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刘鸿一改以前吊儿郎当的样子,找来众人开始一起研究北营缺粮一事,这股认真的劲头,把一路与之北行的赵彦、张猛、小云几人吓了一跳。此刻众人在营地外一处僻静的林子里围坐在一起,因为目前渔阳百姓尚在营地附近,这些人人多嘴杂且心迹不明,为防止消息被有心人听到加以利用从而造成恐慌。刘鸿派秦娃守在不远的地方防止任何人靠近。焦涛被焦措派去管理朝食的分发,所以也不在此。焦涛本就不愿意与张猛、刘鸿几人接触,有了这个理由也乐的自在,所以欣然领命,早早就去准备了。刘鸿也是来到了这里才知道古人原来一天只吃两顿饭,身为一日三餐的现代人,对这种饮食规律起初很不适应,为这个没少被小云取笑他是个大饭桶,不过后来他倒也慢慢习惯了,在这个时代,能吃上一口饭就很不错了,谁还会再意一天几顿吗?
“昨日一战不知我军伤亡如何?”刘鸿开门见山。许茂朝焦措看了一眼,焦措对他微微点了点头,于是许茂接口道:“昨日一战我军将士阵亡一千三百余人,负伤一千有余,其中大约一半再也无法上阵杀敌了。而且我军目前缺少疗伤之物,虽然大首领已经派了营中妇孺去附近采药,但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是远远不够的,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死亡人数还要增加。。。”
刘鸿听罢心中一惊,还没有踏上南归的道路,五千名北营将士就几乎伤亡了一半,想到南归的重重险阻,刘鸿不由得暗暗发愁,可是如今背包里的疗伤药早已用尽,真是一点忙都帮不上啊。调整了一下情绪,刘鸿继续问道:“那么粮食呢?还能维持多久?”
“本来我们还有五日的存粮,但是如今接纳了近三千多渔阳百姓,这么一分下来,我们的食物就算是省着吃,恐怕也只能坚持三天左右了。。。”庞德主要负责粮草的分发,所以由他为大家讲述着目前的窘境,众人听着都愁眉不展,焦措更是忧心忡忡。“内部的情况我知道了,目前有没有供给的来源呢?庞大哥知道我们能从什么地方找到粮食和草药吗?”刘鸿想了一会儿却发现没有一点思路,只好向庞德请教。庞德细想片刻说道:“难!向北向西都要经过一片草原,那里地广人稀,想在这种环境下找到粮食是不可能的了,往南就是渔阳城,可是如今的渔阳城里还剩下什么呢?如果向东倒是有可能找到粮食,不过那里离近段辽的老营辽西,只怕。。。”庞德停了下来,这时就听焦措插嘴道:“不济事的,这里距辽西也有五日的路程,且不论一路有丛丛阻碍,就算成功筹到了粮食和草药,等到东西都运回来后,也没几个人可以用得到了。”庞德垂首道:“大首领说的是,庞德糊涂了。”“那就是说想要在外部找到粮食的希望微乎其微了?”这下刘鸿犯难了,这还怎么想办法,所有的方向都没有希望。既然外部不能获取帮助,内部呢?“我们附近不是到处都是草地吗?把大家动员起来挖野菜怎么样?”刘鸿开始动起了效仿革命先烈的念头。只听庞德苦笑道:“刘兄弟,这个办法我等怎会想不到?方圆十里的地方我们都派人去挖了,可这是万把人的口粮啊,就算是把杂草都弄来也不够大家嚼的呀!”得,又一条路被堵死了,还有什么法子呢。。。“杀马取食呢?”刘鸿抱着最后一根稻草,只听焦措说道:“这个法子我昨晚也想过了,此番大战燕军死了不少战马,将其制成肉脯或许能维持一个月左右,但是我军如果要返回冀州,就显得有些不够了,要知道从此处回冀州少说也要两个月的时间,我们的战马并不多,就算到时候全杀了,也支撑不到那里,且因张兄弟此番是秘密前来,所以我们就算进入赵国境内,也不能马上得到帮助,一旦马肉吃完,大家用什么裹腹呢?除非我们能与大营汇合,由他们提供入赵之后的粮秣,可是目前我们与大营之间的联系全都断了,这样一支孤师、疲师,一旦遇到胡族的攻击,那时恐怕。。。”焦措没有往下说刘鸿也知道恐怕什么,是呀,目前北营虽然还有上万余人,但是能战之人却已经不多了,每一分力量都是宝贵的,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冒然南归那无疑是把这些人往火坑里送,整整一个上午就这样在你一言我一语中度过了,后面张猛、许茂他们倒是出了几个主意,但是最后都被一一否定,一切都回到了起点。耳听得营地内嘈杂之声渐起,大家知道朝食时间到了,焦措强笑道:“罢了,大家想了一个上午,想是都饿了,吃了饭再回来想办法吧,要不然不用等断粮咱们就先饿到了。”众人无奈的苦笑,纷纷起身向营地走去。
刘鸿边走边想,觉得脑袋都要炸开了,可还是毫无头绪,脑细胞不知死了几万万个,这个牺牲简直比昨日厮杀还要惨烈,小云和秦娃帮不上忙,只好跟在他身边为他担心。正在恍惚之间,忽然一处分发食物的棚子里传来了吵嚷声,且声音越来越大,刘鸿的思绪被打断了,心中不悦,他皱了皱眉头,然后朝那里走了过去想看看究竟,小云和秦娃赶紧跟上。
离到近前之见一个十四五岁,金发碧眼、高鼻深目的少年正捧着石碗站在那里,看到他的样子,刘鸿吓了一跳,这里怎么会有欧洲人?男孩满脸愤懑,用纯正的汉话据理力争道:“你们不讲理,大家都有食物,为何我没有?”那分发食物的汉子站在锅灶后面骂道:“小杂种,老子的饭是给人吃的!哪里有你的份?看你是个孩子才不与你计较,若不然爷爷一刀剁了你这胡狗的头!快滚开!”那孩子倒是倔强,大声回骂道:“你才是胡狗!你们全家都是胡狗!”边说边将手里的石碗丢了过去,石碗正好落在了锅里,顿时溅起一片汤花,那分食的汉子措不及防正好被飞出的汤水溅到,只听“啊呀!”一声,那汉子一声惨叫后,立刻勃然大怒,抽出长剑就要冲过去砍了这个孩子,刘鸿见状急忙上前大叫一声:“住手!”一把把那不知深浅的孩子扯到了身后,那汉子见有人挡路,正要发作,定睛一瞧见是刘鸿一行人,急忙收起凶态见礼道:“属下张猞见过小主、见过神仙。”“神仙?”刘鸿不由一愣,随即释然,大概这段时间大营和北营的兄弟们接触日久,自己的事迹恐怕已经传遍了北营,所以这人才有此一说。于是还了一礼说道:“张兄切勿动怒,一个孩子而已,请将他交于在下好了,有什么不到之处,我向你赔个不是。”张猞见状只得忍下怒火道:“神仙客气了,既是神仙要人,属下理当从命,只是个小杂种,生性野得很,若是今后得罪了神仙和小主,尽管将他交给我,属下一刀宰了他!”那孩子听见这人还在骂他还嘴道:“你才是杂种,你才是。。。”还没说完就被刘鸿捂着了嘴,刘鸿陪笑着向后退去,生怕张猞反悔,可是等他一转身看到瓦锅里的汤水,还是不由愣在了哪里:一锅清水,上边零星飘着几颗野菜,一点点粟米在里面打着晃,让人一眼就能看到锅底。他回过头,有点生气地问道:“这就是给渔阳百姓准备的伙食?!”那孩子本来在刘鸿怀里挣扎,听到这声色俱厉的话不由愣住了,张猞见刘鸿突然变脸,也吓了一跳,刚要辩解,这时就听人群外一个声音响起:“我乞活将士和百姓都没有吃食,哪里有余粮给他们!就这么多,爱吃不吃!”刘鸿回头看去,只见焦涛带着数名随从站在人群外,正看着他,于是转过身去说道:“焦兄,你也是将门之后,当知这世间冷暖,渔阳百姓家破人亡,受尽了无数苦楚才撑到这一刻!这种时候你怎么也没有一点同情心?”只听焦涛回敬道:“有实力才有资格谈同情,如今你都自身难保,还要去同情谁?我乞活将士抛头颅洒热血可不是为了他们!如今不但不死还有一口吃的他们就该知足!还跟我这里讲什么同情?。”说罢走道锅灶旁,用汤匙舀起一匙汤厉声道:“下一个是谁!”渔阳百姓里不乏饥肠辘辘之人,闻言虽有犹豫却还是走了过去,接下了那碗汤,焦涛转向刘鸿道:“这就是同情!”,刘鸿无奈的看着这一切,凝视了焦涛片刻说道:“焦涛!人在做天在看!你且记得今日!”说罢,带着那个孩子和小云秦娃转身离去。看着刘鸿的背影焦涛骂道:“匹夫!”可是于此同时人群中却有一双妙目极其爱慕的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李婉儿目睹了眼前的一切,回想着刘鸿的每一句话,一颗激荡之心久久难以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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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片刻,看着人群渐渐稀少,焦涛正欲离去,走过人群之时,一个妙曼的倩影引入眼帘,只一刹那三魂六魄立刻便被勾了过去,如此佳人是何方仙子?焦涛咋见李婉儿,只觉得内心一阵躁动,看到轮她上前取食,便不由自主地凑上前去。
李婉儿取了菜汤正要离开,只听一个声音响起,“且慢!”转过身,原来是方才挤兑走心上人的那个贵胄公子,心中虽然很是厌恶,但此刻寄人篱下,李婉儿还是还礼道:“不知公子所谓何事?”焦涛堆起笑脸道:“粗茶淡饭只好委屈了姑娘,若姑娘不弃将这些粟米一并取走如何”,说着将锅下面的粟米舀起倒在了李婉儿的碗里,李婉儿见状只是淡淡一笑,随即将碗里的汤水倒回了锅中,说道:“不敢承蒙公子错爱,粗茶淡饭奴家只会觉心安,锦衣玉食再好,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公子以为然否?”说罢自用石碗舀了一碗清汤径自走开了。留焦涛站在那里愣了半天,忽然警醒过来,气愤的将手里的汤匙往锅里一扔,低声怒骂道:“哼!不识抬举!”
第二十九章 有心相帮 计出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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