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东门,宫门徐徐打开,数十骑全身披挂的禁军骑兵徐徐走出,后面跟着上百同样全身披挂的禁军步卒,挟弓负剑肩扛长矛,甚至带有强弩在内。
出了宫门,禁军将领一声令下数名清道骑兵策马前行清道,领着后部骑兵向城东前进,步卒们快步小跑紧紧跟上,快速行进间阵型不乱当真是军中精锐。
与此同时皇宫南门亦徐徐开启,又有一队禁军依次而出,护送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徐徐向南前行,队伍中掺杂着一些宦官,车上坐着数名宫女。
待得两处禁军离开,宫门再度关上,墙头涌上无数禁军弓手,连番呼喝声回荡在皇宫上空:“若有冲击皇宫者格杀勿论!”
东路禁军浩浩荡荡的冲向西阳郡公府,将其四周围得个水泄不通,骑兵游走在外头街道,弓手跃上墙头弯弓搭箭,一个禁军将领不等叩门便指挥士卒将大门撞开。
“哎哎哎,干什么呢这是,你们要...啊”
西阳郡公府内一名仆人见有不速之客闯入,刚要高声喝骂,被人当面一拳打得原地转了几个圈随后倒地。
老管家闻讯赶来怒骂:“你们这是做什么!这可是西阳郡公府!”
一名宦官走上前,冷笑着打量了老管家一番随后说道:“咱家奉诏捉拿逆贼宇文温,搜捕附逆同党,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他扯着嗓子大喝一声:“动手!”
听得令下,大批身着盔甲的士卒蜂拥而上冲进府内,一时间鸡飞狗跳,哭喊声、怒骂声此起彼伏,院内各处房间传来打砸声,是禁军们在翻箱倒柜搜查任何可疑之处,当然还有顺手牵羊。
一名锦衣玉带的郎君,被士卒反剪双手从书房里押出来,此人正是西阳郡公宇文温,他一边挣扎一边咆哮着:“大胆狂徒安敢如此,吾乃宗室亲族尔等要造反么!”
“造反的怕是郡公吧。”宦官走到宇文温面前冷冷一笑,“好教郡公知晓,咱家是奉旨将你下狱!”
“放肆!你有何凭证说本郡公造反,朗朗乾坤怎能如此构陷!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宇文温被押到大院里,府内所有仆役也均被禁军们押到大院内,跪下等待发落,他们表情惊慌失措,不知道自家郎主怎么就给禁军上门捉拿了。
“凭证?来人,给郡公上凭证!”
只见宦官拍拍手,一个人从他身后转过来,宇文温定睛一看却是自己府中一名少年仆役,十一二岁年纪名叫黄阿七,在厨房里做事。
仆役们齐刷刷看向黄阿七,他们有的表情迷茫,有的目光复杂,有的惊恐,有的躲躲闪闪,有的则是愤怒、鄙夷。
“说,上月二十七日夜晚你瞧见了什么。”
黄阿七没敢抬头与宇文温对视,支支吾吾半天冒出话来:“小的...傍晚时郎主不在,小的半夜起来小解时,看见郎主穿着血衣翻墙进来...”
“小的还看见郎主在书房里将衣服烧了!”
“胡说!你血口喷人!那晚本公在书房休息,你哪只眼看见本公身穿血衣翻墙进来!”
“恶贼竟敢构陷宗室,本公要将你碎尸万段!”
宇文温咆哮着挣脱束缚冲上前去,正要将黄阿七一脚踢去却被人制住,挣扎间已是披头散发面目狰狞,哪里还有方才那玉树临风贵公子的模样。
“到陛下面前再分辩吧,西阳郡公。”
“冤枉啊...唔”
士卒将宇文温堵上嘴巴五花大绑拖出门去,而府内所有仆役连同老管家一起全部被押往大牢,西阳郡公府随即被查封。
与此同时,城南,禁军将一处街坊围得水泄不通,几名宦官带着数人蹑手蹑脚的贴着墙根,向传闻中杞国公小妾所住宅院摸去。
院内李三九身着青衣小帽背着包裹仆人打扮,尉迟炽繁推开房门来到院中,她身着素色长裙头戴薄纱帷帽提着竹篮,两人似乎要出门。
院门外,宦官们潜伏在墙根,其中一人听了听院内动静随即做了个手势,其余几个随即施展轻功跃过墙头,径直落在院内。
“你们要干什么!”
院中响起尖叫声,随即大门被撞开潜伏外边的人们一拥而入,这群人中还有几位女子。
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随即向小院驶来,正好停在院门口,围观群众远远地只看见有人被扶上车,随后马车调转方向驶出,禁军们随即将马车重重护卫向皇宫驶去。
。。。。。。
皇宫,天元皇帝寝宫——天台。
外围,披坚执锐的禁军将天台围得水泄不通,内圈则是精干的近侍守卫,五步一岗。
殿内,天元皇帝宇文赟躺在卧榻上盖着被褥闭目养神,一名宦官端着盘子来到卧榻边,将其放在一旁的案桌上,盘内放着一个铜壶,一个金镶边玉碗以及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宦官打开盒子,从中拿出一粒鸽蛋大小的黑色药丸放入玉碗里,提起铜壶将壶内热水倒入玉碗,然后拿起调羹小心翼翼的轻轻搅拌,片刻之后药丸化成了一碗黑色药水。
逍遥散,成品为黑色丸状,单枪英雄鏖战群艳必备良药,老少咸宜四季皆可,用热水化开服用效果更佳,依大内古方秘制,质量和效果绝对有保障。
几名近侍正在帮忙更换宇文赟身上纱布,小心翼翼帮他梳理面容,原先用过沾满药味的被褥,此时已经更换成喜气洋洋的大红被褥。
数名宦官将散发着香味的铜炉放置在殿内各处,龙涎香气将连日来弥漫天台的古怪草药味驱赶得不着半点痕迹,众人忙里忙外将殿内装扮得喜气洋洋,就如同皇帝当年迎娶皇后时一般。
“陛下,陛下!”殿外宦官吴哲快步走来,他喜上眉梢满面笑容来到卧榻边说道:“来了来了,夫人来了。”
宇文赟闻言猛地睁开眼,面露喜色急切说道:“快,快带进来!”
他扭过头去望向殿门方向,只见倩影晃动,数名宫女搀着一名女子缓步走来,那女子身着素色长裙头戴帷帽,看上去身形婀娜,美妙异常。
待得女子近前,宇文赟抬头看去,薄纱后面若隐若现的绝美面庞让人如痴如醉,那不是自己朝思慕想的尉迟炽繁还有谁?
他招手让吴哲附耳过来轻轻说道:“把逆贼宇文温带过来。”
宇文赟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女子脸上挪开,想到那个胆大包天竟敢派人行刺自己的宇文温,心中不住冷笑。
我即是天,而你竟敢行刺天,竟敢让天在天下人面前难堪,竟敢让天的女人脱衣!如今倒要看你如何狡辩,美人在此定要揭穿你狼心狗肺弑君的真面目!
待得痛哭流涕哀求赦免之时,要你这做丈夫的亲口求夫人与天恩爱求得宽恕,天要你不顾廉耻当场献妻以绝了美人的念想!
宇文温,今日天要让你观礼,天要当着你的面得到尉迟炽繁,天要当着你的面和美人双宿双飞共入云端,要让你眼睁睁看着天是如何疼爱你夫人的!
观礼时让你服下逍遥散,就这般眼睁睁看着天与美人连番云雨,让你尝尝烈火焚身的滋味!
她是天的了!
宇文赟心中狂喜,虽然一言不发但面色红润呼吸急促,脑海里不停幻想着自己搂着梨花带雨的尉迟炽繁,惬意的看着宇文温跪倒在地叩头求饶,让美人一边承受天恩一边看着丈夫献妻的丑恶嘴脸!
那晚所受的屈辱今日天要加倍奉还!
。。。。。。
天台外,吴哲领着近侍押着五花大绑的宇文温向寝宫走去,宇文温披头散发狼狈不堪,他不停和吴哲伸冤:“吴公公,在下是被人冤枉的,你在陛下面前可要帮说说话,在下事后必有重酬啊!”
吴哲面色不变闭口不语,心中却是嗤笑:‘咱家当然知道你是冤枉的,那黄阿七只说见你半夜翻墙,至于血衣什么的自然是咱家的手笔。’
吴哲知道皇帝痴迷尉迟炽繁,按照他对皇帝的了解,更是知道皇帝事后必定杀夫夺妻,反正宇文温都是要死,那将谋逆罪名按在他身上,那不就是皆大欢喜喽?
皇帝名正言顺杀掉宇文温,再将已是寡妇的尉迟炽繁召入宫中宠爱,也省的朝野侧目,自己破获谋逆大案立下大功,必定从此能简在帝心,远远甩下其他几个竞争宦官。
所以你就去死吧!明年今日咱家自然会多烧一炷香。
吴哲如是想,将宇文温带到寝宫内,重重帷幕间卧榻内身影晃动,阵阵暧昧声音传来,一名近侍见了吴哲将手指按在唇边示意噤声。
宇文温抬头看去,只见卧榻上恍恍惚惚间似乎是天元皇帝仰面躺着,一个头戴薄纱帷帽的女子被两名宫女扶着跪坐在他身上,就在此时榻内声音戛然而止。
他瞳孔一缩正要张口说话,却被人堵住嘴巴只能‘呜呜’作声,吴哲瞥了一眼凑过来笑着轻声说道:“西阳郡公是否看见熟人了?”
片刻之后宫女扶着那女子起身,躺在榻上的宇文赟拉好被褥恋恋不舍的看着她,片刻后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宇文温。
“天今日得一美人,当真是国色天香举世无双,不知西阳郡公认得她否?”
“不,不...”头戴薄纱帷帽的女子闻言浑身一抖低声抽泣,挣扎着想要躲开,似乎不愿见外边那个被五花大绑的宇文温,只是被两名宫女紧紧搀住无法抽身。
眼见宇文温瞪着双眼望着女子面露惊恐之色,又看见女子如此作态,宇文赟如同三伏天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汁,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快。
看着自己这个堂侄凄惨模样,想着他一会和自己夫人相见的场景,宇文赟心中就极度期盼:
与带着薄纱帷帽的美人行事果然别有一番风味,天对夫人的表现很满意,待会倒要看看你这个为人夫的表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