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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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伍尔夫,伯明翰夫妇不会爬起来的,它们被封进了铁少女,而且灌入了新教的圣水。”麦克对宗教不太感冒,也不得不承认北美洲新教很有些厉害的家伙,制造的圣水非常管用。所以他喜欢弗莱克城唯一的新教教堂,每周日都会去做三分钟的弥撒,顺便塞给可爱的教父大叔一个英镑。

  “如果你真的害怕的话,伍尔夫,你可以在我们经过北斜街的时候拿些圣水……我们可爱的教父大人给了我们很多圣水,不是么?我还听说,在西格莉德总探长都在为索取圣水的配额而苦恼的时候,你们用圣水兑酒,甚至洗脚?”

  “亲爱的头儿,如果您允许我们把圣水卖掉的话,我们会把它当成心爱的姑娘一样保护起来的!只会用她来洗真正可爱的地方,比如急罢?”伍尔夫两眼闪着金光的使劲点头,非常期盼的看向麦克。

  麦克也认真的盯着伍尔夫。因为这是个好兄弟,是他亲爱的,懂得赚钱的好兄弟,所以……“把他丢出去吧,从车窗塞出去就好。我们有两个大大的车窗,然后亲爱的伍尔夫兄弟有一个小小的身体,对吧邓巴?”

  麦克的声音刚落,伍尔夫就惊叫着被邓巴提了起来,合上手脚塞出车窗。他疯狂咒骂邓巴,不过被丢出去后身体矫健的弹开,非常安稳的落地后也非常默契的对着窗口伸手,接住了麦克扔出车外的油灯。

  “吁……”一声闷沉的口哨从伍尔夫的嗓子眼里冒了出来。

  前方就是弗莱克城,是宽敞的石子路,两边有水。昏沉的夜空下整座弗莱克城好像一座趴伏的恶兽。而在城外到处都是阔叶的密林,随着伍尔夫的口哨声亮起了几点火光,仿佛猛兽穿破枝叶冲撞声也破开雨幕的传了过来。

  “汪汪!”老狗旺财把脑袋伸出车窗打了声招呼。

  “狗爷!”

  “狗爷好!”

  “嘿!狗爷!汪汪!”

  很多声音从阔叶密林的各个方向发出,一些健壮的影子也在树后露出了一点儿。

  “嗨!狗崽子们!你们真的是狗崽子,不是么?”伍尔夫用力把油灯砸在地上,非常不舍的丢了一块银英镑在油水溅射的火光里,然后快爬两步,猴子似的爬上了麦克的车厢。

  他从窗口进入车厢,只见车厢里一片黑暗。但没过多久,另一盏油灯跳起了火苗,一块用来擦拭雨水的鹿皮汗巾扔在了他的脸上。

  “走吧。”麦克对赶车的西奥多说,“停尸房可不是个好地方,阴暗、腐朽、臭,而且难看……但是我有些期盼今夜的停尸房了,所以快一些好吗,我亲爱的西奥多兄弟。”

  “好的,头儿。”西奥多狞笑着拔出了一把瑞典莫拉刀,非常野蛮的削在了一匹马的屁股上。这是一辆双马马车,被削屁股的右边马立刻委屈的看同伴一眼,撒开了蹄子奔跑;没有受伤的左边马有点懒散,屁股也立刻挨了一刀。

  “嘿!该死的马儿,这该死的马儿。欺负我是个右撇子,是么?”西奥多快活的笑了起来。

  是的,他很快活。因为麦克召唤了小兄弟们,代表着沉寂了八个月后,他们亲爱的头儿再一次的,而且真正的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

  停尸房是个单独的建筑,但不是一个单独的房间。

  地点在弗莱克城中心大街西边拐角的警探厅,建筑有上下三层,在此时的北美绝对是恢弘到有些壮丽的那种。第三层是停尸房;第二层是放置巡警装备以及需要巡警们轮班执勤的地方;第一层是探长室。

  只是麦克除了开会以外,很少在探长室坐着罢了。

  “头儿,我不喜欢来这里,每次都好像被很多尸体压在头顶似的。”马车停下,伍尔夫下车就要抱怨,浑不管几个路过巡警的脸色一下子黑了。

  “尸体碰到泥土更容易变成某些奇怪的东西,所以放在三楼……好吧,我也不喜欢被尸体压着,所以很少来。”麦克笑了一声,指着路过的巡警说:“可惜委屈兄弟们了。和你们一样,所有的巡警兄弟每个月都要在这里值班两天。”

  巡警们的脸色一下子好看不少,对麦克行礼,也亲热的叫着西奥多、邓巴和阿利兄弟,叫茱丽娅‘探员姑娘’。他们不喜欢伍尔夫,伍尔夫也不喜欢他们。别看伍尔夫扒手出身,他却是骄傲的,对以前没有抓到过他的巡警们不屑一顾,还打过洒满整个警探厅院子的,起码价值两个金英镑的银粉的主意。

  而且他已经行动了,走路间大蓬的银粉泥土被他悄无声息的扫入了野牛皮短靴的暗格里……

  “伍尔夫!”麦克严厉的低呼一声,伍尔夫就可怜巴巴的坐下去,倾泻干净了靴子里的银土。

  警探厅里面是木制的隔间,一层层,像栅栏一样,上楼只有一道狭窄的楼梯,中间每一层都封着铁门。所有人上下楼梯都需要用钥匙开门,麦克也不例外,让伍尔夫在前面开路。

  而显然伍尔夫忘记拿钥匙了,或者没有带钥匙的习惯?但这不妨碍他给麦克开路,掌心在坚硬的铁索上略微一滑,用来防止‘会活动的尸体’从三楼下来的铁门铁锁就飞快打开。

  很快到了二楼,登上楼梯后,头顶是阁楼似的挡板。伍尔夫同样打开挡板上的铁锁,极为小心的探出头四处观看,缩回来时脸上蒙了湿布,“头儿,停尸房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臭,但是没有问题。”他说。

  “停尸房有可以活动的房顶,白天让太阳光直接暴晒,晚上封闭起来阻挡月光……这让很多暗夜传说里的神秘事物无法产生,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麦克含了一口蓝莓鲜酒,在脸上蒙布后喷出酒液,遮脸的红布就湿润了。他踩着台阶上去,入眼是一片宽阔的隔间平台。

  平台很大,到处都是虽然隔开,但是不影响视线的窄小‘房间’,房间里放置着漆黑的,铁质的人形‘铁少女’。麦克知道里面大部分都有尸体,因为——整个弗莱克城死掉的人,正常死亡或者不正常死亡的,摔死的或者被被人给打死的,第一时间就会送来这里,包括移动时有可能破坏现场的类似于伯明翰双杀案的这种尸体。

  “因为有铁门阻挡着,即使有尸体可以活动而且逃出了铁少女,也只能从这里往下跳,”麦克走到停尸房的最南边,脚下是延伸的宽敞平台,下面二百七十度都是警探厅在黑夜灯火下闪着银粉光芒的地面,“这也是我为什么不让你带走任何银粉的关系了。就算是我,也不想面对三个以上的食尸鬼之类的东西。

  而弗莱克城连上黑奴有接近五万人,尸体迎来送往的每天保持在十具左右,出事的时候还会更多……它们跳进克制它们的银粉里会很壮观,但如果它们不壮观了,我们就会很“壮烈”。”

  “好的头儿,我知道错了。”伍尔夫不是不懂事的人。他喜欢学习,特别喜欢向麦克学习任何他不了解的知识和姿势,可惜有茱莉亚二姐头拦着,他至今还搞不清楚从来没有和女人睡过觉的头儿到底是怎么懂得那么多姿势的。

  “三五二三六,三五二三七……”伍尔夫嘀咕着伯明翰夫妇的尸体编码,到处寻找。其中的‘三’代表三楼,后面的数字,就是弗莱克城正式建立后死亡的人数了,一个一个的往后排。“就是这两个了!”伍尔夫突然叫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大瓶子的新教圣水。

  “不要急,铁少女已经注入圣水。你再倒进去圣水的话,它们会灰飞烟灭,是的,灰飞烟灭,就是这个词儿。”麦克笑着过去,打量铁少女。

  他见过铁少女很多次了,总体来看,就是一个人形的铁壳子,雕刻着粗略的少女面向。里面中空,可以放置尸体,或者放置一个活人——但通常是不放置活人的,因为里面有粗大的铁刺,足够让有胆子在里面挪动半寸的活人变成死人。

  “不错的铁少女,”麦克弹了一下坚硬的铁壳子,笑道:“然后,它的上面挂了三把最大的锁?我看看,哦,是亲爱的老贝尔派人挂上的,他对属于我的案子非常上心,不愧是咱们亲密好几年的合作伙伴。”

  “您怎么知道是老贝尔做的,头儿?”阿利问。

  “因为那个铁匠。他是老贝尔属下街道上最好的铁匠。他很骄傲,喜欢做好锁后再砸一锤子,表示除了砸坏和使用钥匙以外,没有人可以打开他制造的铁锁……我想这一点伍尔夫非常清楚,是吗伍尔夫?”

  “是的头儿。我喜欢那个铁匠,更喜欢那个铁匠做的锁和他给他妻子做的贞操裤。”伍尔夫得意的笑着,一边肩膀高一边肩膀低的走过去,十秒后三个大铁锁咔的一声同时打开……“上帝啊!”这让于其说浪漫不如说只是浪的法国人阿利眼睛狂亮,直接喷出一句,“亲爱的伍尔夫,你欠我的钱不用还了!”

  “不。我会还给你的。除非帮你打开某种锁的价钱另算。”

  伍尔夫很明白阿利的小心思,不肯吃亏的怼出一句,对麦克就满脸笑了,“可是亲爱的头儿,咱们已经查出了凶手,为什么还要查看伯明翰夫妇的尸体?老贝尔想要害您,想锁住铁少女想让您不能查看尸体的寻找线索,但是咱们已经在抓到了凶手,为什么还要查看尸体?它们真的很臭。”

  “不,案子还没有结。因为我看到了更多。”麦克沉思着叼上雪茄,刚点上火,眼前的两个铁少女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