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宣回来的正是时候。
作为一家之主,他有权驱逐不请自来的外人,一语道出少城主的名字,可见古宣与对方早就认识。
“我们少城主亲自登门提亲,算给足你面子!姓古的,别给脸不要脸。”
朱仔孝身后的一个家丁高声呼喝,语气不善。
“是我不要脸,还是你们不要脸?”
古宣挡住阿瑶与云极并肩而立,昂首道:“朱仔孝,我记得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妹妹不喜欢你,不会嫁给你。”
“别说得那么肯定,人都会变的,今天不喜欢不代表明天也不喜欢。”
朱仔孝似笑非笑道:“就像那鹰,原本也桀骜不驯,翱翔在高天之上,可到头来呢,还不是乖乖的靠在我肩上,只要你能熬得过它,早晚它会屈服。”
“屈服?呵,你来晚了,我妹妹已经许配人了。”古宣不愿与对方啰嗦,一拍云极道:“这就是我妹夫,你死心吧。”
知道自己被当做了挡箭牌,云极也不好拆穿古宣,尴尬地抽了抽嘴角。
朱仔孝听闻此言顿时长脸一沉,狠狠盯着云极,眼底似有杀意,没在多说什么,带着家丁愤愤离去。
等朱仔孝一伙人走远,云极才埋怨道:“古兄,你这玩笑开大了,怎么能拿女孩家的终身大事胡乱编排。”
“你又不是外人,怕什么,那朱仔孝着实惹人厌,三番两头来烦我。”古宣调笑道:“怎么,你不愿意当我妹夫?”
云极知道这家伙不拘小节,但阿瑶还是未出阁的女儿家。
“别听你哥胡说……”云极转身与女孩解释,不料阿瑶竟投入怀中。
入怀的并非软玉,而是冰冷冷一副柔弱的身躯。
“阿瑶?”
云极一怔,发现阿瑶根本是倒在他怀里,双目紧闭,人事不省。
“糟糕!”古宣脸色一变,急忙将妹妹扶进屋里。
躺在榻上,女孩脸色苍白,浑身冰冷,好似重病将死。
云极自幼与七叔生活,七叔的医术学到了几分,至少不弱于大药铺的那些坐堂大夫。
探两指搭住阿瑶的手腕,略一探脉,云极就是一惊。
女孩的脉象细如麻似急雨,如循刀刃,如按琴弦。
“偃刀死脉!”
云极惊呼出声,满脸震惊。
偃刀,即仰起之刀,口锐背厚,偃刀脉如手循刀刃,无进无退,是十绝脉之一,有这种脉象多为身中奇毒的将死之人,也称为死脉。
“阿瑶中毒了?”云极惊疑交加。
刚刚还好好的,居然出现了无解的死脉症状,只能说明阿瑶早已身中奇毒,突然病发。
古宣沉着脸不说话,重重的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到底是什么毒?”云极追问,只要知道毒的种类,或许有解救的办法。
“阿瑶在小时候曾经被蝎妖所伤,身上始终有余毒未除,每月都会发作一次,距离这月的发作期本该还有十天之久。”
古宣说着猛一捏拳,恨声道:“定是那朱仔孝!阿瑶被气得气血上涌以至于提前毒发,是我大意了。”
云极这才知道为何女孩的发梢是罕见的青色,原来阿瑶身中奇毒。
听闻蝎毒,云极大感棘手。
普通的蝎子毒好治,但蝎妖之毒极其麻烦。
蝎妖的种类繁多每一种的毒力各不相同,除非辨别出蝎妖的种类,否则就是无解之毒。
想要辨别蝎妖种类,只有经验高深的修行者方可做到,以云极的经验还远远不够。
而治疗蝎妖毒,寻常的草药已经无效,除非灵丹。
灵丹是修行者采集天材地宝再辅以丹火淬炼而成,其功效奇异非凡,价值惊人,普通的低阶修行者难得一见。
“想解蝎妖之毒,必须得灵丹才行。”云极道。
“阿瑶中的蝎毒太过霸道,她曾经服用过灵丹,否有焉有命在,只剩余毒但极难剔除。”古宣道。
“连灵丹都无法完全解开的蝎毒!到底是什么等阶的蝎妖?”云极大为吃惊,这说明蝎毒的本源无比强大。
“不清楚,这些年我拜访过很多修行高深之人,但没人认得此毒的本源。”古宣叹息道。
“看来蝎妖的等阶必定不低……既然阿瑶从小余毒在身,一定有压制的办法了。”云极问道。
“灵草石耳。”古宣语气凝重道:“阿瑶的余毒必须以石耳来压制,一片石耳能压制一月,我本打算这两天就去山里寻找,没想到提前毒发。”
石耳这个名字,云极不算陌生,他曾经听七叔讲解过。
石耳是生长在悬崖绝壁上的一种地衣,状似木耳,又称岩菇,有清毒之效,属于低阶灵草。
“石耳只在悬崖上生长,现在去找不知来不来得及。”云极担忧道。
“只要在一天内找到石耳,阿瑶就有救。”
古宣起身道:“我知道什么地方有石耳,你先等着,我去趟铁匠铺,攀登悬崖峭壁必须用钩镰箭才行,我的箭用尽了,那批新锻造的钩镰箭应该已经打造完毕。”
说罢古宣匆匆而去,赶往铁匠铺。
云极很清楚钩镰箭的用途。
钩镰箭是一种箭尖带钩的特殊箭矢,箭身拴着长绳,以强弓击出,可钩挂在墙壁或石壁上,通常用来攻城,也可用来攀登悬崖。
既然古宣早有准备,想必经常去寻找石耳,否则阿瑶也不会活到如今。
云极稍稍放心一些,安静的坐在一旁。
塌上的女孩锁着双眉,唇角已然发青却倔强的紧紧抿着。
如此年纪竟遭遇过灭顶之灾,云极望着女孩,不由得心有戚戚。
他又何尝不是在年幼时险死还生,在苦难中渐渐长大。
“放心,你一定会没事的……”
云极轻声的安慰着,不知是否听到他的低语,女孩紧锁的黛眉仿佛舒展了几分。
门外传来脚步声,无须的老者走了进来。
“云少爷在呢,我给你沏壶茶去。”老管家十分客气。
“多谢姜老。”云极起身一礼,人家客气,他也不能失礼。
老管家烧好茶,给云极倒了一杯。
“阿瑶的余毒,想必折磨她很久了吧。”云极喝了口热茶道。
“我家小姐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就遭罪,但她从来不哭,更从不抱怨。”
姜老唏嘘道:“我老了,爬不动山了,幸好少爷长大了,这些年都是少爷去攀爬峭壁采药,真是难为他们两兄妹喽。”
小小年纪就要冒险攀登悬崖采集石耳替妹妹疗伤,古宣的经历让云极产生一种共鸣。
古宣攀山,云极入海,他们的经历出奇的相似。
都是在苦难中成长起来的少年,都拥有着一颗不肯认输的倔强之心。
哐当一声,屋门被推开。
古宣走了进来,两手空空,满脸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