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大典上虽与端坐火红骏马的冷天奴只瞬间的凝视,他那清冷的面容,波澜不惊的注目礼便定格在了千金公主的脑海中,莫名的,浮跃而出,难以忘怀。
许是无意间的一瞥,看见冷天奴的手正把玩着怀中应珠公主的珊瑚珠头冠,又许是女人的直觉,事后,千金公主遣了云儿去见应珠,借口郡主宇文姿初入突厥瞧着什么都新鲜,眼见草原姑娘戴着的珊瑚珠头冠好看便也想要,普通人家的郡主还瞧不上眼,欲借应珠公主的珊瑚珠头冠参看也打制一顶。
谁知应珠的婢女说应珠公主出外游玩的时候落了马受了伤一直昏睡着,那顶珊瑚珠头冠也受了损,还掉了好多珊瑚珠子……
虽说同一株珊瑚打造不出完全相同的两枚珠子,可云儿看得清楚,就色泽品相来看,那顶受损的珊瑚珠头冠上的珠子同千金公主捡收的那枚极其相似。
至于偷袭离忧之人,千金公主相信并非冷天奴所为。
迎亲夜宴上事端频发,可应珠依然毫无顾忌的追着冷潇雨问天奴哥的去向,冷潇雨回应说他人在“弥途峰”时恰被去内庭小憩的千金公主听在耳。
“如果救下公主之人真是冷天奴,倒是个好机会!”长孙晟眼睛一亮。
有救命之恩这层关系在,便能借机以答谢为由同“尔伏可汗”和冷潇雨说上话,值此晦暗不明的形势下,公主若能得此二人的助力是最好不过。
可冷天奴救人后却未挟恩张扬,是孤傲冷清的性格所致还是另有它因?亦或是不想得罪左夫人?毕竟倾向于千金公主就意味着与左夫人和她身后的冒乌顿和暌息王子等人为敌。
正在两人说话揣测之际,云儿进帐禀报:“公主,汝南公说有急事一定要请见公主!”
千金公主和长孙晟不由隔空互视一眼,都猜到汝南公为何事而来。
“公主,事情不对呀,”心宽体胖凡事都笑呵呵着不放心上的送亲正使汝南公一扫之前的沉稳豁达目露了焦急忧虑,说道:“眼见着还有两日便是‘和亲大典’,可我怎么瞧着筹备和亲大典的各事项都停了下来,而且……”
汝南公宇文神庆眉头拧成了结,下意识压低了声音:“以公主和大可汗模样铸造的行天地祭祀的五尺金人出了邪祟之事,金人的口鼻竟然窜了血,哎呀,听说那血流得呀……”
千金公主和长孙晟愕然,不觉间又隔空互视一眼,眸色都沉了许多。
“汝南公,到底怎么回事?”
汝南公寥寥几句将事情讲明,他方才同几个突厥贵族头领喝酒,出去方便之际偶然听见两个突厥护卫在低声闲聊,正讲到五尺寸金人之事,说的煞有其事,可一见到汝南公,两人溜得比兔子还快!
心有狐疑的汝南公回席后言语试探几位贵族头领,有的什么都不知,有的则眼神飘忽欲言又止状,沉不住气的汝南公便跑了来。
“愚人之作!”长孙晟给气笑了,“所铸金人又非活生生的血肉之躯,哪里来的血可流!”
“可……”
“安加利拆!”没等汝南公多说,千金公主娇声喝道,清鸣悦耳的声音里已然透了丝恼,拿鬼祟蛊惑人心之事宫廷多见,出身赵王府的她自也从天元大皇后派给她的教养嬷嬷嘴中听到不少,彼时还当个趣事来听,现时真临到她头上怎不生恼。
云儿立时传来在帐外各处正带兵巡查着的安加利拆。
进得帐来的安加利拆注意到千金公主一向恬静淡然的神色下隐着的恼,她虽生得艳明如玉的一张颜,可真若冷下脸来,便如同百花披雪,春水覆冰,令观者心头生冷。
可如此含了冰霜的绝美姿容,倒令人忍不住想多看上几眼。
对上千金公主明澈‘冻人’的杏核眼,安加利拆收回凝滞的视线,低头行礼道:“千金公主,不知召安加利拆前来有何吩咐?”
事到如今已避无可避,既然佗钵忙在外寻不见人影,不如将话点到明处,传到佗钵耳中他总该给北周个说法。
“安加利拆,五尺金人口鼻窜血是怎么回事?”
安加利拆猛抬头,一向平静肃然的神色起了惊愕,怎么可能?大可汗明明警告过知情者禁言,千金公主怎会知道?
安加利拆片刻的惊愕之后道:“千金公主,安加利拆只是奉命保护公主的安……”
“你别跟我说不知道,此事连送亲正使汝南公都已知晓,可见是有心人故意将此事传了出去,五尺金人口鼻窜血,相信很快这漠北草原上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吧!”
“……”
“本公主虽初入漠北草原,可亦知行天地祭祀用的五尺金人被突厥一族视为问神圣物,用于祝告天地草原诸神灵以求其守护和福佑,如今金人口鼻竟能窜血意味着什么?安加利拆都尉你不会不知吧!”
安加利拆紧了眉头掩去眼底里的担忧,再抬头时依然平静依旧,只是声音显了沉重:
“今日天尚未亮时守护金人的萨满突然来报,两座金人身上隐隐传出似是痛苦哀嚎声,他们极为恐惧不敢隐瞒忙请了大可汗和大喀木去,谁知大可汗刚走到金人前,两金人口鼻就突然窜了血!”
“大可汗虽没多说什么也下了封口禁令,可……”安加利拆眼底里的担忧又深了些许,“金人口鼻窜血是大可汗亲眼所见,后来大喀木陪大可汗回了牙帐,想来一场驱邪避祸的祭祀是少不了的。”
千金公主感到压抑得很:驱邪避祸,驱什么邪?他们究竟将谁当成了邪祟?
“金人之事在场的知情者都有什么人?”
“吐罗古将军和我保护大可汗大喀木赶去的时候,除了大可汗的亲卫外,还有十三个守护金人的萨满。”
……
夜深人静,一轮弯月在浮云中时隐时现,清冷的光辉亦随之忽明忽暗,将那怪石突兀嶙峋的断崖处亦映衬的晦暗不定。
神色冷寂的冷潇雨立在断崖边,风口中,夜风寒凉如刀,将他一袭竹青色风氅鼓起于身后飞扬舞动,吹得他脸色泛了寒白,他却似全无感觉,一双难掩风情烁烁闪动的桃花眼只凝望着远方黑色天幕出神。q8zc
听着耳边传来的细微破风声,黑巾蒙面的夜鹰已静立在后。
“主人。”夜鹰躬身行礼。
“刺客可抓住了?”冷潇雨眼波轻动缓缓回转过身。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五尺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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