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路途遥遥悠然度日
天玺帝被皇后这天马行空的想法吓了一跳！
“梓潼这是被垚儿传染的？
“也不靠谱起来了？”
皇后幽幽叹了口气：“自陛下荣登大宝，臣妾就再也没离开这深宫半步……”
原本在王府的时候，她还能偶尔出门逛逛。
跟先太子妃，贾赦嫡妻张氏去说说话。
进皇宫后，谨小慎微了这十多年，哪里还有出门的机会？
天玺帝眼神微动，轻轻握住皇后的手。
“快了，快了，等垚儿再大些。”
“一定带你去看白马秋风塞上，杏花烟雨江南……”
皇后嫣然而笑。
将螓首靠在天玺帝肩上，轻声问道：“是了，三哥今夜出不了宫了？”
“怕是出不得宫了。”
天玺帝皱皱眉。
接着道：“才去东暖阁说了两句话，父皇醒来不见人，又哭又闹。”
“戴老狗赶忙请了回去，如今还在大明宫。”
皇后轻声道：“父皇这病昏聩迷糊的厉害，三哥总不能一直留在大明宫罢？”
贾赦是成年人，自然不能跟当年一样久居宫中。
天玺帝长长叹了口气。
在他内心深处，倒是希望永泰帝继续这么昏聩糊涂下去。
免得总是在暗中搅风搅雨。
只要没有永泰帝插手。
甄太妃也好，义勇亲王也好，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不足为虑。
大明宫里，贾赦跟戴权都守在永泰帝身边。
见他睡梦里眉头深锁，老态毕显，不复往日精神矍铄的模样。
不由得也是长长一声叹息。
这一守，便是整整三天。
贾赦也不能出宫，只在永泰帝床边放了张小榻暂歇。
直等永泰帝渐渐心神清明，不再哭闹，会吹胡子瞪眼睛怒骂戴老狗的时候。
贾赦这才回府安歇不提。
………………………………
这边贾琮正准备让船工开船，继续南行。
忽然听见沿河小道上，马蹄声“哒哒哒”急促响起。
细看之下，却是郑多福骑着快马又跑了回来。
贾琮扶着栏杆，俯身问道：“小福子，怎么了？”
郑多福朝贾琮挥挥手，示意平安无事。
先将那匹快马牵上后船跳板，送回底舱。
这才在船头上轻轻一点，跃回前船。
郑多福只看着小胖子徒垚，笑得稀奇古怪。
“三爷，可以让船工继续开船了。”
贾琮在他后脑勺上轻轻一拍：“瞎笑什么，再不说当心挨揍！”
郑多福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六爷这次说是偷溜出来，其实根本没瞒过圣人跟娘娘！”
“或者，连咱们老爷都没瞒过去！”
“恩？”
贾琮猛地转身，朝船后望去。
正有一条三层高的楼船，远远停在江心，一动不动。
“那条船是？”
郑多福笑道：“那是圣人安排跟着六爷的船，上面有很多暗卫。”
他刚刚顺河北上没多远，便被暗卫打着手势拦了回来。
贾琮伸手在小胖子脑门上轻轻一敲。
“现在知道了吧？”
“九叔九婶都是默许你跟我出来的。”
“你那群尾巴也应该就在后面那条船上。”
小胖子苦眉苦脸地抱住贾琮胳臂。
“琮哥哥，我就跟伱住，好不好？”
“才不要去后面那船上，看着那些磕头虫就觉得厌烦。”
“还是琮哥哥这边好，小福子也不喜欢跪来跪去。”
贾琮装模作样地凶凶他：“但凡有半点不听话，就扔去后面跟尾巴住大船！”
那条船上人口众多，自然比贾琮这两条船还要大。
“琮哥哥最好！我保证听话！”小胖子连连点头。
贾琮便让郑多福放艘小船过去，先取小胖子的换洗衣服过来。
小胖子兴高采烈地带着小顺子，从此住在贾琮船上。
贾琮摸摸他的小脑袋：“九婶宫里的郑姑姑就在楼上，我带你去见见。”
船上多了两个人，总要去说一声的。
反正小胖子才刚过八岁虚岁，还不必太讲究男女大防。
郑姑姑看见徒垚的时候，差点连魂儿都给吓得飞起。
忙着给小胖子见礼。
一叠声问道：“六爷身边就只带着小顺子？圣人可知道了？娘娘呢？”
听贾琮说随行有暗卫保护，太监宫女也都跟在后面。
郑姑姑这才放下心来。
拍着胸膛笑道：“天天看惯了三爷天不怕地不怕，原来六爷也是个淘气的！”
正好林黛玉听见这边说话声，扶着雪雁从隔壁房间出来。
看着这圆滚滚的小胖子，心中觉得喜庆非常。
“琮儿，这孩子是谁？”
贾琮笑道：“这是六皇子徒垚，林姐姐叫他垚儿就好。”
“小胖子，快叫林姐姐。”
林黛玉知道贾赦跟皇室之间的关系后，倒是没有被徒垚吓一跳。
只笑道：“雪雁去拿些点心来。”
小胖子最爱吃，一见吃食就走不动道。
登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林姐姐好！”
正说着话，只觉脚下微微一荡。
船队再度扬帆起航。
路过永济码头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
船工上来问道：“三爷，要不要停船休息？”
贾琮摇摇头：“不必了，继续南下。”
他原本说停靠永济码头，是因为要等郑多福。
如今自然不用。
今天又是第一天，船上补给充足，也不必下船采买。
江南事态紧急，越早一天到，便越早一天好。
他开始还担心林黛玉身子骨弱，怕是会晕船。
结果倒也还好，微微有些头晕，并无大碍。
倒是平时蹦蹦跳跳，健健康康的小翠儿，吐了个天昏地暗。
完全不能适应这晃晃悠悠的船只。
清雨繁霜虽然专攻毒剂，医毒不分家，医术自然也是会些的。
只不过没有戚有禄那么精湛而已。
但却完全止不住小翠儿剧烈呕吐。
见她抱个盆子吐得面浮目肿，贾琮在眼底直是担心不已。
连忙让郑多福请戚有禄过来。
“有禄哥，快看看小翠儿，船一动就吐个不停。”
戚有禄给小翠儿搭过脉后，笑道：“一时不适应而已，等过两天就好了。”
给了几颗止吐丸，又告诉清雨繁霜如何给小翠儿按揉穴道。
渐渐止了吐。
贾琮这才放下了心。
问道：“有禄哥，无射他们有没有晕船的？”
戚有禄笑道：“十二律都还好，都没什么事。”
“就是蕤宾跟林钟挨了我一顿揍。”
贾琮奇道：“为什么？”
戚有禄笑呵呵地道：“太皮，眼错不见，两个人就爬上最高那根桅杆上去了。”
“说是要给三爷望风放哨。”
贾琮哈哈大笑：“那必须揍！”
蕤宾跟林钟身法在十二律中仅次无射。
但肯定不及戚有禄，所以这顿揍挨得结结实实。
再说了回话。
见夜色渐浓，戚有禄回去继续看着那群皮猴子。
如今十二律修为渐渐上来，贾安贾乐都快要弹压不住。
深夜。
那艘载满暗卫的船，静悄悄从后面跟了上来。
只听阵阵衣袂声，在夜幕下响起。
暗卫与麒麟卫遍布甲板。
就连戚有禄也命无射带了五个人过来轮值。
贾琮与徒垚所乘的这艘船上，瞬间三重守护，戒备森严。
船舱里，贾琮听见声响噗嗤一声笑了。
总觉得有些太夸张。
在他敏锐直觉里，此行顺风顺水断然不会出事。
就算有什么事，也是到了江南以后。
果然，一夜平安无事。
等贾琮起来的时候，已是将近津门地界。
他原本还担心如今寒冬腊月，天气严寒，致使江面结冰。
如今看来除了两岸江沿背日之处，稍有积雪。
江面水流潺潺，并无半分阻滞。
在船上生活的日子甚为悠然闲适。
贾琮每天带着小胖子去后船跟十二律进行室内训练。
小胖子圆滚滚的身材，肉眼可见的瘦了下来。
圆乎乎的小脸上也终于有了精致下巴。
不过他这一瘦，惹得那群宫女太监个个惊惶不已。
每天派条小船，来来往往，送汤送水不断。
直到贾琮忍不住将小胖子身边的首领太监，抓来亲自揍过一顿。
才总算消停了下来。
徒垚瘦了以后，贾琮惊奇的发现，这小胖子其实生得还真不错。
他模样生得随皇后，五官清俊，轮廓分明。
比天玺帝随爹的长相，细长眉眼要好看得多。
贾琮拉着徒垚左看右看，满心欢喜。
“以后可不再叫你小胖子了，现在多好看。”
徒垚笑嘻嘻地道：“母后花了那么久时间，我都没掉一两肉。”
“还是琮哥哥厉害！”
上午跟着十二律训练。
用过午膳。
贾琮带着徒垚，连同已经不晕船的小翠儿，小红，还有清雨繁霜等人。
上去跟林黛玉念书。
郑姑姑见徒垚穿的衣裳大了，忙着给他重新量体裁衣。
徒垚赶紧笑着制止：“郑姑姑，不用自己忙。”
“琮哥哥早让针线房的人在做了。”
天玺帝安排的那条船上不但有暗卫，连膳房，水房，针线房都一应俱全。
见徒垚扭来扭去不肯量身。
郑姑姑笑道：“他们做他们的，我做我的，六爷快别乱动！”
“等会量错了尺寸，那才是真的浪费！”
徒垚没法子，只得张开双臂乖乖站好。
贾琮在那边看得有趣，忍俊不禁，正想开口说话。
冷不防被林黛玉轻轻一戒尺敲在手背上。
“好生拟破题，再分神，仔细你的皮！”
小翠儿拍掌大笑：“太好了！今天终于轮到三爷挨戒尺了！”
平时挨戒尺最多的人是她。
倒是清雨繁霜姐妹，原本认得字，如今进步神速。
林黛玉手中戒尺竖起：“小翠儿！”
小翠儿连忙将脖子一缩。
拿起毛笔，满纸乱画：“林姑娘，我再不敢了！”
贾琮悄悄朝小翠儿吐了吐舌头：“该！叫你笑话我！”
“一样要挨揍！”
林黛玉看看小翠儿写的满纸鬼画符，又是笑，又是气，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
“你们主仆两个真真就是一对天魔星！”
时间就这样跟滔滔逝水一般，匆匆流过。
船到梁溪的时候，一脉清江穿城而过。
两岸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在一派粉墙青瓦内。
烟光水气中。
满目皆是将近过年的喜气洋洋。
贾琮算算日子，再有两天便是除夕之夜。
江南已到，扬州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