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神者,万中无一,别看秦旸这段时间以来面对的敌人都是炼神武者,但这并不代表炼神就烂大街了。
整个天下,能进入炼神之人,不超过百人,而这百人中还有不少停留在前期或中期。
“自从唐青凤逝去,唐门之中唯唐大先生和唐绝为顶梁柱,唐绝之修为距离‘元神’也仅差一步,甚至有可能早在暗中练成了元神。这样的人,会自杀?”
秦旸站在木鸢背上,耳边听闻下方唐门之中的私语,已是知晓自己的猜测成为了现实。
唐绝,果真是死了,虽说是死在唐三才的战傀斗魁手上,但也算是自杀了。
若非他不做防御,甚至放开护体真气的自发抵抗,凭唐三才此时的功力,还无法驾驭斗魁伤到炼神武者。
从泽帅口中得知那消息之后,唐三才便迫不及待地要回唐门查个究竟。当时弦主和秦旸都忙于计划,是以无法第一时间前去唐门调查,只让断水和转灭护送唐三才返回唐门。
没想到唐三才终究是少年心性,耐不住性子,未等到那边弦主的计划结束,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了对唐绝的调查,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子了。
虽不知其中内情如何,但唐绝主动死在了唐三才手上,那便是目前的结果。
这个结果让唐门中人难以接受,也让下方的某人恨上了墨家。也许在他眼里,唐三才之所以杀唐绝,墨家占极大一部分因素。
“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秦旸念头微动,断云石化作一道利刃横空扫过,四周包围的钢索被一扫而断,而后玄翦双剑轻轻抬起,摆出一个古怪的架势。
“住手!”
突如其来一声喝,制止了下方更进一步的攻势,也让玄翦收起了双剑。
“唐大先生,你总算肯出面了。”玄翦将双剑收入鞘中,道。
木鸢正前方,一座阁楼顶端,一袭青衣,颔下有三缕长须的唐门之主,唐大先生唐山海,终于出面。
“唐某若再不出面,这些弟子在玄翦先生剑下恐难有生机。”
唐大先生望着那停立在空中的木鸢,古井无波的面容上看不出心里情绪,只听他道:“墨家乃是我唐门盟友,玄翦先生一言不合就要出杀剑,有些不留情面吧。”
“唐大先生何出此言?”
秦旸站到玄翦前面,淡笑着道:“若说不留情面,贵门唐五爷才真是不留情面,看那架势,是想用钩锁将本座和玄翦生生拉下,玄翦也不过是正常应对罢了。”
“而且,若是玄翦当真剑下不留情,以他的剑术,在唐大先生出声之前就已将底下人都戮尽了。”
这句话,倒是实情。玄翦的剑法以杀戮为先,论杀气,秦旸的第十四剑都不一定比得上,这位毕竟是真正的一剑一剑砍死至少万人的狠人,那杀气比起久宿战场的战将都尤有过之。
以他的剑术造诣,根本不需要摆出架势,双剑一出,便是血雨腥风,摆出架势也不过是为了做出警告和引唐大先生出来罢了。
若非是摆出底牌杀招的架势,这位早早就到了的唐大先生还不一定肯露面呢。
唐大先生看着这站在玄翦身前,拿过主导权的白发少年,双眼微微眯起,“阁下,便是接任弦主的墨家新一任首领,一战引得万人殇的‘殇旸君’秦旸?”
“殇旸君”,江湖上对秦旸这位墨家新任首领的称呼。
天南道深山一役,秦旸以“斩武道”斩杀幽冥教地狱道、大夏靖武司叶君封、大玄天宫雷部之首雷王,再斩首誉王,一把火让过万大夏将士殇折,声名大噪。
这个墨家新出现的九算,接替弦主成为新任墨家首领的年轻人,他所过之处,所行之事,白骨铺路,让其踏着对手的死尸前进,实为不详,故以冠名为“殇”。
至于这“君”字,墨家和大玄天宫敌对,天宫有天君,墨家秦旸一战成名,击杀天宫雷王,当与天君并列,故以称其为“殇旸君”。
不过秦旸对这个外号却是相当不感冒。
这个看似文绉绉,且颇有逼格的外号,实际上相当不详。“殇”字一般用在幼年夭折或为国战死者,也有横死之意。
秦旸年方十九,虽已成年,却也还能称得上一声少年郎。“殇”字用在秦旸头上,难免有诅咒秦旸英年早逝的嫌疑。
比起“殇旸君”,“血手人屠”这样直截了当的恶名反倒没什么诅咒的意味。
没办法,谁叫秦旸这些日子以来行使的手段太过狠辣了呢。尤其是借朝廷之手灭苍松剑派满门那件事,更是让江湖人士、朝廷大员们都见识到了秦旸的毒辣手段,像那种明晃晃的恶名,可没几个人敢真正宣之于口。
现在江湖上每天死的人里面,十个有五个和墨家有关,死的人不是墨家之人,就是墨家人杀的。
朝廷和墨家的厮杀正在逐渐升温,没多少人嫌命长了,想要掺和进这场厮杀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就敢这么暗戳戳地用外号诅咒一下秦旸,而不敢真正和这位墨家新首领对线。
而现在,唐大先生道出“殇旸君”之名,也是显而易见地表露了自己的不满。直接闯入内堡,让玄翦用杀招警告,唐大先生自然不满。
不过他最大的不满,还是唐绝的死。
十年前,唐青凤死了,十年后的今天,唐绝又死了。唐门六兄弟手足情深,如今死了两个,让唐门兄弟悲痛欲绝,以致于连怀疑并想要调查唐绝的墨家也受到了迁怒了。
方才下令的唐五爷如此,现在的唐大先生也无疑因此对墨家产生了不满,只是不像唐五那般流露与表罢了。
“若世上无第二个‘殇旸君’,那唐大先生所说之人便是本座了。”
秦旸大大方方地应下了这个外号,道:“本座此次来的目的,唐大先生也该猜到了吧,调查已故九算成员唐青凤的死因,并设法追回唐青凤的止戈令,这便是本座的目的。还望唐大先生给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