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玩了,老子玩厌了,陈家的野儿子。”王二宝好像说漏了嘴,正漫不经心地准备往山门走去,准备就这样活生生地饿死云牧了。
而这时云牧眼里划过一丝诧异,惊问道:“你究竟是谁!我从来没说过我的阿爹姓陈!我们生活在西凉郡一个偏僻的村庄里,根本就多少人认识我们……难道你认识我?”
王二宝正要往山门里走,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回过头来看着云牧,看着这个即将活生生饿死的少年,嘴角翘起,“没错,真是不小心,我本来还不想告诉你,我是谁的呢,不过你也要死了,大爷就大发慈悲告诉你我究竟是谁吧。”
商云牧皱了皱眉头,细心打量着王二宝,脑海里一直搜索着和他相类似的虎背熊腰之人,可是没有一点线索。王二宝干咳一声,提了提嗓子说道:“臭小子,你可还记得汶水村最大的地主,曾经洛城的司徒,王允大人吗?”
商云牧听见司徒两个字的时候,愣了一下,在他前世的记忆里,确实有这么一个人。王司徒是以前的洛阳高官,后来因为得罪权势而搬入汶水村躲灾,商云牧的眼睛透着疑惑:“你也姓王,莫非你和王司徒有什么关系?”他的脑子开始有点活络起来,有了一些推测,但还是不敢确定。如果真的像他想的那样,那么王二宝对他所做的一切也许都不过是在复仇罢了!
听到商云牧的问题,王二宝的脸色开始变得阴沉起来,一些不愿提起的往事呼之欲出,显然王允和他关系非同一般,提到名字时,也是恭恭敬敬的语气,用力一句“王大人”,没了之前叫嚣的戾气。天空疾电掠过,白光耀世,剑藤本是金属炼制,所以直接反射出了亮光,一阵强光而来,困在其中的商云牧下意识提起手臂遮挡光线,当刺眼的明光黯淡而去之时,王二宝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剑藤外。
“看看这是什么东西。”王二宝缓缓提起了袖子,就像掀开久远记忆的帷幕,当袖口被向上拉去时,手臂上一道触目惊心的烙印显示了出来。
“这……这是……”商云牧向后退去,靠在了剑藤上,上面的银刺划破他的肌肤,但他没有发出一声叫唤。真的果然如他所想!王家的那个儿子回来了!在九州,只有进过监狱的人才会烧上烙印,而就在刚刚商云牧仔细地看着王二宝臂上的烙印,烙印着的是两个汉篆,清晰地写着“死囚”,当年王允一家其实手臂上都有着这样的烙印,这是商云牧后来才知道的。
“原来如此。”商云牧低头道。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处处针对你了吧!你罪有应得!”王二宝放下袖子,握紧了拳头,凶恶的眼神仿佛要将眼前瘦削的少年撕掉。
而商云牧没有再回答了,他只是又再次幽语了句:“原来如此。”
那是他不愿意提起的一个故事。
三年前,王允和同朝为官的督骑校尉曹操,密谋刺杀乱政的太师商云牧,计划失败,曹操自此下落不明,而王允锒铛入狱,满族都被刻上了“死囚”的烙印,悉数关押在董府的地牢里准备秋后问斩。原本只有一死的王氏家族,万念俱灰,但有一天,突然有个自蒙面侠客,孤身杀入了董府,一根银戟无人能挡,救出了王家满门,并嘱咐他们远赴西凉汶水村,以期时变,再举义旗。王允于是带着家里人连夜逃到了西凉郡南边的汶水村。
但是没过多久,洛阳太师府派出的骑兵就进入了西凉境内,马腾当时在塞外对付羌族某个支系首领的叛乱,郡内只有十二岁的郡主马云禄在家,少女在叔父韩遂的建议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派出马家的军队进行征剿,因为当时的郡守马腾几乎将西凉、天水和武陵三地的兵马全部带到了前线,如若再强行得罪商云牧,那么西凉这几座城市就会陷入四战之地,引得战火燃起,城中百姓颠沛流离,权衡利弊,马云禄和韩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洛阳的骑兵冲入了汶水村。
汶水村的人都重情重义,没人透露出王允的下落,商云牧的属下找遍汶水村也找不到王家,于是在村子里大开杀戒,陈老爹的药铺下有个储药室,大家都纷纷躲了进去,其中就包括了王允一家。那场屠杀一共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来不及进入地下储药室的村民都被劈成两半,残忍杀害,年轻一点的妇人就被蹂躏后丟进井中,一时间哭声和嚎叫响彻村庄的上空。
最终,那些魔鬼还是发现了徐老爹的地下暗室,众人都以为要被杀死的时候,十四岁的商云牧站了出来,将王允家的每个人都指了出来,并威吓地说“你们带王家的人就够了,今日屠村之事若被马腾将军知道,凭借着他的手段,你们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会是怎么样的,如果你们放我们一命,我会劝说这些叔叔阿姨们,不去郡守家禀告这件事,如何?这样你们可以完成自己的任务,也可以保性命无忧。”
若是再回到那一天,他能不能想到更好的两全之策呢?其实在王允被带走的不久之后,他就抑郁死了,死在河边,说是王允走后,他就整天跑到河边看水里的鱼儿,有一天,他看见水下的王允在朝他招手,笑得很和蔼,他便冲了过去道歉……
“我就是不喜欢你这种眼神,从来没有将人放在眼里。”王二宝即将返回宗门修习功法,想着最后再给商云牧点颜色瞧瞧,一挥手,身后的五个少年就手中就出现了18cm的细针。“往死里扎!弄死算我的!”他对着商云牧露出邪恶的笑容,然后用手势在自己的脖子上做出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刺藤银剑被收回了,商云牧暴露在空地上。
“罪有应得。”商云牧自嘲,其实现在被王二宝如此折磨,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救赎,上一世,他就没机会对王司徒道歉,这一次终于能尝还了。
荒宗外门的弟子不敢得罪外门的大师兄,王二宝,只能拿商云牧做牺牲品了。看着他又是被一顿折磨,弟子们其实心里也过意不去,本就无冤无仇,谁愿意干这种事!
“你们用点劲呀。”王二宝笑得像个恶魔,看见杀死了自己爹爹的仇人,这个不过十七岁的少年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了。前世没有机会手刃仇人,这一世重生这片大陆,他努力修行,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再遇见商云牧。
这一刻,仇人就在眼前!看见众人都没下狠手,王二宝冲上前来,一脚踹开了挡在前面的两名宗门弟子,“你们是在干嘛?是同情这小子了吗?”王二宝咆哮着,眼眶欲裂,“你们知道他当年对我的爹爹做了什么吗?知道我爹死的时候是怎么样的惨状吗?”
王二宝拿起15cm的细针,恶狠狠地插进了他的手臂上。一声惨绝人寰的惊叫,还有宗门弟子们不忍直视地侧头去,商云牧手臂下骨骼里发出穿孔的脆响,还有血浆混着骨头滴落的咯吱咯吱声。
“是我欠你的爹的,那就让你这个儿子来讨债吧。”商云牧痛得声音都嘶哑了,感到下身就像废掉了一样,像狗一样地急喘着。被骨心蟒咬到后,不止他的腿,很明显比身上的其他部位也都要脆弱了许多,对疼痛更加敏感了,轻轻一碰都如觉得撕裂。
王二宝拔出细针后,一脚踩在商云牧的脑袋上,又是狠狠地一脚。
“啧。”弟子心里惊恐。
商云牧痛得在地上打滚,满是血迹,像从地狱里逃出的恶鬼一样,脸上全是狰狞。
见到商云牧在牢笼中打滚,少年们吓坏了,“别真闹出人命,掌门知道了,我们可少不了惩罚。”弟子里有人说道,随即大家像看见发了瘟疫的野猫一样,赶紧往山门窜去,避之不及。谁都不愿意摊上这件事,虽然王二宝口中信誓旦旦地说着弄死商云牧的责任算他身上,可是真出了事,在戒律堂长老竹信的铁棒下,指不定他会乱咬一通。
对王二宝,若非迫于淫威,害怕他欺负众兄弟的方法,这几个弟子们也不会参加这样一次折磨商云牧的行动。王二宝看见师弟们都躲在了身后,发出冷笑,心里道这几弟子真是怂货,随即视线移到了商云牧的身上,“现在是不是想马上就去死呀!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如愿的,当年我爹爹在太师府里受过的折磨,我要在身上都讨回来。还有那董卓,为了一枚神魂碎片,严刑拷打我爹爹,将他逼死,我也会讨回来的!”
商云牧昏沉沉中隐约听见“神魂碎片”四个字时,起初还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因为之前也听许褚和曹宪儿讲起过,是大陆至宝,每一个拥有“神魂碎片”的玄师都能开启第二次境界,也就是在第一层境界上再修,寓为转世。可是他无意的一个念头,却感到细思极恐,在他前世时,已经有了“神魂碎片”这种东西吗?难道不是这个大陆的产物吗?董卓和王允身后究竟有什么样的秘密?
“我欠你的,这一身伤差不多该够了吧!现在杀死我,就算我偿债了,不然如果我今日大难不死,来日一定加倍奉还!”商云牧挣扎着爬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欠王二宝什么了。
这一下可就令王二宝愕然,瞠目结舌了。难不成他真是铁打的?竟然这样还能爬起来。
王二宝抬起一脚,将地上的一颗小石块狠狠地踢出,混着脚上玄力的石子直接砸向了商云牧的头颅,眼见他发丝中出现了一个口气,鲜血汩汩流淌。
看到这不堪入目的恶心污秽,众人内心都是鄙夷和惊慌的,只有王二宝乐此不疲,笑呵呵道:
“就你?如果你没饿死,那我就给你个机会来杀我。”
“就我。希望你不会后悔现在没杀了我,日后我可不会对你留情,我欠你们王家的已经还干净了!”上云幂强忍着剧痛回应着,无论是在三国那一世,还是这一世,他打小骨子里就有一种倔强,就算是再痛,也不会落泪,因为徐老爹一直教育他说,西凉的人男人一不能哭,二不能跪,要么就清清白白地活着,要么就直截了当地死去。
天雷掠过,风声骤起,一阵黑色的风从上空窜入了宗门深处。
大荒宗的山门里的突然仙气如潮水般涌来,浩浩荡荡,磅礴的气势让人不觉内心震撼,一望空旷的四周,雷电交加,只有镇魂门一片金光,磅礴中还带着肃穆感。
随后宗门心脏的位置,昊天剑阁,传来了一阵响彻天地的钟声——
轰隆作响的钟声可比周围的雷声还要洪亮不少,三声过后,已经直接驱散了王二宝在商云牧身旁再次造出的剑藤。鱼鳞般遍布着尖刺的藤蔓钻回地面之下,而最后一根藤蔓化成了柄剑飞回了王二宝手中,震得他手臂发麻。。
“这是什么,我进门一年了都没听过这钟声。”
“是啊,这钟声好奇怪,响得我脑壳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