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连番折腾了几日,却依然未能捉到刺杀天元皇帝的逆贼,他似乎消失在繁华的长安城内。长安城门禁持续两天便解除了,毕竟一国之都不让人进出也不是个事,逆贼如今大概已经潜逃出城。
不过官府已开出高额悬赏:良田百亩并封爵!
然而今天又有了更大的消息:原本重伤昏迷濒临死亡的天元皇帝宇文赟竟然苏醒了!人们不由得惊叹神医姚僧垣那妙手回春的高明医术。
除此之外另有一件八卦传遍大街小巷,那便是西阳郡公宇文温新娶的夫人尉迟氏,在逆贼行刺当夜失踪,具可靠人士分析应当是给逆贼顺手牵羊掳走了。
啧啧,听说那尉迟氏貌美如花,如今落到逆贼手里几天不见踪影,就算能救回来也变成残花败柳了吧。
倒霉的西阳郡公疯了般在城里四处寻人,却误打误撞招惹了自己父亲新纳的一房外室弄得里外不是人,这消息随即变成各家酒肆乐坊茶余饭后的笑谈。
故事发生地城南一处宅院内,作为本故事的男主角,宇文温(余文)和妻子尉迟炽繁幸福的偎依在一起。
提心吊胆了几天后形势好转,两人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松了下来,今日宇文温化妆来到宅院与妻子见面,压抑了几日的小两口差点按耐不住,只是院子规模小隔音效果又差‘干柴烈火’最后还是没烧起来。
温存了一阵后宇文温吻别了妻子,又在院里和李三九嘀嘀咕咕一番,重新化完妆确认四周没人盯梢后悄悄地离开,七拐八拐转进一处街角,再度恢复了西阳郡公宇文温的样貌服饰。
然后宇文温心情变得极度恶劣,方才和妻子相处时极力忘掉的事实如今还是得面对:
魂淡,那好色皇帝竟然没有死!说好的身中十几刀血流不止呢?说好的破伤风呢?说好的古代医疗条件恶劣呢?姚神医莫非你也是穿越者?
冷静,要冷静,事情还没有到最恶劣的地步,幸亏没有急吼吼的将妻子接回来,否则那宇文赟清醒后一个旨意让尉迟炽繁入宫问安那真就卧槽了!
破伤风有潜伏期,通常为七至八天,长的可达数月甚至数年,老子就不信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真有办法治得了!
情绪好容易缓过来,行走在大街上的宇文温忽然身形一凝,随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前行。
又有尾巴跟上来了!
之所以说‘又’,是因为从昨日起他发现有人盯梢自己,原为是扒手之类却又不像,城狐社鼠时常做那拐卖\人口的伤天害理之事,可自己又不是幼童或小娘子拐了去有什么用?
今早出门不久‘尾巴’就黏上了,当然自己是甩掉了尾巴才化妆前去与妻子相会。结果现在又再度跟上来,看来‘其中必有蹊跷!’
宇文温只觉得一条毒蛇正盘踞在暗处盯着自己,就等着自己出现破绽发动致命一击。
来就来,谁怕谁!
。。。。。。
中午,皇宫,天元皇帝寝宫——天台。
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味,隋国公杨坚在宦官吴哲的带领下,觐见恢复神智的天元皇帝宇文赟。
“微臣参见陛下,愿吾皇龙体安康,早日痊愈。”
宇文赟躺在榻上侧着脸望着自己岳父,他面色苍白呼吸微弱,虚弱的开口说道:“天已无力梳理朝政,国事便由隋国公领班暂代。”
因为自诩天之骄子,宇文赟即便此时身负重伤,还是高傲的在臣下面前自称‘天’而不是‘朕’。
“微臣惶恐,还请陛下收回成命。”杨坚闻言面色不变,伏地叩头,“还请陛下召赵、陈、越、代、滕五王入朝以安人心。”
赵王宇文招、陈王宇文纯、越王宇文盛、代王宇文达、滕王宇文逌是宇文赟的五位皇叔,如今分封外地乃宗室支柱,如今宇文赟遇刺身负重伤,而名义上的皇帝、实际上的太子宇文阐才七岁,将五位皇叔召回京城亦是稳定人心之举。
“...再议...”
君臣间又攀谈了片刻,宇文赟精力不济杨坚见状告退,待得他离开寝宫宇文赟轻声说道:“都退下吧。”
“是。”
屏风后数人应声,人头晃动随即几名持刀甲士缓缓走出退到殿外,宇文赟依旧仰面躺着,面无表情的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若是方才敢应承便当场将你格杀!”
‘天不能死,天不甘心,天好恨!’虽然身负重伤但宇文赟伤得最重的还是心灵,他觉得那晚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般任人宰割实在是丢尽了脸。
皇后杨丽华被逼当众脱衣,虽然最后没脱成,但此举却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宇文赟脸上,后来还是靠杨丽华奋力与刺客拼命,自己才逃得一命。
天竟然要靠女人来救命!
全身伤口隐隐作痛如同刀割,宇文赟虽然恢复神智却是难受异常,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便是熊熊燃烧的复仇怒火。
该死的逆贼,竟敢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天定要将你凌迟处死碎尸万段!
“还有尉迟炽繁..”一想到西阳郡公夫人尉迟炽繁,宇文赟眼神迷离面色竟然红润起来,口中喃喃自语反复念叨着她的名字。
她的容貌是那样的倾国倾城,那晚大殿上,尉迟炽繁光彩照人无一人可以争辉,是的,就算是自己宠爱万分的陈月义、元乐尚也比不上。
一笑一颦,举手投足间都让人怦然心动,那一晚自从第一眼见到她开始就再也无法挪开视线,什么后宫佳丽已经索然无味了。
眼见着美人醉酒,面若桃花眼神迷离的绝色在自己面前身形晃动,宇文赟把持不住,差点当场就要将其揽在怀中好生怜爱,眼见着宫女将她扶下去再过不久便能共度春宵,纵然是‘阅人无数’的天元皇帝也开始醉了。
昨日宇文赟恢复神智,第一件事便是追问刺客下落,而第二件事便是要当场拟诏,立刻将西阳郡公夫人尉迟炽繁召入宫中!
不需要任何理由,不需要遵循任何定例礼法,不需要顾及什么廉耻,不需要在意天下非议!尉迟炽繁,天要你!
然而尉迟炽繁却被逆贼顺手牵羊掳走了!听得近侍禀告实情,宇文赟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昏了过去,幸得太医拼命救治才缓缓醒过来。
可恶的逆贼,不光坏了天的好事还将尉迟美人掳走!这几日下来,这几日下来......
想到昼思夜想的尉迟炽繁被逆贼连日‘糟蹋’,宇文赟只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他恨不得如今是自己在美人身边日夜不离。
没关系天不嫌弃你,等救得你回来天要加倍疼爱一日也不分开!天要纳你入后宫立做皇后,谁也阻止不了!
想着绝色美人,他不知不觉间呼吸急促好容易才平静下来,此时宦官吴哲送走杨坚后折返回来,轻声禀告一声随即跪在榻边,待得宇文赟闭目养神了一会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
“是谁?”宇文赟睁眼看着天花板突然发话。
“奴婢正在加紧排查...”吴哲话刚说到一半眼见皇帝面色阴沉冷汗瞬间流了下来,“西阳郡公宇文温嫌疑最大!”
宇文赟闻言愕然,怎么会是他?
若是那晚自己如愿以偿占有尉迟炽繁后,宇文温要刺杀自己倒是正常,可那晚自己也是临时起意,这宇文温就算消息灵通怎么会瞬间便有动作?
宇文温的身形倒是和那刺客有些像,可容貌对不上,那逆贼脸上有痣又是个大龅牙...
“理由。”宇文赟精力不济懒得再想。
吴哲知道自己说的嫌疑人皇帝肯定有疑惑,但这可不是空穴来风,他负责督办捉拿逆贼之事这几日也没闲着,如今逆贼迟迟没有下落自己压力也很大。
索性快刀斩乱麻,于是理了理思路尽量以简洁的语句将理由说出来:
其一,逆贼犯案后清点当夜在宫内的宦官宫女,发现少了小宦官李三九,而那李三九不知何故和西阳郡公宇文温有些来往,虽然似乎是点头之交,但如今看来有些蹊跷。
其二,宇文温按例曾经宿卫宫中,自然对皇宫布局、禁军分布等相关内情有些了解,若是再得李三九从旁协助要派人进宫行刺不是不可能。
其三,杞国公宇文亮正妻去世后并无续弦,也没听说他的侍妾中有哪个强悍到不容纳妾,此次正好被宇文温撞破在长安城安置的外室,当真是巧的过分,有欲盖弥彰之嫌。
其四,那宅院里除女主外似乎只有一名年轻仆人,据探子问询周边邻居得知其身形与失踪了的李三九相仿。
其五,今日有西阳郡公府内仆人密告,说册封皇后那晚撞见宇文温身着血衣翻墙进入府中。
这五点理由中前四点其实还不算充分,按说还得深入查探才能下结论,可如今被皇帝这么一瞪吴哲也没办法,只得先拿出来充数。
至于第五点么,有人告发宇文温半夜翻墙是真,血衣则是刚才自己加上去的,毕竟宇文温倒霉总好过自己遭殃。
皇帝喜怒无常真是会当场发作打死人的!
宇文赟听完后闭目不语似乎是在斟酌其可能性,吴哲见状心中计较片刻轻声说出自己粗略判断:
不知何故宇文温定于册封皇后那晚谋逆,在李三九接应下派刺客潜入宫中于酒宴上行刺,刺客要留退路便挟持皇帝出逃,策应的李三九趁乱将尉迟炽繁带出宫,宇文温在外接应后将他二人藏在城南那处宅院。
宇文温预先安排好诸般事宜,以方便自己或刺客偷偷潜回府邸,第二日不知皇帝生死他不敢将夫人接回,自导自演一出戏,让外界以为他夫人藏身之处为自己父亲置下外室的住处。
“好,很好。”宇文赟听完思索片刻冷笑起来,全身充满杀气面露凶光。
“你,率禁军去捉,马上,带到天这里来。”
“是。”
“带几个机灵宫女去,仔细些,莫要伤着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