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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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烈,你其实有其他想法是吧?”

  胡军突然问。

  “我准备赌一把。”杨烈看着路两旁快速划过的白杨树,笑着说:“你说的,人不能按部就班,如果一直老老实实走一条路,没啥出息。”

  杨烈利用先知先觉赚第一桶金,如果靠他自身,资源太少,速度确实太慢。

  但要是借助别人的力量,别人就可能会问到他。最理想的发展是一个不说,一个不问,这样彼此都不会尴尬。

  但既然胡军问了,他也不能隐瞒。

  否则这就是一锤子的情谊,有种我想利用你,却还要瞒着你的意思。

  一般关系都不能这么处,更不说两人还是铁哥们。

  胡军听他这样说,笑了笑。

  “行,有这个想法就好,不过做生意可不能一直赌运气,你一下子拿那么多木材,如果我没猜错,你大概不是用来做家具,而是准备倒卖木材吧?”

  杨烈心里暗暗吃惊。

  不愧是做生意的人,一眼就发掘出他的真实目的。

  或许在三舅那胡军就已经想得清楚明白了,只是没有拆穿他,并且还帮着他砍价。

  对方可是他亲三舅啊。

  真够意思。

  “军儿,我是有这个意思。”

  “说说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怎么就能确定漆木价格会上涨,而不是继续下跌呢?万一下跌,你不是亏得血本无归。”

  “我是这样想,我们现在的生活水平慢慢都提高了,大家打家具应该不再会满足用普通的苹果木,杏木这些,而是会向更高等的木头看齐。

  那你说说,还有什么木头可用呢,我们这边天气干燥,很多不是本地生长的木头即使做成家具也会有裂缝,处理相当困难。

  而松柏这些木头,又不怎么适合做家具,想来想去,我觉得漆木未来的行情肯定很好。”

  杨烈这其实打个方向的擦边球。

  他说的其实也没大错。

  人们的生活水平确实提升,而漆木在接下来很多年,一直也是庆城人们打造家具的不二木头。

  可问题是,即使你知道大方向,你怎么能把握准确时间呢。

  他就应付下胡军的罢了。

  “烈烈,你这个想法没错,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就算你的漆木未来会涨价,可啥时候才能具体涨呢?

  你没做过生意,还没有资金流的概念,既然你有这个想法,那我还是要给你好好说说这些基础道理。”

  胡军接下来给杨烈说了许多,总结下来就是一个意思,钱本来可以生钱,做生意最核心的因素就是钱的利用效率。

  也就是钱生钱的速度快慢。

  若是不计较钱生钱的速度,那将钱放到银行里就行,何必还费劲巴拉做生意呢。

  胡军认为杨烈没有想通这个道理,就贸然积压这么多木材,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这是因为他的钱没有高额利息,否则积压一日,就要给一日的利息,他也就无法等待太长时间。

  如果将来出售的价格不能超出利息太多,考虑到过程中还有时间成本,那就是亏本。

  这些道理,杨烈都懂。

  但他是经过一辈子的磨练,而胡军这个时候就已经能理解,还是相当厉害。

  “嗯,是有这个风险,所以我是两手准备,一方面就像你说的,可以等等木材价格变化,另一方面我也不会完全一动不动,我会加工一部分家具出来。”

  胡军想了想,觉得不应该打击杨烈的积极性,毕竟刚开始,若是说的一无是处,那杨烈就没斗志了。

  作为朋友,有时候就是这样。

  彼此需要的不止是悬崖勒马的呵斥,还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陪伴。

  “后面多帮他看着点吧,只要不出大问题,就不算啥事。再说,有点挫折也好,刚好给他敲响警钟,总比以后吃大亏好的多。”

  .

  杨烈回到家,舒服先洗个澡。

  虽然引起胡军部分怀疑,但依然是万里长征走了第一步,等这两天木材都回来,剩下的事情就是静待风雨来。

  这件事发展过程和他想象的不太相同。

  他之前想着,只要能摸到林场负责出售木材人的门槛,然后用利益,也就是返点的方式打通关系,形成合作。

  还没涨价的时候,从对方手里便宜买回来。

  等到价格高了,直接反手又通过对方的关系,将木材卖出去。

  反正是按照利润返钱,本来就是互相利用,没啥心理负担。

  不过呢,现在发现是三舅这样的好人,那他的利用上就增添几分惭愧。

  未来木材价格上涨,他依然还是要用到三舅。

  过程不同,结果却不会变化。

  最多是他多了三舅这么个热心肠的长辈,后面发展的木制品行业,多了个人脉。

  属于额外之喜。

  “烈烈,你二姨家今天来家了,给拿了梨瓜(产自于陇东的一种香瓜,或许就是老品种的香瓜,很甜,形如小南瓜,颜色也很相似,吃起来味道很甜,比现代市面上卖的好吃很多倍。),你洗完了过来吃。”

  “好唻。”

  杨烈快速冲完,擦干身子。

  庆城这边一直缺水,农村自然也没有什么下水道铺设。

  人们用的厕所都是旱厕,当然也就不会有洗澡间。

  所以这边的人们所谓洗澡,就是打一盆水,擦洗身上便可。

  气候干燥,除了夏季很热的时候,人们身上一般不会出汗,所以比较好冲洗。

  再说,水太贵了,需要从几里路远挑回来,所以更是舍不得用来洗澡。

  就连每天早晨起来洗脸,都是大人洗了孩子洗,根本不会洗一个人,换一盆水。

  这种情况,不止是80年代,即使到了新世纪,也没有改变多少,天然因素限制,人力毕竟有局限。

  洗完来到西厢房,父亲还是靠着炕角在听秦腔,这次好像变成了《劈山救母》,大概讲的就是后面被拍成电视剧和动画片的沉香救母,也就是宝莲灯的故事。

  母亲坐在炕沿上纳鞋底。

  杨烈记忆中的母亲,永远都纳不完的鞋底。

  家里五六口人,一人每年需要两双单鞋,一双棉鞋,那加起来就是接近二十双。

  四十只鞋底。

  需要一只只粘好,烘干,然后再一阵阵用麻绳纳起来。

  这年代的布都是老布,薄了的话,鞋底很容易磨穿,太厚实,针就过不去。

  每一针都需要先用锥子钻个眼,将麻绳穿过去,再锥眼,再穿……

  做起来速度相当慢。

  可以说,很多陇东女人的一生,就是麻绳穿梭中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