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稽的话如同当头棒喝让桓暨只觉得羞愧难当,桓暨下意识的避开陆稽的目光,无奈叹道:“既然浩长兄已然猜到,那我也就不瞒着你了。浩长兄可识得南朝桓彝?”陆稽不明白桓暨为何有此一问,随口道:“南朝桓彝何人不识,此乃天子近臣,听说此人心忧我北地汉民,时常上书天子请求北伐,只可惜时机未至,不得如愿。伯让怎会提起他来?传言此人亦是谯国桓氏后人,若真是如此,其与伯让倒是同出一脉。。。”说道这里陆稽心中一惊,看向桓暨的眼神瞬间充满了不可思议,张口结舌道:“莫,莫非他,他乃是。。。”桓暨点了点头,证实了陆稽心中的想法,桓暨接着说道:“乃是舍弟”。听到这里,陆稽立刻惊得从胡椅上站了起来,桓暨也站起身来,一边走向陆稽一边说道:“愚弟忝为桓氏家主,凡事需以家族为重,过去我一直不肯南渡,是因为我看到北方胡族立足未稳,我汉人世世代代久居此地,天子如要北伐,未尝没有恢复中华之可能。而在诸胡之中,段氏属地内部族林立,统属杂乱,如能善加利用其中微妙之势,必然大有可乘之机,我在此经营数十年,就是希望有朝一日,我桓氏一族能为北伐先锋,为天子还都牵马坠蹬,保我桓氏一门永世昌隆!”说道这里桓暨几近癫狂,可是接下来却突然含泪笑道:“奈何这么多年过去,天子迟迟没有还都的打算,眼看着各路豪杰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死在胡族的刀下,当初那些年轻的想法,渐渐地也就淡了。时至今日,赵、燕两国尽皆垂涎这段氏之地,兵戈四起,蠢蠢欲动,我久居在此,岂能不知这辽西,早晚必是他人囊中物?既然此处已然不在是我的志向所在,留下来也不过是看着它被另一个胡族所占领,看着我汉家子民又要换一个新的主人去侍奉,留与不留又有什么意义?南渡,也是为了保我宗祠,使我先人不至无人祭拜。。。”
看到老友如此心灰意冷,陆稽不由气急道:“王师尚未北伐,你却要安然南渡是为不忠!使我汉家基业,祠堂宗庙沦于胡族之手是为不孝!你为一族之私,舍我段氏属地数十万汉民于水火之中是为不仁;渔阳被屠,数万汉民冤魂未泯,你明明有能力为他们报仇雪恨,却偏偏要远避他乡不闻不问,是为不义!似尔等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有何面目去祭拜先人!”陆稽一番痛骂,把桓暨骂的目瞪口呆,未等桓暨解释,陆稽接着说道:“我虽一介商贾,也知我汉人如不相扶相助,早晚必被胡族所灭!想那乞活军将士,明智敌众我寡,为了父母妻儿不至饥寒南归,也敢以五千人马痛击燕军一万铁骑,那才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如今你一刀未出,一矢未放,却要南渡偷生,陆某真是看错了你!”说罢陆稽便要愤然离开。桓暨听罢陆稽的话惊愕莫名,不顾之前陆稽的痛骂,忙阻拦道:“浩长兄请留步!方才你说乞活军竟以五千之众痛击燕军一万铁骑,此事可是当真!?”陆稽看也不看他,只是冷冷道:“自然当真,此役乃是刘将军亲力所为,被救的渔阳百姓数千人,人人皆可作证!”听了陆稽的话,桓暨如同中了定身法一般,站在那里全然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心中唯有激动和震撼,欣喜的感觉瞬间充斥了他的世界,使他忘记了周围的一切。陆稽不知桓暨心中所想,但见他站在那里只顾着出神,却一句话也没有,无奈摇了摇头,举步走出了书房。时隔半晌桓暨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仰天大笑道:“天赐大汉以伟才!哈哈,天赐大汉以伟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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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云在下午已经被桓府的佣人抬至桓府内院,董霖那时又来探望一次,并送来了汤药,刘鸿见她昏睡不醒,只好用汤匙强行将药汤给她灌下,然后便和衣睡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此刻夜色已深,她才悠悠转醒,只觉得口中发苦,于是闭着眼睛唤道:“鸿,鸿你在吗?”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女声:“姑娘?姑娘你醒了吗?”小云心中立刻一惊:“那里来的女子?死刘鸿又背着我去找女人了吗?!”想到这里,我们的陈大小姐不顾身体虚弱,一声尖叫响彻内院:“刘鸿,你个忘八端!又去找女人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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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刘鸿苦着脸看着在一旁讪笑不已的始作俑者——两个桓府漂亮的女婢,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中愤懑道:小云啊小云,我上辈子欠你的吗?想着她半夜三更不睡觉强撑着身子站在屋子里指着自己鼻子破口大骂并且痛哭流涕,偏偏自己那时已经睡得和周公兄好的都要穿一条裤子了,小云的很多话当时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其中一些罪名,稀里糊涂的就被按在了自己头上,比如始乱终弃啦、见异思迁啦、水性杨花啦。。。现在回想起来刘鸿简直欲哭无泪:我比窦娥都TM冤。。。
好在今日小云似乎恢复的不错,经过董霖的调理高烧再度被遏制住了。此刻她一边偷偷看着刘鸿在那里生闷气,一边很满意的喝着桓府女婢端来的粥水,心里颇有一些恶作剧成功的喜悦感。过了少顷,只见门帘被掀开,两个身影走进了内室,刘鸿见到来人忙起身道:“许大哥,陆先生,你们怎么来了。”许茂见到刘鸿,脸上露出一丝颇为玩味的笑意说道:“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那我稍后再来?”“不用不用,你们快快请坐。”刘鸿感到有些吃不消,昨晚鸡飞狗跳的估计整个桓府上下都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这下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只见二人落座后并不说话,而是看向小云卧榻旁的两个女婢,这二人倒也识趣,见状对刘鸿和小云施了个万福,其中一人言道:“几位将军叙谈,奴婢不便打扰,我们去门外候着,如果有事,可唤奴婢伺候,还未通名,我叫梅兰,她叫竹菊,公子和小姐可都记下了?”刘鸿和小云连忙点头,二人施礼退下,路过刘鸿身旁时,昨晚接话的那个小姑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弄得刘鸿狼狈不已。陆稽一边缕着胡须,一边看着刘鸿笑而不语,许茂等两个女婢走远了,抓紧时机调笑道:“这就是你‘见异思迁’的那位?”。只听卧榻上立刻传来“咕咕”的响动,不用回头,刘鸿也知道,小丫头估计这会儿乐的都要背过气去了。“许大哥说笑了,一场误会,过去了,过去了。呃,不知你们来是因为。。。”见刘鸿不想再提昨夜之事,许茂也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刘兄弟,如今粮已筹齐,我们在这里多耽搁一天,北营的兄弟们便多一份危险,所以我想。。。”许茂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不过话到这里,刘鸿立刻便猜出了许茂的来意,其实他也明白事情的紧迫,此番带队前来筹粮,焦措将营中一半存粮都给了他们,就是希望他们能有足够的体力早日将粮食运回来,奈何小云这一病又把归期拖延了一日,要是等着小云病好了再大家一起启程,到时不知会有多少乞活儿女将死于饥饿之下,这是刘鸿绝对不愿意看到的。刘鸿只略一思索便慨然道:“我明白了,如今小云病体未愈需要有人身边照顾,我和她相处日久,留下来是应当的。而我乞活将士还在北营翘首以盼我等筹粮而归,既然如此,烦请许大哥带队早日成行,粮食早一日运回去,我们的南归大计便早一日可以实施,若晚一日运回去,就不知道要有多少兄弟姐妹要饿死在这虎狼之地,我乞活军是生是死,就全拜托给许大哥了!”
许茂正不知如何开口,听到刘鸿的话立刻松了一口气喜道:“刘兄弟放心,许茂定当不辱使命将队伍带回去,另外你和小主在这里我也不放心,昨夜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弃儿、秦武和九尾几人愿意留下和你们一同走,我和陆先生早一日启程,在北营静候你们回来。”刘鸿听罢一愣问道:“怎么,陆先生也要回去吗?”陆稽并非不愿与刘鸿同行,只是看到老友如此颓废,心中愤然,不愿在其府上久留,可是这个理由他又不愿对刘鸿等人提起,只得无奈笑道:“李姑娘所托之事,陆某已经办到,该是回去告知她一声才是,免得李姑娘挂念。”听到陆稽提起李婉儿刘鸿心中一处柔软便被触动了一下,这些时日忙于赶路筹粮,少有时间念及佳人,心中不免惭愧,忽然记起临行之际,人家还给了自己一块方巾,当时冲冲忙忙将其收在怀里,也没有看看上面到底写着什么,刘鸿一边想着,一边问道:“前番来时,有九尾指路,道路虽然难行,倒也省下了不少时间,此番回去你们还要原路返回吗?那些路如无人辨认恐难寻到,是不是让九尾也随你们一同回去呢?”许茂刚要搭话,忽然门外一个声音响起:“小路难行,耗时却短,大路易走,只是阻碍繁多。不过这大路若是有着文牒、令旗,走起来却未必就比小路花费的时日要长,老夫愿助尔等一臂之力,如何?”众人惊讶看去,不知桓暨何时站在了门外,正笑看着刘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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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过正午,桓暨带着许茂不知去准备什么,陆稽借口还有事情要忙,也不知去向,屋里留下刘鸿和小云二人,眼看小云吃过午饭酣睡片刻,刘鸿心中念及婉儿所赠方巾中的寄语,偷偷地从怀里将其取了出来,由于遇过一场大雨,当时刘鸿的衣服湿了大半,就连方巾上的字迹边缘也被水渍晕开了,不过这些字倒是不需要仔细辨认,刘鸿凭着后世的阅读能力,连蒙带猜的只看了几眼,就明白了上面写着什么: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看到这番话,刘鸿瞬间心神荡漾,一颗心儿飘呀飘的刚要飞回北营,忽然一声好奇从背后响起:“这是什么?”刘鸿的心这下飘得有点高,差点跳出嗓子眼,慌忙之中想将其收起,可是已经晚了,一双小手瞬间将方巾抽出,再次展开。
尖叫声再一次响彻内院:“刘鸿,你个没良心的!这是哪个女人给你写的!!!”
作者 一瓶老陈醋 说:忘八端:这是民间一句骂人的话。古代时,"八端"是指"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此八端指的是做人之根本,忘记了这"八端"也就是忘了基本的做人根本。
新年到来之际,醋瓶祝大家鸡年大吉、万事亨通,全家欢乐,笑口常开,学习的学习进步!工作的事业有成!做生意的生意兴隆!做职场的步步高升!感谢大家对汉魂的错爱,醋瓶无以为报,17年里争取好好更新,也欢迎大家给我提提意见,汉魂的世界更加丰满,醋瓶在此谢过!!!:)
第四十六章 愚人不识 女儿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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