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艾伯特,我也不希望是你,但你是嫌疑人,最起码是嫌疑人之一。我必须把你们看管起来问话,或者把你和你的另一个黑人朋友一起杀死?有杀错无放过?”麦克和黑人艾伯特说话,注意的却是另外的一个黑人。
这个黑人的眼睛很大,鼻子很高,嘴巴很厚,可以说长着一张好像黑人中天神一样的脸。他的肩膀也非常宽阔,下面是两条明显很擅长奔跑的大长腿。
麦克发现他没有想要逃走的样子,以一种卑微的态度拔着插进面部皮肤和眉肉的贝壳碎片……
“好吧,看来你们知道没有人可以在我的地盘逃走。该死的“印第安老斑鸠”的名号虽然好听,但是让我多了不少麻烦,就好像如果你们有人逃走的话,我直接抓住,然后严刑拷打就可以了……当然这不代表我不会严刑逼供,只是方式会温和一点儿。”麦克不歧视人种,但也不妨碍他利用社会阶级使用更加节省精力的做法。笑着指了指花园外的一个礁石小洞,邓巴和阿利,西奥多和伍尔夫就分出两组,选出个代表进行猜拳。
最后伍尔夫赢了,邓巴和阿利就押着两个黑人进入礁石小洞——他们会进行一场一十二小时的审讯,而在一十二个小时之后,会是西奥多和伍尔夫进行第二轮。
而茱莉亚从不参与这种‘小事’,而且更倾向于直接性的解决问题。比如……把所有的嫌疑人一起毙了?这会让她有更多时间在距离麦克五十码之内的范围内睡觉,她也真这样做了,非常没有安全感的窝在走廊的角落,使劲抱着火绳枪……
“亲爱的麦克探长大人,咱们最多三天就能查出凶手,狠狠抽老贝尔的脸了吧?”伍尔夫吊儿郎当的问着,顺便把房子检查了一遍,确保他们不在的时候没人进来。
“老贝尔那个混蛋想看您的好戏!探长大人,他还要等着对您落井下石!”西奥多脱掉巡警制服,光膀子用浓密的胸毛擦拭他的两把瑞典莫拉刀,然后冲澡,笑容凶狠的道:“如果您没有抓到伯明翰凶杀案的凶手,我毫不怀疑,老贝尔会说您真的废掉了,逼迫西格莉德总探长把您一街探长的职位也剥夺掉!他是个狡猾而且谨慎的野狐狸;他扶植了阿普勒;他已经赤裸裸的背叛了您,不再是咱们亲密的合作伙伴老贝尔啦!”
“我可不想和一个老男人亲密。还有,放心吧我的兄弟们,我会让老贝尔狠狠的丢脸,让他把吃我的全部吐出来,再加上利息。他会听话的。”麦克给旺财喂了一整条牛肉干,摸了次旺财锋利的尖牙,然后拍一下旺财,让旺财给茱莉亚叼去一张可以抵御夜风的最厚最贵的波斯毛毯。
他疼爱自己的兄弟姐妹,而且他和兄弟姐妹们都很年轻,年轻到永远不会懂得什么叫退一步海阔天空,或者人其实可以走回头路的这种道理——
他已经做过三街探长,就不会沦落成一街探长这样的小虾米去。
再说了,不就是查案么?他非常喜欢。
……
日升日落,很快过去两天。
两天内的每一顿都有酒有肉。弗莱克城市中最贵和最烈的酒在他的家里都有储藏……
“亲爱的麦克大人,我带回来两瓶黄金麦酒。可怜的弗莱克市长大人第六号情人家里的酒窖失窃了,但我们要查伯明翰凶杀案,没时间管这样的小案子,不是么?”第三天的清早,伍尔夫翻墙回来。
然后他眼巴巴的看着麦克抢走他价值十英镑的好酒,和茱莉亚分喝了一瓶。剩下的一瓶也不还他,拎着去了花园外的礁石小洞。
礁石洞很深,里面一片昏暗。麦克躲着凸出的石块熟练的走了十几米远,才看见一盏昏黄的油灯——灯火烤在两个黑人的脸上,让他们没法睡着,即便睡着了,邓巴和阿利也会让他们继续醒着。
“他们互相说了什么吗?”麦克问。
“说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比如猜测他们为什么被抓、互相安慰、想念非洲家园之类的。不过第二天他们就没有精神说话了。”
“他们使用的哪种语言?”
“艾伯特偶尔会用些英语;另一个黑奴就不会了,一个英语单词都没吐出来过,用的都是黑奴话……我们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干脆叫他哑巴黑奴好了。”阿利懂得黑人的语言,但很明显的没有给他带来‘通晓多语种’的那种骄傲。
“老彼得两个月都没有教会他半个英文单词?”麦克若有所思的看了‘哑巴黑奴’一眼,入眼非常“干净”,喊了声,“嘿,艾伯特!”
“不管是什么?是我!都是我做的!求求你们让我睡觉,把睡着的我套上绞刑架也行,哪怕用火烧!”黑人艾伯特突然叫了起来。他已经崩溃了,睡不成,就用脑袋使劲往后磕坚硬的礁石洞壁。
麦克走过去,邓巴就拽住艾伯特的脸靠近烛火。掰开艾伯特的眼皮时发现艾伯特的瞳孔有些涣散,就把烛火挪远,让可怜的艾伯特可以小睡一会儿。
他又看向‘亚把黑奴’,发现这个黑人咬着嘴唇,强忍崩溃中流露出无法掩盖的坚毅表情……
“你叫什么名字?”麦克问道:“认不认识伯明翰夫妇?”
“我是个印第安人。”‘哑巴黑奴’喃喃的用黑人语言说道。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死伯明翰夫妇?”
“德国人会追杀我。”还是黑人语言。
“我问的是:你叫什么名字?这无足轻重,不是么?”
“马丁.路德.金。我叫…马丁.路德……金!”
这一次,马丁老实说出了他的名字。用的是地道的大不列颠本土英语。
麦克满意笑了起来,也难免诧异,习惯性的咬着手指思考:他使用了疲劳审讯的方法,但显然马丁拥有一定抵抗这种审讯的本事,在胡言乱语。直到他先问无关重要的事,再问重要的事,再再问无关重要的事才得到一个名字。
这非常奇怪,因为按照黑人的教育程度来看,绝对接触不到他的这种审讯方式,更遑论进行针对性的抵抗。
只有一个原因:就是马丁是一个真正的好汉!
“我更加奇怪的是,你本来不会英语,现在却用流畅的英语回答了我。你在隐瞒什么?你除了杀死伯明翰夫妇以外,又隐藏着对你而言多么重要的秘密?”麦克的好奇心炸得像个宝宝,继续诱导问话,把烛火靠近马丁的脸。
“我……不!”
马丁突然前倾身体,火烧眉肉的疼痛感让他瞬间清醒。他瞪大眼睛,愕然中带着恐惧的盯紧麦克。
……
“我说了什么?”马丁不记得自己刚才说的话。
“你说出了你的名字,然后承认了你的罪行。马丁。”麦克知道马丁不容易忽悠,但这不妨碍他尝试着忽悠一下,顺便给马丁倒上一牛角杯的黄金麦酒。
“我知道我现在不适合喝酒,更遑论这样的好酒会让我变笨,把我变得比现在更加迟钝。”马丁想拒绝美酒,奈何他不只是两天两夜没有睡觉,还一直盯着扑闪的火苗。他无法拒绝此时的一杯美酒,慢慢抿了一下,然后仰头喝干。
他好像绝望了,低声咒骂:“好吧,印第安老斑鸠,狡诈之狐,不死的探长!麦克,我早听说过你的名字,就好像非洲辽阔大地荒原上的风暴一样骇人。你是个魔鬼……我承认了,没有人可以逃脱你的追捕。把你的鹅毛笔拿出来吧,再给我一张纸。我不需要你准备好的认罪书,我会自己写。”
总之,马丁真的强打精神,接过纸笔自己写了起来。
他写的一手漂亮的大不列颠英文字体,让麦克和阿利看得啧啧惊叹。
“头儿,他真是凶手?上帝啊,这个世界真的太疯狂了!”看到认罪书的阿利还不敢相信。毕竟……一个黑奴……杀人后……竟然闲情逸致的在主人们的城市里逛了半夜?
“是的,他就是凶手,还写着一手非常漂亮但是更加奇怪的字体!”麦克看着认罪书对马丁道:“然后你说伯明翰夫妇定居在弗莱克城之前去过詹姆斯敦?你有一个漂亮的契约奴小女友,伯明翰先生付出五英镑的价钱睡了她的第一夜,伯明翰夫人在旁边帮忙,因为虐待失手杀了她……我并不怀疑这点,毕竟大不列颠的女性处在一个扭曲的地位之上,伯明翰夫人只是更加扭曲了一点儿罢了。
嗯?伯明翰夫妇为此付出了六十英镑的大价钱进行赔偿?他们真有钱!难道小手工业者的地位提升了?他们得到了工厂主们十倍以上的良心了么?”
麦克从供状中得到的比他想要的更多。他非常满意,但是并不满足。
因为如此说来,马丁是为了复仇?
这样不会产生太多的罪恶黑雾,但也不代表马丁可以像他看到的一样干净。
而且马丁是个黑人,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去了去了两家咖啡馆、六个廉价酒吧、一大片农场,外加两个深夜播出的一俗一雅的戏剧场?他没有资格消费的,那么,就是去做了某些比伯明翰双杀案更加不可告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