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刺绣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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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长青是真想还债。

  毕竟和前世不同,是真欠了王屠户的钱。

  王屠户也是真的急,转身就跑了。

  仙人守礼,屠实时务。

  卖了半辈子肉,可以不懂律法,但不能不知轻重。

  外面的大雾本身就很诡异了,又见到这么诡异的景象,多留一刻钟都是对职业的不尊重。

  王屠户两百多斤的体重,跑起来跟猛兽奔袭似的,转眼就跑出了两条街。回头望望没人追,直接瘫倒在一棵树下。

  “就知道这雾不正常……果然是藏着,藏着甚么鬼怪……这李家后生怕是,怕是被附身了……”

  回想方才景象,王屠户是一阵后怕,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等气息匀称些,看向四周的雾气,心中不由得更是恐惧。

  “没事没事,莫要自己吓自己。那李家后生虚得的厉害,才被妖邪所侵。俺杀气重血气旺,定不会有事,不会有事……啊!!!”

  王屠户正在那里胡思乱想,突然发现面前多出一双女人的脚,顿时吓的一声惊叫。

  “哎呦,你鬼叫什么。”

  是翠兰。

  王屠户一声不吭就跑了,她躲在里屋没听清。出来后着急办事便也没问,没走多远见到王屠户躺在路边。心中生出疑虑,忍不住上前查看。

  “是你啊。”

  王屠户听声音有点熟悉,抬头一看发现是翠兰,这才放下心来。

  “王掌柜的,您在这做什么?”翠兰没敢站太近。

  “你问俺做什么?俺……”想到儿子的事情,王屠户本能的要发作。可又想到李长青的情况,最终叹了一口气。

  毕竟他儿子只是挨打,李长青却是被妖邪附了身。这翠兰现在看着没事,没准过几天就被吸干精血。全当做做好事,银子不要也罢。

  王屠户想行善积德,翠兰却生出了误会。

  “方才念叨什么有事没事,现在又这般垂头丧气。莫不是……”翠兰突然就明白了。

  “家里那没用的,还真是有长进了。竟然懂得用我去文绣院的事借势,把王屠户吓成这个样子。”

  想到这里,翠兰腰板直了许多。

  “王掌柜的,只是一个误会,不用太往心里去。”

  “误会?这也能叫误会?”王屠户没好气,“弄个不好,要命咧。”

  “不至于。”翠兰有点好笑,“我哪有那么小心眼。”

  “和你有什么关系?”王屠户莫名其妙,“关键是你家那口子。”

  “和他有什么关系?”翠兰更莫名其妙,“你儿子那件事,是我托了汪典吏。现在我更是被州府的大人看中,要请去文绣院做女娘……”

  翠兰不能容忍被忽视,一条条的强调。但王屠户没心思听那么多,只听清了前面的一句。

  “汪典吏?”王屠户猛的坐起身子,“以前贩马的那个?俺儿子的事情你是找他帮的忙?”

  “说话要有分寸。”翠兰不悦,“汪大人以前是做过马贩,但后来受朝廷赏识做了官。就算他大度不计较,你也要知晓朝廷法度。”

  王屠户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威县典吏有八个,算个屁的大人。尤其是那汪典吏,官怎么来的没数?

  当年朝廷要控制马源,以捐官的名义招安。没被送去当太监就该烧高香,你哪只眼睛看出他受赏识了。

  “闭嘴,你这遭瘟的婆娘,真是害人不浅!”眼见翠兰还在那说,王屠户再也忍不住了,从地上一骨碌爬起。

  “先前是骗银钱坑俺儿子,现在又险些害俺丢命。你是发了失心疯,还是有仇是怎地?要不是看你家男人……老子现在就一巴掌打死你。”

  “你要做什么?疯了不成?你,我不与你一般见识。”

  王屠户暴跳如雷,翠兰择路而逃。

  “儿子儿子不省心,还被个蠢妇人坑骗,我这是做了什么孽!”

  王屠户越发的懊恼,看了看四周的雾气,又想到李长青的模样,不由得一个激灵。

  “明儿去西山的武侯庙拜一拜吧,希望武侯他老人家能驱驱邪气。”

  ……

  汪府。

  宅院内外张灯结彩,全家人都喜气洋洋。

  老太爷大寿,已筹备多日。不过今日的喜事,却不在于此。

  “人呢?来了吗?来了吗?”洪典吏快步跑进家门,一个踉跄摔了个跟头。

  “哎呦喂,老爷您慢点,已经迎进去了。”洪夫人连忙扶起。

  “咳。”洪典吏懊恼无比,“州府连发行文,衙门忙成一锅粥,连我都被抽去值守,竟然耽误了迎接贵客。”

  “老爷放心,已经安顿下来了。父亲正在与其说话,只等厨房备好了菜,就可以入席……”洪夫人拦住急着去见客的汪典吏。

  “不过老爷还是等等吧,至少换身衣服,洗一把脸。摔这一身的土,恐怠慢了客人。”

  “夫人提醒的甚是。”洪典吏又匆匆进屋更衣,不过还是事事叮嘱。

  “此番马老将军回乡,中途在威县落脚。能在咱们家小住,这可是莫大的福分。衣食用度你都要亲自操持,万不可有半点怠慢……”

  “老爷,为何您唤他将军?”汪夫人服侍丈夫更衣,颇有些不解,“之前您不是说,是文绣院的掌院吗?”

  “哎,前尘往事啊。”汪典吏叹道,“当年马老将军不是掌院,而是镇守边关的大将军。若不是后来被贬,返乡也不会住到咱家。”

  “既然是大将军,因何去了文绣院?”汪夫人很是好奇。

  “具体详情不知道,只知和奇雾有关。”汪典吏道,“三十三前郑地雾起,马老将军带兵入郑。回来后就免了军职,被贬去文绣院。唤做刺绣将军,着实让人感慨啊。”

  “不懂这雾有何稀奇,不就是怪一点么。”汪夫人不以为然,“起个雾而已,便要封锁城门不让进出,好多宾客都不能来了。”

  “妇人之见,你懂个甚。”汪典吏训斥,“你可知道一百六十多年前的武侯?你可知道因何改了神初年号?实话告诉你,都和奇雾有干系。若出了事端,全家掉脑袋。”

  “好好,知道了。”汪夫人不关心武侯和年号,只在意眼前的事,“对了,给父亲裁剪衣服的女娘,叫翠兰的那个,老爷还有印象吗?”

  “总去后宅与你说话的那个?”汪典吏一脸嫌弃,“一个无知村妇,整日里叽叽喳喳,说不得就惹出麻烦。”

  “妾只是图个消遣,哪有什么麻烦。”汪夫人帮汪典吏整理腰带。“不过她也算大方,给父亲请了尊玉佛。只是想让老爷通融,关照一个犯事的后生……”

  “胡闹。”汪典吏皱眉,打开老婆的手,“刚说惹出麻烦,就被我说中。太守正要整顿吏治,你这不是害我么?”

  “不是还没应么。”汪夫人有些委屈,“那后生已经挨了板子,就是前天的事儿……我只是想和老爷商量,要不要把玉佛退回去。”

  “送就送了,退个什么。”汪典吏换好了衣服,“打起精神来,一会儿还要见贵客的。”

  汪夫人嗯了声。

  “收了礼不办事,终归也是不好。明个我到衙门,问下是个什么罪责。然后想些托词,免得事主纠缠。”汪典吏见夫人情绪不高,安抚了下,又再次提醒。

  “这些日子实在脱不开身,太守大人几乎是一日三令。你不要再被没用的事情牵扯精力,一定要照顾好家里的贵客。”

  “知道啦知道啦。妾虽女流,但知晓轻重。”

  汪夫人受不了丈夫的唠叨。“即便是受过贬,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威县这一亩三分地,还是大人物。”

  “嗯,你知道就好。对了,还有件事。”汪典吏突然想到一件事。

  “老将军对武侯极为仰慕,基本是逢庙必拜。虽然因雾封城不能随意进出,但武侯庙在西山,紧挨县城,倒是个例外。明日……”

  “明日带马老将军去西山武侯庙上香。”汪夫人气恼,“顺便求武侯显灵,治治你这个唠叨病。烦死了。”

  ……

  屠夜行,遇一村妇,未与言。妇不悦,曰:见显贵,焉不问安呼?屠曰:遭瘟,不医难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