第二天清早,小月便列好了长长的采购清单,准备外出购物。胖子当然也是自告奋勇,毛遂自荐,当起了车夫、挑夫兼保镖。
在小护士看来,韩丕在观木居的公寓几乎与毛坯房没什么分别,加之阔少倒也大方,采购的全部费用都可找他报销,因此小姑娘也就打算从里到外,从家具到窗帘,从洁具到厨具统统换上一遍。
因而对于胖子这个身强体壮、肥头大耳的免费劳动力,倒也是极为欢迎。叽叽喳喳地折腾了一番之后,直至上午九点半,两人方才开车离去,留下韩丕一人看家。
此时的法医倒也清闲,然而想起昨晚小月关于本命星的事情,他也不免重新拿出了古卷,再次进入了冥想状态。
磅礴交织的星云里,法医依旧化身流星,遨游其间。
蓝色的混沌之中,韩丕努力探索,可直至宇宙的中央,他始终没有发现本命星球的存在。不过奇怪的是,就在混沌最浓稠处,法医却意外地发现了一方阴影。他想要接近,却寸步难行,仿佛那黑色的虚影,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封印在了宇宙深处。
“这难道这就是我的本命星球吗?为什么我无法感知到它的存在?”
意识中,韩丕屡次尝试,却始终无法靠近,无奈之下,他只得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星云边缘,两颗熠熠生辉的恒星之上。
太阳里,苏浊清与小月依然呈现熟睡的姿态,与之前并无分别。
化身流星的法医,停留在了两颗恒星之间,细细地感受着两股力量的不同。也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那蕴含小月虚影的恒星竟似比苏浊清的还要强大。一股磅礴而温暖,宛如清泉又似流水的金色能量,正被刻意地隐藏其中。
然而正当法医想要飞近查看之时,客厅里的电脑突然发出了刺耳的鸣叫声。韩丕知道,这是胖子昨晚开发的自动监控程序发出的警报声。而这也说明,自己寻找多日的那群神秘人,已经出现在了李桐家的附近。
韩丕变做了苏浊清的模样,并带上口罩,换上了一套干净利落的女式运动装。变成苏浊清,是因为这是他目前唯一具有战斗能力的形态。而带上口罩,则是因为如果那群人真是青木苑的成员,疯婆子的样貌恐怕会招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法医没有通知胖子和小月,因为夏城外废弃小镇里的一战,让他深知与青木苑相关事情的危险性。胖子和小月不比苏浊清,真正的敌人面前,他们毫无自保能力。虽然寻找青木苑,自己确实需要流川的帮助,但韩丕却绝不愿自己的发小以身犯险。
而至于小月,更多是出于歉疚和同情心,法医才将她留在身边。虽然小丫头基因实验室研究员的身份,或许会在将会派上用场,但也决不能因此,将她推向危险之中。
韩丕拦了辆飞行计程车,仅仅十五分钟后便到达了李桐家的附近。与法医居住的观木居类似,李院长的宅邸也位于新京的一环,翠荫乡的边缘,就连小区的名字都非常类似,叫作沐荫居。
法医打开手机,监控里已经找不到那群神秘人的踪影,显然他们已经进入了院长的家中。李桐的公寓位于沐荫居12栋50层B座,换做以前,如何在这种高层建筑里监视对手,或许会让韩丕头疼一番。可此时,已化作疯婆子模样的法医,却换了一种他并不常用的方式。
顷刻间,绿色的纹身自他额头蔓延,片刻后,便有八条能量化成的青龙自他背后伸出,龇牙咧嘴,如蜘蛛的节肢,嵌在大楼的墙壁外侧,帮助法医爬到了50层的高处。
变身成少女的法医,长发飞扬,呼啸的秋风将他的衣袂吹得噗噗作响。作为一名知识分子,韩丕很少经历这种场合,心中也难免紧张。
但能量化成的青龙,已将公寓的外墙牢牢咬住,片刻后,法医也逐渐适应。八条龙形触手上下纷飞,韩丕就像一条八爪章鱼紧贴在墙面之上,他不停地在公寓的窗户间挪动,很快便将房间内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除了公寓的女主人,此时的李桐家中,还有七人,正是韩丕追寻多日的神秘团伙。其中四人守在客厅,身着便装,都是男子,与普通上班族无异。另外三人,两男一女,正在公寓的主卧之中,搭设着一部造型怪异的仪器,而院长的太太则仿佛被人催眠了一般,躺在床上,一副熟睡的模样。
法医屏声静气,默默地注视着屋内众人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卧室里的情况。对于这伙来历不明的神秘人,韩丕完全不知对方的底细,因此也不打算出手相救。
按照他的计划,自己只需尾随观察即可。如果能破解清除记忆的奥秘自然最好,如若不能,只要能跟踪他们,找到青木苑的位置和入口,便也算大功告成。他附耳贴墙,很快便听到了卧室内三人的谈话。
“我说沐晨曦,你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将设备调试好。麻醉剂的效力最多只有一个小时,现在时间可已经过了一半了。你可不会连这点小事也搞不定吧。”
一位年纪约摸三十出头,面容姣好,身材匀称的女子说道。而法医也在第一时间认出,这女子正是当日与清浊小筑,围捕自己的众多青木门人中的一员。
“啊,不好意思,柳队长,马上就好,马上就好。您知道,目前记忆清除的技术还不成熟,我们只能清除掉确定的人和事物。一旦有所遗漏,就会留下后遗症,或被被清除者发现。我之前调阅中心医院的监控录像,发现有两个钱晓月出现在李院长的办公室里,因而对于李太太记忆的清除,就会比平时麻烦些。否则只清除掉其中一个钱晓月,恐怕她还是会想起来。”
卧室的床边,一个带着眼镜,满脸木讷的年轻人说道,态度很是谦恭。显然他才是这次记忆清除手术的执行者。
“这个李桐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竟然让使徒计划的试验品替他当院长。就是这次不出事儿,迟早也会惹出麻烦!”
女人不住抱怨,脸上满是不悦。
“而且那个叫钱晓月的,好像之前也是他们医者部的。我记得好像是因为丢失抑制剂被开除了,怎么会又闹出这么大动静。对了,沐晨曦,上次钱晓月的记忆清除就是你做的吧。”
“嗯~~~是的。”
年轻人没有多说,声音却有些颤抖,尤其在提到药品丢失时,眼角竟不由抽搐了一下。窗外的韩丕将一切看在眼里,在他看来,这个叫沐晨曦的年轻人显然和小月是认识的。
“所以说,他们医者部,就是不靠谱!”
女人继续说道。
“诶!如意,这话可不能乱说。咱们队老华可也是医者部的成员。”
屋里的第三人终于开口,那是一个大约35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年纪虽然不轻,可剑眉星目,显得很是俊朗。
“子规,老华和他们不一样。医者部的人,要是都跟老华一样,哪会有这么多事?不过子规,这两个钱晓月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试验品外泄了?还有李桐那老小子到底在忙什么?中心医院副院长的位置,组织可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女子不再关注床边的年轻人,而是回头看向那个叫子规的男人,问道。
“听说,圣女受了重伤,至今昏迷未醒,医者部的很多人包括李桐,都在医治圣女。”
男人答道,语气平静,而墙外偷听的韩丕却是心头一颤。无疑这青木圣女,多半便是苏浊清。法医细细回想,却始终记不清小镇昏迷前后的事情。
“疯婆子重伤?有没有生命危险?是她救了我吗?”
韩丕心中喃喃自语,不由忧心忡忡,恨不得立即赶到青木苑。而于此同时,那屋中女子也不解地问道:
“圣女境界极高,又有神剑庄周护身,谁会将她伤的那么重?”
男人摇了摇头,眉头微蹙,显是事情非常严重。
“据说是缄默者的人。他们冒充青木苑于夏城郊外秘密从事混种战士的研究,而且好像天书失窃也与他们有关!”
“你是说枫叶天书?”
女子大惊失色,而中年男人却眉头微蹙,摇头道:
“师妹慎言!”
话音落下,女子连忙捂嘴,并看了眼床头青年,显然有关天书的话题,这屋内数人,并不是每人都有权限知晓。而这时,中年男人也转移话题说道:
“目前最关键的任务,还是要查出,那第二个钱晓月到底是不是使徒计划的试验品。根据情报局的消息,弦月禁区已发现疑似舟人神使的人造人,而伏羲使徒正是对抗舟人神使的关键。一旦该技术外泄,后果不堪设想。”
“师兄说的对!你说,会不会是鲁班堂的那群人?他们鲁班堂一直和地海帝国不清不楚,我看很可疑。”
女子说道,男人则闻言点头,可他刚要接话,却停了下来,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女子觉得奇怪,想要上前询问,可就在这时,男人的手指轻轻一点,一把锋利的长剑竟自他的背后飞出,直奔窗外偷听的韩丕而来。
此时的韩丕正躲在墙后,极为小心,他万没想到中年男人会发现自己,连忙操控身后青龙,向侧面移去。可利剑破窗而出,竟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如精确的制导飞弹,带着嗖嗖的风声,直刺法医的面门。
蓝色光罩瞬间自韩丕周身浮出,将飞剑笼罩其中。男人的长剑速度锐减,可并未停止,锋利的剑尖直逼韩丕的脸颊,锋锐的剑意将他的皮肤刺得生疼。
无奈之下,八条青龙中的一条,被法医唤至身前。蟠龙嘶声怒吼,瞬间便将飞剑衔住,只见它龙头一摆,竟将利刃掷了回去,眼看便要刺穿男人的身体。
屋中女子见势不妙,口中念念有词,一张金色的卡片从她指尖飞出,很快便在男子身前溶解。片刻之后,一副半透明的金色护罩出现在了男子身前。砰的一声脆响,长剑撞在光罩之上,最终落于地面。
男子指尖上挑,长剑再次飞起,盘旋于他身旁三尺。这时他才望着韩丕的方向淡淡说道:“呵呵,灵蛇纹身,果然名不虚传。不知是明日族的哪位前辈降临,还请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