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时局动荡家书忽至
次日清晨。
贾琮一大早打发贾乐去西山庄子。
通知十二律跟清雨繁霜收拾行李，打扫庭院，准备随时下江南。
自己带着戚有禄郑多福去六部大街。
蒋钦昨日就在宁国府喝酒。
看见贾琮大清早又跑了来，拉着他笑道：“琮儿，你怎么来了？”
“你爹呢？怎么没陪着你？”
贾琮笑嘻嘻地道：“蒋叔叔，我爹这会子估计还没醒。”
“我需要几个倭话传译！”
蒋钦笑着敲敲贾琮脑门：“就一个，还是几十年前来大楚定居的，哪里有好几个？”
贾琮有些诧异：“嗯？四夷馆里不教倭话？”
蒋钦哈哈大笑，面上带了几分骄傲。
“自开海禁后，前朝那些倭寇矮子都被打怕了，只有他们学咱们的话。”
“咱们要学他们的话做什么？”
“要不，琮儿去国子监找倭奴留学生问问？”
国子监翰林院都在六部大街附近，距离并不远。
贾琮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就见见那个老传译。”
从倭国过来的留学生一定很年轻，年轻人总要气盛些。
万一那些话里藏着什么隐秘，只怕会被泄露出去。
蒋钦便命礼部属官将贾琮送去倭话传译那边。
自己且先处理公务不提。
倭话传译年纪极老，胡须皓白，身形佝偻。
说一口纯正大楚官话，听不到半点倭话口音。
就连身上穿的都是八品文官服色。
见他汉化的十分彻底，贾琮看在眼里略微觉得放心。
礼部属员大大咧咧地朝里面喊：“渡边传译，我们小爵爷找伱！”
那倭话传译朝贾琮缓缓躬身，长鞠一礼：“小爵爷，找下官所为何事？”
贾琮笑了笑。
将那段倭话分成两三截，颠三倒四说出。
内中还夹杂着后世一些诸如“八嘎”“空你起哇”等等单词。
那倭话传译便一句一句翻译给他听。
贾琮将那些颠三倒四的话组织起来，脸色越来越阴沉。
“多谢渡边传译，告辞。”
贾琮先去正堂跟蒋钦说了一声。
便急急忙忙回府去找贾赦。
在马车内不言不语，暗自思量。
“月代头武士口中的将军很明显指得不是北静王，他说得应该是某位幕府将军。”
北静王是王爵，倭奴受大楚文化影响极深，绝对不可能分不清楚将军与王爵。
“但是那个鬼女人是问韩蠡要什么东西，或者是找什么组织却没明说。”
贾琮猛地想到了什么！
急切问道：“有禄哥，当日韩蠡肚腹上是一刀？还是两刀？”
戚有禄道：“一刀，一字剖开！”
贾琮皱皱眉，否定了自己那个荒诞想法。
韩蠡尸首是仰面躺着的，这点很明显，并不是跪坐。
四肢皆断，也不是倭奴武士道精神的切腹。
正想着，已经到了府门口。
贾琮像个炮弹一样往书房冲！
“爹，可以让魏伯伯请旨拿人了！”
“那个鬼女人是受了倭奴武士支使下的手，在他们上面还有个将军！”
贾赦皱着眉头：“难道北静王跟倭奴勾结？”
贾琮斩钉截铁地道：“肯定有！但这次发出命令的不是北静王！”
“是个什么将军！”
贾赦沉声道：“琮儿，我带你魏伯伯进宫一趟。”
“倭奴虽小，却是附骨之疽，不得不防。”
没有人比贾琮这从后世穿来的残魂，更明白那些东洋矮子有多残暴。
“爹，那个鬼女人肯定难抓！”
“让魏伯伯尽量多带高手，打断她的四肢！”
他可没有忘记那个鬼女人杀韩蠡是从仅仅一尺见方的气窗爬进去的。
“知道。”贾赦匆忙应了声，出府而去。
贾琮也心事沉沉的回去前院。
直到看见趴在炕桌上歪着头，咬牙切齿跟纸笔较劲，努力写大字的小翠儿。
他的心情总算略微好了起来。
“怎么这样乖？”
贾琮看着纸上那些宛若鬼画符的字迹。
小翠儿笑嘻嘻地道：“昨儿三爷不是让我服侍林姑娘，二姑娘，四姑娘去逛园子。”
“那位郡主娘娘跟其他姑娘们说话，好多听不懂。”
贾琮捏捏她头上双环髻：“所以你要发愤图强，迎头赶上？”
小翠儿咬着笔杆，用力点头：“恩！我也要读书认字做文章！”
冷不防一滴豆大墨汁，瞬间滴在宣纸上。
显见得这张纸又要不得了。
冯妈妈进来看见，笑着骂道：“小蹄子！”
“字没见你写上几个，纸倒浪费了一大叠！”
“这得亏是三爷宠着，换个主子试试，皮不揭了你的！”
贾琮连忙笑道：“冯妈妈跟小红都收拾些过冬衣服出来，咱们这两天可能要出趟远门。”
“对了将那间屋子里的东西也收拾出来，等晚间全部挪老爷私库里。”
他的东西数量不算太多，珍稀之物却绝对不少。
留在空无一人的前院里，他还真不放心。
小翠儿从炕桌上跳下来，紧紧拉着贾琮袖子：“三爷，冯妈妈小红都去？”
“那我呢？我呢？”
贾琮噗嗤一笑，捏捏她的鼻子：“当然你也去，难道留你一个人看屋子？”
“不但咱们，西山庄子里的十二律跟清雨繁霜都去！”
十二律训练了那么久，出去见见世面也好。
闭门造车总不如眼界开阔。
小翠儿鼓掌欢呼：“太好了！”
“三爷记得让两个小妹妹教我飞！”
这样半大不大的孩子哪里有不愿意出远门的？
冯妈妈先打点贾琮的衣服，一边收拾一边问。
“哥儿，就快年下了，咱们能不能赶回来过年？”
贾琮略微算算行程：“只怕不能……”
距离过年没多少日子了，那时候到没到江南都是两说。
冯妈妈快手快脚的将大毛衣服放进箱子里。
笑道：“那我明儿出府跟我爹说一声。”
贾琮笑道：“我也得去鼓楼西大街，明儿跟你一道走。”
火锅食肆才开张，他却要去江南，总得交代几句。
贾琮忽然想起昨日让小翠儿听的八卦。
连忙问道：“小翠儿，昨儿逛会芳园有什么新鲜事没有？”
小翠儿笑道：“别的新鲜事倒没什么，不过宝姑娘脸色很难看。”
“三爷，为什么郡主娘娘跟那些姑娘们都看不起宝姑娘？”
“除了云姑娘跟三姑娘，就没人跟她正经说话。”
贾琮暗笑，脸色难看就对了。
谁叫她摊上一个杀人犯哥哥不算，还摊上个胆大包天的亲娘？
他原本对薛宝钗无好无恶，不是黛粉，也不是钗黑。
如今却还真说不上太好。
个人心性随周遭环境的影响，潜移默化。
他不觉得薛宝钗已经改变了薛大傻子与薛姨妈。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只能是薛宝钗被他们改变。
“是么？怎么看不起的？”
贾琮拉着小翠儿的手，含笑问道。
小翠儿清清嗓子，跳上炕，手舞足蹈。
昨日会芳园里。
林黛玉与迎春姐妹带着清和郡主等人逛了大半个园子。
都感觉走得有些疲累。
坐在湖边水榭里暂且休息。
水榭里垂着重重帘幕，挡住冬日寒风。
又放着几个银霜炭盆，正是用来给姑娘们暂且休息所用。
丫鬟们倒上茶来。
史湘云伸手摸摸茶壶外表温度，冷笑道：“林姐姐就是没有宝姐姐细心。”
“如果在这水榭旁边，放个风炉煮茗。”
“岂非又不会冷，又觉得有趣？”
林黛玉皱皱眉头。
暗道这是宁国府，又不是听雪堂，茶水热不热关她何事？
史湘云想要踩她来捧薛宝钗，可是打错了主意！
正待反唇相讥。
只听惜春在一旁笑道：“云姐姐是不是问错了人？”
“还是说，云姐姐嫌弃惜春没有招待好？”
史湘云就算再傻上三分，也不会跟惜春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计较。
她只是单纯看不惯林黛玉而已。
看不惯林黛玉当初住在荣庆堂时，贾母拿她跟贾宝玉一样待。
更看不惯林黛玉搬去听雪堂后，连正眼都不瞧她的爱哥哥！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那份骄傲轻狂！
迎春却是插口问了句：“云妹妹口中的宝姐姐，可是这位皇商家的薛姑娘？”
户部尚书千金宋云霓，连忙拉着迎春笑道：“哎呦呦，迎春姐姐，这可使不得！”
“咱们是咱们，商人是商人。”
“可别乱论姐姐妹妹。”
“等会姑姑们听见要说的。”
牛继宗二女儿牛雪裳。
也就是当初牛继宗想做媒给贾琮的那位。
也连忙笑道：“史侯家的姑娘毕竟年纪还小，不懂这些也就罢了。”
“薛姑娘可是快要及笄了吧？”
“怎么这个道理还不懂得？”
她就差没有直接点名薛宝钗身份不配坐在这里了。
薛宝钗脸色先是涨得通红，后来又刷的一声变得毫无血色。
不是一个圈子非要硬生生挤进去。
这又能怪的了谁？
史湘云暗悔失言。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只说了林黛玉一句。
落下来的刀枪棍棒，却齐齐砸在了薛宝钗脑袋上。
连忙拉着薛宝钗笑道：“宝姐姐，咱们去戏台子找老太太跟姨妈说话去！”
探春叹了口气，也只能跟在后面。
她虽然比薛宝钗略微强些，也一样没人跟她说话。
等她们三个一走。
清和郡主双手合十笑道：“阿弥陀佛，可算是走了，怎么暗示都听不明白！”
林黛玉噗嗤一声，掩唇娇笑：“人家可不是听不懂，不过是舍不得罢了！”
“商人逐利，无利不往，想必在座各位都是些金子银子？”
此言一出，满座哄堂大笑。
小翠儿歪着头，将林黛玉说话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
逗得贾琮趴在炕桌上哈哈大笑。
“小翠儿，赶明儿三爷给你开间说书铺子，做个女先儿可好？”
“可别浪费了你这天赋！”
冯妈妈也笑道：“这小蹄子就在这些上面鬼精鬼灵的，其他的可什么都不会！”
贾琮笑道：“有一样出色就好，会那么些做什么？”
主仆几人正在房中说说笑笑。
忽然荣庆堂那边打发人过来请他。
“老太太请大老爷，三爷，林姑娘快去荣庆堂！”
“林姑爷家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