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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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妈妈进来收拾了几回,看了又看林穆儿,欲言又止,却什么都没说,仍旧低头收拾书房的小物件。

  林穆儿合上书,侧着身子看着一旁假装忙碌的谢妈妈,也不说话。谢妈妈看见林穆儿瞧着她,停了手里的事情,问道:“小姐可是要喝水?”

  林穆儿笑了笑,“不喝,妈妈有何事要跟我说?”

  谢妈妈噎了下,支吾道:“没,没什么事,只是,明日是三日回门……”说着,小心的看着林穆儿的脸色。

  林穆儿笑容滞了下,放下书,低头摩挲着书页说道:“一切都按礼节来便可。”

  谢妈妈点点头,“那奴婢就吩咐下去了,小姐今日早些歇下吧,明日一早就要起身呢!”

  林穆儿点点头,“今儿下午睡得有些多,我再看会书再睡。”

  “好。”谢妈妈也不多说,转身出门。

  林穆儿叹了口气,依旧拿起书慢慢的翻着,只是压根一点东西都没看进去,心里有些闷闷的,不是滋味。

  林穆儿揉了揉太阳穴,放下书本,深知这样下去根本看不进去东西,索性传了晚膳便早早歇下了。

  “小姐,今儿下雨,有些凉,可要加床薄被?”谢妈妈捏着有些单薄的被子问道。

  “不用,这样正好。”林穆儿拉过一个软枕,斜斜的看着,“妈妈能再给我说说侯府吗?”

  “小姐……”谢妈妈有些不忍,“咱不提那些了,妈妈给你说点别的,成不?”

  “妈妈,我想听听……”林穆儿有些不乐意,话中便带了几分撒娇。

  谢妈妈叹了口气,点点头,坐在了床边上,轻轻的往林穆儿身上拉了拉被子,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奴婢进侯府的时候,您才生下来十几天,瘦瘦小小的,哭声像小猫叫似得,轻轻软软的,但是呀,您小时候特别乖,吃了奶就睡,一点也不闹腾。”谢妈妈说着,脸上柔柔的笑着,连着眉眼都染上了笑意,像是真的见到了小时候的林穆儿,“不过就到了满月,您呀,就长得白白胖胖的,特别惹人疼,她们啊,都说奴婢的母乳养人。不过要奴婢说,是您身体好,您从小就不怎么生病,就算是生病,两贴药喝下去,立马就生龙活虎了。”谢妈妈有些自豪。

  看见谢妈妈絮絮叨叨的讲着自己年幼的事情,那神情就像一个母亲在炫耀自己的孩子般,林穆儿瞬间心情就好多了,嘴角含着笑,“定是妈妈的母乳好,我才能身体好。”

  听林穆儿如此说道,谢妈妈心里像调了蜜,乐呵呵的说道:“那时候大小姐身子骨弱,隔三差五的生病,夫人想着把我调过去喂大小姐,结果呀,您倒好,换了个奶妈,死活不肯吃奶,哭的嗓子都哑了,后来还是侯爷发了话,我才又回了听风小筑。”

  “大姐?”林穆儿皱了皱眉头。

  “是啊,大小姐比您大两个月,但是比不得您身体好,隔三差五的请郎中,夫人生大小姐的时候伤了身子,养了半年多才好,所以那时候夫人也就顾不上您,幸亏您身子好,不用怎么操心!”谢妈妈一脸的骄傲。

  听了这话,林穆儿突然有些懂了,夫人生了大小姐,但是大小姐只比自己大了两个月,也就是说自己并不是夫人亲生的,只不过称呼当家主母为母亲而已,林穆儿心中稍稍有些释然:原来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啊……

  “那妈妈可知道我的娘亲?”林穆儿问道。

  谢妈妈愣了下,脸色有些不自然,但也只一瞬间,仍旧继续说道:“奴婢没有见过您的娘亲,奴婢也是后进侯府的,只听过府里的老人提起一两句,说是难产去了。”谢妈妈像是不愿提起这事,三言两语便带过去了。

  听见自己娘亲已经不在了,林穆儿有些难过,也并未注意到谢妈妈的不自在,只有些黯然的低语道:“原来娘亲已经不在了……”

  谢妈妈又挑着讲了一些林穆儿小时候的趣事,不过林穆儿像是兴趣都不高,谢妈妈也就适时的收了口,伺候着林穆儿歇下了。

  秋雨缠绵,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林穆儿出门归宁时,天上还不时的飘着细雨,雨丝轻柔,但是寒意十足,兰雪细心的为林穆儿披了一件正红色暗纹如意滚金边的薄披风。因是王妃第一次回娘家,又没有男眷相陪,怕出意外,福爷还特点在王府侍卫中挑了一队人来护送,领队的是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叫做程焰,程焰粗着嗓子过来见了礼之后,一堆人马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晋王府的马车在清远侯府停下时,侯府的下人刚刚打扫完,看见晋王府的马车停下,便个个束手低头跪在了一边。

  谢妈妈和兰雪扶着林穆儿下了马车,在侯府门口站定,按规矩,这会侯府的管事早已应该去禀告,将王妃迎了进去,可这会,门口除了一些打扫的下人,竟没人过来。

  站了会,依旧没有人过来,林穆儿沉着脸没说话,谢妈妈有些生气,带着几分薄怒问道:“不长眼的东西,王妃归宁,竟没人进去禀告吗?”

  一众奴才吓得连连磕头,却依旧没人起身进去禀告。

  雨下的有些密了起来,兰雪怕林穆儿受凉,去车里拿了伞给林穆儿撑了起来。

  “你,快些进去禀告!”谢妈妈见跪着的众人没反应,气急的指着一个靠门跪着的奴才说道。

  “什么人在侯府门口吵吵嚷嚷,还有没有规矩!”远远的,一个尖锐的中年妇女的声音传了过来。

  林穆儿寻着声音看了过去,一个身材矮胖的婆子,是夫人身边的李妈妈,大婚当天去过听风小筑。

  “原来是李妈妈。”谢妈妈依旧黑着脸,不软不硬的回道:“小姐今日归宁,这侯府的奴才竟没一个进去禀告的,侯府也真真是好规矩!”

  李妈妈听了这话也不在意,走到门口,看见门外伞下站着的林穆儿,挤出一丝笑容,浅浅的福了福:“老奴见过王妃娘娘。并不是下人不禀告,实在是老奴年纪大了雨天腿脚不便,来的晚了,还请娘娘不要怪罪!”

  “无妨!”林穆儿沉声说道。

  “还不赶紧迎着娘娘进去,让娘娘在雨里站了这么长时间,要是生病了,你们担待的起吗?”见李妈妈如此傲慢无礼,兰雪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话语也重了几分。

  李妈妈瞥了一眼兰雪,依旧挡在侯府门口,看着林穆儿似笑非笑的说道:“不瞒娘娘,侯爷这会早朝未归,夫人身子又不爽利,刚喝了药躺下,大夫吩咐不可操劳,所以,今儿就算娘娘进了侯府,怕也是见不到侯爷和夫人了。”

  此话一出,谢妈妈兰雪等人皆是怒目而视,“你……!”

  林穆儿沉着脸,冷冷的盯着李妈妈,“妈妈这话是何意?”

  李妈妈笑着摇摇头,“娘娘这话就奇怪了,老奴能有什么意思,只不过是告知娘娘,侯爷和夫人今日此刻的情形罢了!”

  “那这么说,今儿,侯府我是进不去了?”林穆儿声音越来越冷。

  “您瞧您说的!”李妈妈脸上笑成了一朵花,“您是侯府二小姐,晋王府的王妃,莫说我们清远侯府,就是皇宫内院,您也是进得的,只不过,今儿,就算您进了侯府,也只怕您敬得茶,怕是没人喝了!”李妈妈语带讥诮。

  “李妈妈真是好口才,真叫本王妃自愧不如!”林穆儿真的怒了!

  “娘娘谬赞,老奴不敢!”李妈妈缺仍旧不咸不淡的回话。

  “只是不知,你今儿这话是侯爷还是夫人的意思!”林穆儿眯着眼睛问道。

  “老奴只是侯府的奴才,哪里敢揣测主子的意思,只不过看这情形据实相告而已!”李妈妈仍是油盐不进,一脸的讥讽。

  一旁的谢妈妈等人早已是气的红了眼,恨不得上去撕了李妈妈那张嘴。真是欺人太甚!在侯府大门外,当着一众奴才的面,堂堂晋王妃,侯府二小姐,竟然被挡在了门外,被一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妈妈出言欺辱,三日归宁,竟被侯府欺辱至此!

  一旁的兰雪气不过,刚要上前理论,林穆儿伸手拦住了,然后推开兰雪撑得伞,冒着雨走上前去。

  “小姐!”

  “娘娘……”

  一旁的谢妈妈和几个丫头急了。

  林穆儿摆摆手,冷冷的说道:“也罢,既然侯府门槛如此之高,这门不进也罢!侯爷和夫人明知今日是我三日归宁,却不愿喝我敬的茶,我不知做错了何事,父亲母亲竟如此待我!让我平白陷入旁人的议论和嘲笑之中!父母不慈,我却不能不孝!”说着,不顾地上雨水污泥,缓缓的跪了下来!

  “小姐!”谢妈妈见状带着哭腔想要上来扶起林穆儿。

  “娘娘……”兰雪扔下伞也要来搀扶。

  “小姐……”青橙和红杏俩丫头也红着眼睛跟着跪在地上,虚扶着林穆儿。

  林穆儿摇摇头,仍旧固执的跪着,谢妈妈和兰雪只能作罢,陪跪在林穆儿两侧。

  “今日,我以王妃之身跪拜父亲母亲,从今以后,这世上,我晋王府再无林家女,惟有皇家妇!”咬着牙,林穆儿一字一顿的慢慢说着,心像撕开了一个裂口,钝钝的疼,眼睛也酸胀的难受。

  “咚……咚……咚……”实实在在的对着侯府大门磕了三个头,白皙的额头立马红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