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死有余辜查抄赖家
下午。
贾琮在贾赦书房将记录在小册子上的账目，重新整理誊抄。
又命屠昌恒将所有赖大拿对牌支取银子的记录，一项一项比对出来。
赖大后面在屠昌恒手中支取银两的记录，尚算是干净。
原来在吴新登手里的简直触目惊心。
当年贾赦贾琮端掉吴新登后。
赖大畏惧贾赦之威，足足老实了三年。
就连荣国府各处田庄租子也都一五一十上交，不敢有半点隐瞒。
只等今次建造公主行宫大观园，是贾琮亲自主持，他才故态复萌。
在赖大心中。
虽然贾琮中了解元，爵封四品骑都尉，也不过才十来岁的少年。
自然没有贾赦那混不吝可怕。
贾琮手中扬着那叠账目。
笑呵呵地道：“我再盖三个大观园都够了！”
“还是抄奴才的家比较爽！”
贾赦一直看着贾琮带着屠昌恒查账，并不插手。
见他忙完了。
才笑道：“本来打算让你琏二哥哥也看着的，可惜他又急急忙忙跑回平安州了。”
贾琮忽然想起贾琏要娶的正室，轻声叫道：“哎呀！”
“刚刚忘了问皇祖母跟九婶，给二哥哥挑的新媳妇了！”
贾赦道：“还在挑，不要急。”
接着又道：“你假正经二叔倒是提过一个人，被我拒绝了。”
贾琮问道：“是谁？”
“通判傅试的妹妹，傅秋芳，我嫌弃年纪大了，家世也配不上，否了。”
贾琮自然记得原书上提过这傅秋芳。
只是他对贾政那假正经窝囊废全无半点好印象。
傅试还是贾政门生，就更看不上。
连忙道：“爹英明神武！”
“跟二叔混在一起的，哪里有什么好人？！”
贾赦笑了笑：“你爹不是马，不要瞎拍！”
“是了，伱要赖大的宅子做什么？”
贾琮笑道：“三年后，环兄弟乡试回来参加会试殿试。”
“一旦金榜题名，就给他当翰林府！”
他怜惜贾环摊上贾政那样一个父亲，无奈年幼离家求学。
所以，有什么好事总会记得他。
至于大脸宝那凤凰蛋，到时候会不会是沿街乞讨的命，他管他去死！
贾赦噗嗤一笑：“那你不会重新给环儿建个？又不是没银子。”
麒麟商行遍布大江南北，贾琮身价丰厚。
贾赦当然知道。
贾琮笑嘻嘻将双手一摊：“这不是懒么！”
“赖大建好了，咱们再拿回来，多省心！”
逗得贾赦大发一笑。
此时东府里。
贾敬从户部请来的文书典史在紧急盘账。
不盘不知道，这一盘简直骇心动目。
饶是贾敬居官养气几十年，看着账目都气得脸色铁青。
单单赖升一人便足足中饱私囊近百万两银子！
加上其他账房管事，愈加是天文数字。
得亏原来贾蓉贾蔷等人，还一口一个“赖爷爷！”
好在如今贾珍贾蓉都在京营重造，贾蔷也在江南跟贾芸打理麒麟商局。
若是现在还在宁国府，贾敬绝对会拉出来动家法。
偌大一个宁国府，那些管事，账房，就没几个手脚干净的！
贾敬同样将账目整理好。
用过晚膳，天色已黑。
贾敬贾赦带着贾琮戚有禄出府。
麒麟卫獬豸卫将宁荣两府的下人房，全部围得水泄不通。
贾琮将十二律也散了出去，跟在麒麟卫獬豸卫中，一并行事。
这些下人原来住在宁荣两府后街。
由于建造公主行宫的缘故，他们便挪在公主行宫后门不远处聚居。
正中心，那处灯火通明的大宅子。
便是贾琮帮贾环看中的赖大家。
赖大总算是得到当年吴新登的教训，并没有弄个赖府出来。
新建的大门简简单单，上面也只是“赖宅”两字。
贾琮笑了笑：“赖大到底还是比吴新登要聪明两分。”
“没给整出个赖府。”
贾赦淡淡地道：“聪明？那你可高看他们了。”
“这是那年打掉吴新登后，狗奴才兄弟急忙换的匾额。”
“不然也是一样。”
贾琮笑道：“看来，他们还是畏惧爹多些。”
这三年。
贾赦在神京没再出府，银库总领又换了屠昌恒，赖大的确收敛很多。
而赖升却依旧不知死活。
只道贾敬是文官，斯文儒雅，是以一直暗中上下其手。
毫无半点顾忌。
贾敬脸色不好看，他坐镇宁国府三年，从左都御史升任次辅。
原本还觉得家风清正。
至少要比原来在贾珍手中好上十倍。
谁知道一查之下，满目疮痍。
非但赖升是蛀虫，就连张材，俞禄都是蛀虫。
唯一的区别是贪的多与少而已。
贾琮问道：“敬大伯父，要如何动手？”
贾敬道：“赖大赖升两兄弟并没分家，咱们一起抄了便是！”
“到时候，各自拿回自家府的东西，还有多的平分。”
贾琮嘿嘿坏笑：“上回爹跟我端了吴新登跟几个账房。”
“整个神京都掀起一股查抄奴才家产的风浪。”
“今次倒要看看还有没有人看样学样。”
贾赦只是笑了笑，却不言语。
眼睛一直看着暗夜深处，他像还在等候什么。
此时。
麒麟卫与獬豸卫齐刷刷站在赖家门口。
将门上小厮守卫一并拿住。
贾赦贾敬贾琮同时手势一挥：“动手！”
“嘭！”
一声巨响。
两扇大门洞开！
不多时，赖大赖升两兄弟便被麒麟卫带了出来。
赖大赖升看见贾敬贾赦贾琮戚有禄齐至。
心中瞬间闪过三年前吴新登被抄的那个雪夜！
只是当年没有贾敬。
而今日连身为内阁次辅的贾敬都亲自到了。
只怕要旧事重现。
赖大情知不妙，只在地上磕头求饶。
赖升却犟着脖子问道：“老爷，可是奴才办错了事？”
贾敬冷冷地道：“户部典史，念给这狗奴才听！”
那户部典史是宋源手下最为精明的典史之一。
每一笔账目都查得清清楚楚。
还没念到一半。
赖升已是汗出如浆，脸色比鬼还难看。
他只道贾敬是文官领袖，不比贾赦是个誉满神京的混不吝。
就算要查账也应该顾忌几分颜面，总要先行问话，不会直接抄家。
他至少还有偷摸转移财物的时间。
谁承想，贾敬根本连问都不问。
直接请户部主事典史查账……
他自己弄出来的虚账，哪里还能不清楚？
等赖升闭嘴后。
贾琮才淡淡地问道：“赖大，可要我也给你念念建造公主行宫的账目？”
“或者，我去内廷二十四衙门叫几个人过来算算账？”
赖大脸色煞白，连声道不敢。
“奴才不敢辩解……”
“只求老爷，三爷，看在奴才母亲年纪老迈……”
“侍奉过老国公爷份上，莫受惊扰。”
赖嬷嬷可不是原来吴新登的娘可比。
她正经是伺候过贾源老国公爷的人。
跟贾母之间的关系，类似王熙凤与鸳鸯。
贾老国公在世时，她便暗中与贾母勾结，一同对抗徐老夫人。
历经数十年风雨，成为贾母心腹中的心腹。
贾赦淡淡地道：“将赖嬷嬷请去偏厅。”
他面上古井无波，并没有半分念及旧情的神色。
贾琮看得暗暗起疑。
隐约觉得自家这便宜老子，好想并不只是查抄赖家这么简单……
说话间。
赖大赖升的家私产业被一一查抄清楚。
不算田庄地产，古董细软，单单现银便足足两百万两有余。
不单单贾敬贾琮戚有禄色变。
连贾赦这等早有预料的混不吝，都难免到抽了一口凉气。
“赖家盘踞府中将近百年，果然是养了一条巨蟒！”
难怪当日贾赦端掉吴新登等一众账房，都不动赖大分毫。
当真好一头庞然大物！
贾琮暗自思忖。
记得当时贾敬还在玄真观，自家这便宜老子还是独木难支的时候。
贾珍贾蓉尚未回炉重造。
贸然而动，只怕还会跟赖升沆瀣一气。
就连没事作妖的贾母。
也还没有被彻底寒心的贾赦，一次次的打击打掉锐气。
贾政更是还好端端做他的二老爷。
所有条件都不成熟。
贾琮一念及此，转头朝贾赦看去。
难道。
自家这便宜老子一直隐忍不发，是蓄谋已久？
难怪贾赦开始还随口提了句，可惜贾琏不在京。
他最开始的想法，是用赖大来给贾琏这未来家主立威？
只是贾琏忽然升任平安州知州，最少又是三年。
贾赦见他也有动赖家的念头，索性发难，不再隐忍？
贾琏不在，就用赖大给他立威？
贾琮看着贾赦的眼神越来越亮。
贾赦开始还没留意，一直在细心查看赖家家产。
等他留意到贾琮的时候，只见贾琮笑得一双桃花眼宛若月牙。
“臭小子，捡到宝了？”
贾琮扶住贾赦的胳臂，用力点头：“嗯！”
“我捡到一个世界上最好的爹！”
贾赦笑了笑，刚想说话。
天一从浓黑夜色里冒了出来！
“家主，拿到了！”
天一将两卷册子给贾赦。
贾赦将其中一卷给贾敬：“敬大哥，这份是赖升的！”
贾敬还没明白是什么，接过来看来，脸色瞬间大变！
“狗奴才，你们死不足惜！”
贾敬手中的册子，血迹斑斑！
俱是这些年来被赖升迫害过的人，留下的口供！
每一份便是一条人命！
单单贾敬手中这卷册子，便足足有十条人命之多！
罪恶滔天！
贾琮终于知道自家这便宜老子在等的是什么。
他要的不只是赖家家产。
还有这两兄弟全家老幼的狗命！
贾赦将自己手中的册子翻了翻。
只淡淡地道：“赖大，要不要老爷将这些口供给你念念？！”
贾琮从贾赦手中拿过册子一看。
只见桩桩件件皆是血案！
蓄养豪奴，抢占田地有之，逼凌良妇不从，上吊而亡有之，敲诈勒索有之。
一言不合，拔刀相向有之……
种种巧取豪夺，恃强凌弱，无法无天，直是死有余辜！
贾敬深深吸了口气。
“家产带走！”
“将口供证据送呈顺天府！”
“按律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