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手归来的古宣,脸色沉得可怕,进屋后猛地一拍木桌。
闷响中,威压四溢开来。
“混账!”古宣低吼道:“说好了今天交货,那铁匠昨天竟然醉了一整天,误我大事。”
“钩镰箭要多久才能打造出来。”云极问道。
“最快也得明天,等到明天再取来钩镰箭就来不及了。”古宣看向阿瑶,眼神里满是担忧。
钩镰箭尚未打造完毕,这次意外令阿瑶的处境越发危险。
“能否利用峭壁上余留的钩镰箭爬上去。”云极道。
钩镰箭这种箭矢比较特殊,一旦挂在石壁上是卸不掉的,只能留在原处。
想要卸掉钩镰箭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钩镰箭被拔出来后,人也就掉下去摔死了,所以云极料定在生有石耳的峭壁上一定有不少余留的钩镰箭。
“倒是能爬上去,但石耳在峭壁上生长的位置不同,必须要新的落脚地才能摘得到。”古宣道。
“这么说,只能碰碰运气了。”云极锁眉道。
救人如果要靠碰运气,那这个人的生机可谓相当渺茫。
“靠着余留的钩镰箭,再加上天梯,应该机会不小。”一旁的老管家此时插口道。
“对了!没有钩镰箭还可以打天梯上去!”
古宣被提醒后精神一震,起身往外走,道:“云极陪我走一趟,我们去借天梯。”
云极没有多问,跟着古宣走了院子。
本以为借天梯的地方要很远,不料出院之后没走几步,古宣推开一户相邻人家的院门。
“余姨!是我,有急事。”古宣大声喊着,看来经常来这户人家,早已熟识。
屋门一开,走出一个四旬上下的女人,穿着打扮十分普通,但浑身上下干净利落,双目有神。
“出什么事了,进屋说。”被称为余姨的女子将两人让进屋里。
进屋后当先入眼的是一颗斗大的狼首,狼眼绿油油,狼牙森白,好像要扑杀猎物。
狼首挂在墙上早已风干,只是一种装饰,另一侧的墙壁上挂着牛角弓,弓旁是一根金灿灿的羽箭。
羽箭奇特,通体金色但绝非金质,而是种罕见的材料制成,箭身上时而闪过青芒,宛如隐遁雷光。
奇弓异箭,加上狼首这种特殊的装饰,预示着这家的主人应该是一位老练的猎人。
“余姨,我要借天梯,进山采药。”古宣简单的说明来意。
“阿瑶毒发了?”女子跟着担忧起来,二话不说起身从箱子里翻找出一套特殊的铁锥。
铁锥总计三十六根,长一尺二寸,以精铁锻造,细如竹签,连接铁锥间的绳索以机括相扣,可解开重组,铺展开来足有二三十丈。
这套天梯铁锥不仅轻巧便携,还可任意组装,适用于不同的距离,看似简单,实则精巧。
“多谢余姨,等我用完一定完璧归赵。”古宣拿到天梯后诚心道谢。
“天梯是外物,丢了也无妨,打天梯攀登悬崖费时费力,如果天黑前回不来,你应该知道后果。”女子提醒道。
“我一定在天黑前回来,余姨放心,有兄弟帮我。”古宣把握十足,云极则凝重的点点头。
“初生牛犊不怕虎,你们这些少年人就是胆子大,去吧,千万小心。”余姨叮嘱道。
拿到天梯,古宣与云极告辞离开,回去告知了老管家后,启程出发。
走到巷子口,古宣停住脚步。
古宣:“此行要入深山,或许会遇到妖族,你如果不愿冒险可以现在就走,我不怪你。”
云极:“既然是兄弟,自然有难同当,你们兄妹有难我一定帮到底。”
古宣:“好兄弟!我果然没看错人,今后我们休戚相关,生死与共。”
云极:“没问题,不过亲兄弟明算账,上次的狐妖皮你卖了多少钱。”
古宣:“……你这么缺钱啊。”
云极不是缺钱,他根本是没钱,将村子遭袭的经过简短说明,但没说是渔村。
古宣听后立刻大手一挥,道:“狐妖皮才卖了二百两银子,你都拿去,不够的话我再给你一千两。”
才卖了二百两?
云极听完直咂舌,没想到狐妖皮这么值钱,二百两银子能买来足够的伤药。
“二百两足够,谢了。”云极很是感激,尤其是古宣的一千两之说。
“区区钱财而已,算得了什么,以后我的钱就是你的钱,要多少尽管来取。”古宣大气道。
两人说话间离开小巷。
古宣背着三十六根铁锥,云极身后背着盘起的长绳,出得镇外,各自运转真气,以极快的脚程翻山越岭。
“那位余姨是猎户吧。”路上云极发问。
“几代的猎户了,余姨叫余幼娘,为人爽朗,对我们兄妹照顾有加。”古宣道。
“能锻造出这般精巧的天梯,想必余姨有修为在身。”云极道。
“余姨的功夫了得,我的箭法就是余姨所教,生出石耳的悬崖也是余姨最先发现的。”古宣道。
“猎妖为生,看来是个了不起的女子。”云极赞道。
“的确了不起,镇子上能让我敬佩的只有两个人,余姨和夫子。”古宣道。
“书塾的夫子?”云极道。
“正是,夫子没有修为却心怀天下,为人正直堪称仁人君子,夫子身上的正气令人敬重,乃当世大儒。”古宣提及夫子,语气不由得敬重起来。
“我见过夫子,是位很好的人。”云极想起之前的书塾之行,道:“夫子好像喜欢一些幼狐泥偶。”
“幼狐泥偶?不可能。”古宣肯定道:“夫子最痛恨妖族了,尤其是狐族,每每登山远游的时候,遇狐必除。”
古宣说完云极觉得有些奇怪,书塾后院里明明摆着一些如狐般的泥偶,但又一想也许是学生们的弃物也就没太在意。
“夫子不是没有修为吗,如何除妖?”云极道。
“夫子喜登山,每当出游的时候,余姨必定会随同护佑,看到余姨家墙上的那只箭了吧,那是真正的法器名为金砂箭,不知猎杀了多少妖物。”古宣道。
原来猎户余幼娘是夫子的护卫,云极倒是没想到。
“他们是夫妻吗。”云极问。
“不是,夫子一生未娶,余姨也一生未嫁。”古宣想了想,道:“他们应该是知己,真正的知己。”
“士为知己者死……”云极喃喃道。
真正的知己是何种情感他不知道,但他能感受到余幼娘与夫子之间是一种真挚的情谊。
那情谊不掺半点杂质,素如碧玉,令人向往。
山林中的脚步不曾停歇,急急而行,两个时辰过后,此行的目的地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