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调查!我四哥已经死了,你们难不成还想验尸!”下方传来愤声大喊。
内堡城墙上,三十来岁的唐门五爷唐越暴跳如雷,若非唐大先生在场,估计他又要下令攻击了。
秦旸也不管唐越如何暴怒,他只看着唐大先生,目光灼灼,“一个炼神武者,一个聪明人,他死在一个傀儡手上,这个说法,唐大先生你信吗?”
前面就说过,除非唐绝自愿赴死,否则即便唐三才操纵斗魁偷袭,炼神武者的护身真气也会应激而发,保护唐绝的安全。
那么唐绝自愿赴死的几率有多大呢?
几乎没有。
即便唐绝想要自证清白,也不会用如此不理智的方式。这样能有什么用?让唐三才背上杀人的罪名,还是让唐大先生痛失手足。
“唐某知道这个事实让人难以相信,但四弟的确是依然身故了。”
唐大先生回答道:“至于其他的,唐某也是无心去管,也管不着。”
二人的目光隔着不近的距离相对,秦旸从唐大先生的眼中看出了决意和刚硬,他心中明白想要调查,怕是难了。
这难,不止是因为唐绝身死,还是因为唐大先生不会让秦旸就这么查下去。
身为唐门之主,唐大先生不是蠢人,蠢人也做不成唐门之主。秦旸所说的疑点,唐大先生自然清楚,也有所怀疑。
他应该是亲自检查过唐绝的尸身,并确认死的人是唐绝本人。然后,他就决定停止调查,并阻止他人查下去。
‘难了啊。’秦旸心中叹道。
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唐绝为何要赴死,也能解释唐大先生为何阻止调查。
那就是唐绝的确和唐青凤之死有关,因为害死唐青凤,唐绝一直心怀内疚,在发现唐三才怀疑他之时,他就干脆露出破绽,借唐三才之手解脱。
这理由其实有些荒诞,在屡经背叛的秦旸眼中就是无稽之谈,但唐大先生愿意相信。
在确认死的人是唐绝本人之后,唐大先生愿意相信唐绝是因为愧疚而自愿死在唐三才手中的,因为唐门六兄弟之间的深厚情谊。
然后在确认这个理由之后,唐大先生选择了隐瞒真相,让唐绝就这样带着疑团死去。
因为死了的人终究已经死了,活着的人却还活着,唐大先生不想因为两个兄弟的死因,而让活着的三个兄弟离心。
唐绝若真是害死唐青凤的真凶之一,那么唐门六兄弟之间的情谊就出现了一道裂痕,一道不完美的裂痕。
唐绝能够背叛兄弟之间的情谊,谁知其他兄弟会不会。其他三人都可能产生这样的想法。
尽管这样的想法很滑稽,但却极有可能出现在其余三人的脑海里,至少,唐大先生就觉得他们会这般想。
背叛这种事情,既是有了第一次,谁知会不会有第二次。至少在唐绝背叛之前,没人会想到他会害死唐青凤。
这也许就是太过完美的兄弟感情在出现裂缝之后带来的一些患得患失吧。
所以唐大先生会选择阻止调查。
所以秦旸会说难。
敌人的计谋说不上隐秘,也说不上多奇,秦旸三两下就能将其猜个大概,却切中要害,借唐大先生和整个唐门之手,阻止秦旸。
这是简单却难破的阳谋。
“罢了,”秦旸叹道,“既然唐大先生这么说,那这件事就这么盖棺定论吧。不过,本座想见见唐三才,可否?”
唐大先生闻言,漠然之色稍减,道:“唐三才因涉嫌杀死四弟,目前被关押在碎云楼,秦师者若想见他一见,唐某可以派人带你前去。”
见秦旸明白自己的意思,唐大先生也不再以“殇旸君”之名称之,故意拿名号刺秦旸。
“有劳了。”
木鸢缓缓降低,内堡城墙上的唐越见状,有种有种下令再攻的冲动,但他刚一抬头,就看见玄翦那似笑非笑的面孔,心中一凛,按下了心中的冲动。
二人落到城墙上,玄翦说道:“首领,我就不陪你去看唐三才了,唐老四怎么说都和我有过一场交情,我便是给他上柱香吧。”
“好。”
秦旸和玄翦错身而过,在一个唐门弟子的带路下,往唐三才被囚之地——碎云楼行去。
在他走后,玄翦和远方的唐大先生对视了一眼,笑道:“唐大先生,不介意吧?”
唐大先生不说话,只是消失在了屋顶。
不说话,就当是默许了。玄翦自顾自地进了内堡,向着内堡的千机堂,也就是唐大先生一般招待客人的正堂行去。
他和唐绝有过交情,也来过唐门几次,是以即便无人带路,也完全识得道路。
进入千机堂后,玄翦看了一眼摆在正堂中央的棺材,笑了笑,拿出酒葫芦隔空敬酒,“别了,唐老四,虽然你生前有过出卖酒友的嫌疑,但我大人大量,就让这嫌疑随风而逝吧。”
说着,他饮了口酒,走到案桌前,拾起香点燃,拜了几拜。
在祭拜之时,玄翦的神念悄然出体,探入棺材之中,探查唐绝留下的尸体。
拜完上香,玄翦晃荡着葫芦,直接走出千机堂。
在门口,唐大先生的身影悄然出现,冷冷道:“探完了?”
“完了。”玄翦也不在意自己的行为被揭穿,对着唐大先生笑了笑,从他身边走过。
“唐大先生见谅。
“看来墨家人还是不放弃。”在唐大先生背后,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出现,说道。
“事关九算之死,还有止戈令的下落,墨家人当然不会放弃。”唐大先生道。
“别看这玄翦外表浪荡,好似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一般,实际上夏墨七剑之中,此人隐藏得最深,他通过杀人锻炼出了极强的直觉,并且根本心法极为邪异,十分难缠。”
唐大先生转身,向着中年人道:“二弟,派人看着他们,我估计他们会在这留几天,不会这么离去。”
“我知道了。”唐门老二、唐大先生的首席智囊唐智点头道。
“只是···大哥你这么做,当真有必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