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凛一直有一个问题很是困惑。
魔种和天选者间的关联。
天选者击杀魔种，能够获得本源经验等收获。
而魔种吃掉天选者，也能够获得类似经验的进化里程。
胜者继续进化，弱者成为强者的养分，被毫不留情的淘汰掉。
弱肉强食。
世界一直在变化，相对于天选者来说，魔种的进化速度是快过天选者的。
天选者需要在魔种的环伺中挣扎求生，强者会在一次次恶斗中逐渐变强，直至活至最后，脱颖而出。
强者越强，弱者越弱。
可不管如何，即便对于最后脱颖而出的强者来说，魔种的进化速度始终大过于他们。
这不仅仅只是魔种起跑线比天选者高的原因。
也有魔种的身体构造优势，与技能战斗等各方面优势要比天选者大很多的原因。
比如说，在灾变初时，魔种中就已经诞生了魔种领主。
领主们实力强大，起步都是黄金位阶，如果不是迷雾的保护，怕是这世界已经没了人类立足之地。
而有着领主碎片帮助的领主们，麾下魔种进食血食之际，领主们也可以分得进化能量。
如果不是人类能通过击杀魔种获得本源道具等奖励，怕是未来也没立足之地了。
这种优劣的均衡之势，总是让齐凛感到一丝隐隐若现的某条线头。
均衡，均衡.......
不过齐凛倒不是困惑于此。
他不是秦有义那种人，他不准备了解世界的真相，然后好成为人类的救世主。
齐凛一直以来的想法都很简单，变强，变强，变强。
直至强到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对不喜欢的事情说不。
所以他的困惑就在于，怎么变强？
大量获取经验，自然是优选。
但有个问题，这个问题齐凛不知道别人会不会遇到，但他现在确实遇到了。
他很难获得经验了。
因为高级的魔种太少了。
因为他太强了。
强到一路之上遇到的魔种已经无法再给他提供多少经验了。
自从击杀巴斯罗，抵达黄金位阶后，齐凛就再也没遇到过黄金位阶的魔种了。
而白银位阶的魔种即便被齐凛大鱼小虾都不放过，可加在一起也就提升了不到百分之二的经验。
一路走来，亡灵四散周围，打前锋的亡灵无时无刻都在击杀魔种，可经验的获取依旧很是艰难。
没了经验意味着没法升级，没法获得新的召唤单位，没法提升各项属性。
不过齐凛也只是困惑而已，倒也没怎么犯难。
遇到事情那就解决事情，怨天尤人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这才有了齐凛准备升级开花计划。
将亡灵散播到全世界各地，然后收割魔种，以此积攒大量经验。
对于别人来说，没了经验，意味着止步不前。
无法升级，又没有破限级天赋技能，那自然也就止步于此了。
但齐凛不同，他的战力主要体现在亡灵身上。
虽然等级停步不前，但亡灵的数量可以扩增啊！
不仅仅是亡灵的数量，亡灵的等级位阶在大量亡灵魂火的供给下，相当于拥有了‘经验包’的存在。
眼下遇到了娜塔莎，对方还让自己帮忙送信？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不送，还得让自己送。
不过只要能获得情报，齐凛觉得还是没问题的。
毕竟蒸汽小镇里的驿站，是必经之路。
顺手而为，倒也没什么。
面对老妪的询问，齐凛只是略想后说道：“可以，我可以问下经验方面.........”
齐凛想问写经验情报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对面坐着的老妪摆手笑道：“年轻人，只是送封信罢了，定金为何，还是让婆婆说了算吧。”
老妪话里意思很明显，送封信的定金，不足以让齐凛指定情报。
齐凛倒也不失落，毕竟只是送信而已，情报相当于是白嫖的了。
“那您请说。”
老妪想了想，话锋一转后道：“你想问经验相关，我可以稍微说点，仅供参考。”
齐凛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示意，正襟危坐等待情报。
“黄金位阶。”老妪仔细打量了下齐凛、
有那么一瞬间，齐凛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好像都被这个老人看透了。
“想来你应该清楚一件事，世界一直在变化。”
老妪慢吞吞道：“强者获得养分，越来越强，弱者无法在竞争中获得养分，越来越弱。”
齐凛眉头微微扬起，他明白这是在说天选者和魔种。
就好比，他击杀了很多魔种，他自然就会更强。
但是魔种死亡的同时，意味着别的天选者就会变弱，因为没了那么多魔种‘养分’。
齐凛自然知道这点，不过他有点不明白老妪为什么说这个。
很快，老妪接下来的话就让他明白为什么说这个了。
“这是正常的剧本。”
老妪笑了笑，看着齐凛意味深长道：“强者越强，弱者越弱，可不管如何，对于最后脱颖而出的强者来说，魔种的进化速度始终大过于人类。”
“这也就是说，强者始终有着更大的上升空间。”齐凛看着老妪话毕不再多说，接话道：“因为魔种的进化速度更快。”
“是的。”老妪点点头肯定道：“所以在整个物竞天择的筛选过程里，人类的提升空间一直是有的。”
“只不过在提升过程里，面对的危险会很大，因为强者不能保证每一次变强时，会不会成为更强魔种的养分。”
“毕竟对于魔种来说，人类强者也是极好的养分。”
“所以，正常来说，魔潮之后，天选者们要承担着家国责任，去野外开疆拓土，为各自城市而战，收复失地，亦或者被魔种吞噬，然后魔种变强，前往下个人类城市吞噬。”
紧接着老妪继续道：“这就是正常的剧本，或者说，是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全貌，就像是你们灾变前，出生，上学，长大成人，娶妻生子等等一样、”
“但你是个例外。”
老妪仔细盯着齐凛笑道：“你的剧本不再是这样了。”
齐凛眯了眯眼没有回答，只是继续仔细听着老妪的话。
“你已经超出魔种的进化速度了，一般的魔种抵不过你的进化速度，这就意味着，你将面对的局面是，经验的获取很艰难。”
老妪语气加重：“因为伱太强了！”
“那些魔种还没有成长起来，就被你宰掉了。”
人类击杀魔种能变强，魔种亦是如此。
在这个竞争中，魔种是大于人类的，也就造成了人类有上升空间。
但齐凛却恰恰相反，他大于魔种，导致魔种青黄不接，很难为他提供经验了。
老妪打量了眼四周幽暗密林里时隐时现的腐狼骑兵们，笑道：“蚊子再小也是肉，这是不错的。”
“但问题是，这也意味着竭泽而渔。”
老妪话语一顿，突然笑道：“哦，正常来说，别人应该是头疼怎么收服野外失地，怎么解决那些太强的魔种，毕竟人类很少拥有技能，但是魔种却有，所以他们要想尽办法解决魔种威胁，以此扩大城市范围，获得资源。”
“而你，则刚好与之相反。”
“在你的职业和双重加持下，即便有着神级因素的影响，你的成长速度还是太快了。”
齐凛的亡灵每隔十级都会有一个技能。
且每个亡灵都是如此。
而南直隶中，绝大多数人，到现在一个技能都还未拥有。
这就是差距。
老妪看着齐凛若有所思的模样，继续提点道：“如何打破这个限制，变得更强呢？”
“我想你应该想过这个问题。”
老妪想起了先前看到的，齐凛小本本上写的诸多内容里的一条。
除了开花计划升级解决措施外。
齐凛还有诸多措施。
比如说，前往那些被魔种攻陷的城市，宰掉领主，以此维持高速升级。
比如说，前往人类城市，干翻那些在人类城市眼中如天倾般的魔潮。
即便有着限制，齐凛依旧不抱怨，只是努力寻找破局之法。
这点，在老妪看来，很是不错。
不过，老妪没有就此多说，只是继续道：“除了秘境外，也许你还需要别的什么。”
老妪余光瞥了眼极远处，那里肉眼不可见的能量波动冲天而起，暴躁不稳。
“有敌人盯上你了。”
老妪的话如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般，让齐凛眉头微微一挑。
敌人？
怎么会有敌人？
不是说六个月之前，杀人夺宝这事不会发生吗？
南直隶方面的人？
齐凛仔细寻思了下，不认为南直隶的人敢于用明面的武力出手。
在齐凛认知里，他们顶多用点暗戳戳见不得人的手段，且还得是不成功也能摆脱掉嫌疑的手段，。
明晃晃的攻击与暗杀在齐凛看来，南直隶方面应该不会太低级。
那么问题来了，敌人是谁？
“不过你也无需担心，万事皆有规则。”老妪并未细说这事，只是道：“如果你处理的好，这并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因为这也许能缓解你的经验问题。”
齐凛：.........
“婆婆还真是看得起我........”
齐凛失笑道：“我知道送信这事太简单，酬劳简单点也是公平的，不过我想知道如果我付出货币之类的代价话，能否获得更详细的情报呢？”
对于敌人，尤其是已经确认了的敌人，齐凛向来是不能隔夜。
至于经验不经验的？
齐凛从不觉得自己能向灾变前动画片里的一样，反派每每过来都是送经验的。
敌人，还是尽早死掉比较好。
但老妪显然没了再聊这个的想法。
苍老的脸上只是笑了笑，说起了明面上看起来，似乎有点跑题的话题、
“年轻人正值年少，应该欢声笑语一点，老是杀气过盛，并不是好事。”
老妪像是个邻家老人般，突然絮叨起了别的话题。
齐凛眉头微挑，但也没有打断。
这些外来使徒们的每一句话，都有着不同的深意。
多听多想，不会错的。
“我见过很多人，有的见到我们卑躬屈膝，想要获得好处。”
“有的怒斥我们，怀疑我们是灾变的元凶。”
“有的想要用武力打劫我们，杀人放火金腰带啊.....”
老妪感慨道：“很多人，很多样子，但你却很有意思。”
又是一些齐凛现在还听不明白的话，他不明白老妪为什么说这个。
紧接着，老妪揉着眉心继续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年轻人，有些畸变体和魔种倒也不一定非要用杀戮来成为最终选择。”
“鱼头村，你没有屠村，倒是超乎了我对你的预判，因为按照先前在城里时第一次见你的模样，我原以为你会屠村的。”
“他们是人，且不是敌人。”齐凛耸耸肩膀，坦诚道：“又没得罪过我，我没必要屠村。”
一个亡灵法师，面对可得的黄金素材，还是面板注释畸变体的素材，竟然不动杀心？
面对齐凛的回答，老妪张了张嘴，半响后带着惊喜的叹息声道：“你把他们当人看？你还真是与众不同.......”
“好了，说回刚才我想说的。”老妪抬抬手道：“比如说先前的水妖。”
“你杀了它，两片鳞片于你毫无用处，因为你又不是炼金术士。”
“留着它，鳞片每隔半年都会有新的，你若是炼金术士，可以让它主动褪去给你，源源不断的资源库。”
老妪用最慈祥的语气，说出了活菩萨的话语。
齐凛沉默不语，继续听着。
“而去掉鳞片收获，唯一剩下的收获，经验对你来说不过沧海一粟，对你的升级基本没有帮助。”
“积沙成塔这句话，在经验这件事上并不成立，随着你的位阶越来越高，你会体会到这句话的。”
“所以，不妨留他一条生路，也许未来会收获不一样的惊喜呢？”
面对老妪的话语，齐凛以为她担心自己回头再去干掉水妖，只是郑重道：“您放心，既然先前说了是对您的歉意，那么我也不会在您走后，重新调转回去找它麻烦，无信不立，您大可相信我的信誉。”
“除非它主动找我麻烦，不然我不会对它有什么想法的。”齐凛补了句以防万一的话。
老妪明显有些愕然，摆着手笑道：“你误会了，我并不担心这个。”
“我想想怎么说。”
老妪思考后，再道：“一杯牛奶倒入大海里，怎么拿回来？”
齐凛虽然不明白老妪的意思，但是如实回道：“覆水难收，拿不回来。”
“很实在的话语。”老妪点点头道：“牛奶倒入大海是覆水难收。”
“不过，我想引用你们国家古时，某个朝代中诗人的一首诗，我有一壶酒，可以慰风尘。尽倾江海里，赠饮天下人。”
“换个角度想想，这牛奶如果我一个人喝，那没意思。”
“但是我倒进大江大海里，就有天下的人与我一同饮。”
老妪看着不但没有厌烦，反而仔细深思的齐凛，满意的笑道：“我想表达的是，当我用一样东西赠与价值给无数人的时候，必将会有得到反馈的时候，那个时候就是我回收牛奶的时候。”
老妪的话让齐凛心里一个咯噔。
从接触以来，这个使徒和先前所有使徒都不同，说话间总是缺头少尾的。
让人听着有些懵圈。
不过细思之下，反而能懂其深意。
但，细思极恐。
老妪笑道：“没有步伐一致的人与之同行，那就一个人，这是对的。”
“只不过，难道一定是朋友才可与之同行吗？”
“难道一个人或者一头魔种，必须与之同行吗？”
“倒也不见得，也可以是利益合作，互取所需。”
齐凛眯了眯眼：“您是想告诉我，变强的方式，不仅仅只是经验，也有合作。”
老妪揉着腰缓缓起身，道：“哎，年纪大了，也记不清说的都是啥了。”
“信送到后，我会把后续酬劳给你的。”
老妪冲着齐凛摆了摆手道：“一路平安，年轻人。”
随后，老妪于原地，消失不见。
而齐凛，则坐在鲜花长凳上沉思了许久。
他总觉得，这个老妪的很多话，超出了一个初见天选者的使徒，应该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