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上。
范正带着医家的车队一路向东,准备返回开封城。
不同于来之前的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悲壮,此次返回开封城,则是凯旋而归。
医家车队并没有快马加鞭,紧急赶路,而是白天赶路,夜晚就在沿途县城的休憩,不紧不慢返回开封。
一路上,大量的车马和医家车队擦肩而过,一路向西,显然是前往洛阳城去参观洛阳花会。
一众赶往洛阳游客兴致勃勃,无论是洛阳城和牡丹的传说,都让无数人对其仰慕不已,再加上李恪非的的宣传,更是天下百姓对洛阳花会期待感拉满。
当然让参加洛阳花会的游客最常挂在嘴边的自然是范正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俗词。
一路上,一众游客自然也认出了医家的车队,纷纷自动让路,他们前往洛阳,自然知道医家在洛阳城的辉煌事迹。看书溂
别说医家三月平疫的辉煌事迹,就连他们欣然向往的洛阳花会,也是出自于邪医范正之手。
在一路最高礼遇下,医家车队缓缓驶入开封城。
“所有医者休息七天!前往洛阳的医者三月内工资翻倍!”太医署前,范正大手一挥道。
“多谢范太丞!”
一众医者纷纷欢呼道。
随着一众医者喜笑颜开的离去,范正等医家领袖不由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回顾洛阳之行,他们不禁感慨万分,从前往洛阳的悲壮,再到三月平疫的辉煌,简直是犹如梦中一般。
杨介郑重道:“此次洛阳之行必将开创医家的历史,医家立即将洛阳的经验总结,将其推广天下,日后再有瘟疫之患将不足为惧。”
钱乙附和道:“免疫疗法将是医家的未来,防大于治乃是医家理念的根本,医家必须加大对免疫疗法的研究。”
“牛痘之法安全可行!微臣建议在举国推广牛痘之法,彻底灭杀痘疮之疫。”苏遁提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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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家一众领袖,你一言我一语,立即让医家有了应对瘟疫系统的理论和应对之法。
范正点头道:“既然诸位达成一致,那就立即上表朝廷,在大宋推行平疫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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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官家!微臣幸不辱命,特来复命!”
垂拱殿内!范正郑重道。
“好!此次洛阳大疫,医家拯救洛阳百万百姓,实乃居功至伟。”赵煦见到范正归来,不由龙颜大悦。
当初范正要求洛阳大权,朝堂上下皆大为不满,认为医家越界了。
然而赵煦力排众议,全权给范正洛阳大权,范正真的做到了三月平疫,挽救洛阳百万百姓于危难之中。
让赵煦惊喜的是范正在洛阳城花钱如流水,最快速度平定洛阳瘟疫的同时,成功将洛阳城拖入财政危机,逼迫洛阳城同意推行新法。
更妙的是范正可不仅仅是管杀不管埋,洛阳城同意推行新法之后,又提出了利用牡丹花会复兴洛阳之方,让洛阳城最后一点怨气也消散的无影无踪。
“邪医范正!”
新旧两党皆复杂的看着风光无限的范正和医党。
对于新党来说,他们平时变法的时候皆是阻力重重,而到了范正的手中,却是迎刃而解,简直是同人不同命。
而对于旧党来说,洛阳乃是旧党大本营,范正将三月平疫,又给洛阳提出复兴之法,对于旧党有恩,然而范正却趁机逼迫洛阳城主动变法,让旧党又爱又恨。
“医家理念皆是以人为本,唯有做到为病人着想,对症施药,方可药到病除,范太丞的洛阳之行正合医道,方才一帆风顺。”苏颂毫不避讳的盛赞范正道。
在医党看来,旧党固守祖方,不思变通,只会让大宋每况日下,新党变法用药过猛过急,看似效果明显,实则后遗症颇多,而范正的洛阳之行非但事情圆满解决,还让各方满意,这就是医理之妙。
章惇和吕大防不由默然,有范正在洛阳城的神奇表现,他们有心反驳,却也无话可说。
“臣请在天下诸城推行医城之方!”
“大宋各路皆储备一定的医疗物资,若有瘟疫爆发,第一时间推推行洛阳平疫之法,将瘟疫灭杀于萌芽之中。”
“天下苦痘疮已经千年,如今牛痘之法可以彻底预防痘疮,医家准备在大宋各地推行种痘之法,彻底灭杀痘疮于无形之中。”
………………
“准!”
面对范正所奏多条医策,赵煦闻言毫不犹豫的大手一挥,直接准许。
面对赵煦毫不掩饰的崇信,这一次,新旧两党皆保持沉默。
如今的医城三方,早已经在开封城推行,民间叫好声一片,已经将其推广天下顺理成章,再加上洛阳之行的事实,他们就是有多少理由,也无法动摇范正在赵煦心中的地位。
“医家,医党!”
医家取得一系列的辉煌,更是推动朝中医党兴旺,已经越来越多官员认可医家理念来治理国家。
此刻的赵煦更是意气风发,后宫中有一子二女,朝中三党鼎力相互制衡,民间推行新法如火如荼,对外,平夏城的建立,让西夏退守二百里,辽国暂时同意了丝路计划。
大宋的局面一片欣欣向荣,这一切皆有范正的影子。
“范爱卿一路辛苦,刚刚从洛阳归来,传旨,赏范爱卿准假五天。”赵煦心情大好,朗声道。
“多谢官家!”范正谢恩道。
“再则范爱卿大婚在即,正好可以趁机筹备一下婚事。”赵煦突然挪耶道。
“范大人和大宋第一才女有情人终成眷属!实乃可喜可贺!”
“改日范大人大婚,我等定然上门讨一杯喜酒!也沾沾才气!”
朝堂百官顿时善意一笑。
众人皆知,范正和李清照二人情路坎坷,如今终于要修成正果,朝中众臣自然也喜闻乐见。
范正毫不害羞,对着赵煦和朝堂百官拱手道:“一定,一定,多谢官家和诸位大人吉言!”
朝堂百官看着范正,不由感慨万分。
范正一首首千古名篇不断,李清照更是天下第一才女,两个同样诗词大家结为连理,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范文正后继有人呀!”
不少老臣心中感叹道,世人皆传富不过三代,而范正作为范家第三代,反而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头,让范家的名声更进一步。
王棣一脸复杂的看着风光无限的范正,同样是变法第三代,对比如日中天的范正,他就显得格外的平淡无奇。有些坠了先祖王安石的大名。
“强爷胜祖!”
王棣心中对范正嫉妒不已。
要论根基,他的优势要比范正好上太多。
范仲淹名声虽然大,然而毕竟已经过去了数十年,就算其二伯范纯仁位列当朝宰相,也和旧党并不一条心。
而王安石变法才刚刚过去了十年,其影响力依旧长存,新党皆是王棣的根基,更胜范正良多。
然而范正竟然另辟蹊径,直接以医家理念治国,复兴医家,组建医党,在新党和旧党的夹击下,硬生生的走出一条路。
“范正才华固然有,更重要是其圣眷正隆才有如此成就,若是我有此圣眷,…………。”王棣心有不甘道。
作为王安石之孙,他自然不愿意看到范正专美于前,然而范正提前布局,利用医家率先接近官家,占据了先手,王棣虽然不满心中却无可奈何。
“贤妃带皇子出行!闲人闪避!”
忽然一个蛮横的声音传来,只见,刘贤妃一脸倨傲的带着皇子赵茂出行。
“母凭子贵!”
如今皇宫中,只有刘贤妃所生的是儿子,孟皇后和胡婕妤所生的皆是女儿,这让刘贤妃愈发的骄横。
王棣心中一动,范正早早布局,深得官家信任,而孟皇后则是旧党扶持出来的代表,其皇后之位,本就是太皇太后钦点,根本不为官家所喜。
而如今后宫之中,最为受宠的乃是刘贤妃,而且刘贤妃所生的乃是官家唯一的皇子,这更让刘贤妃地位更加特殊,或许新党的契机就在刘贤妃的身上。
“微臣王棣见过刘贤妃,见过茂皇子!”
当下,王棣并没有躲避,而是侧身对着刘贤妃和赵茂的车驾躬身一礼道。
“王棣,王安石之后?”
刘贤妃闻言立即停下车架,抱着赵茂倨傲的看着王棣。
“贤妃娘娘慧眼!”王棣俯身低头道。
刘贤妃微微点头道:“本宫最为敬重王相公,王相公之后果然是一表人才。”
“贤妃娘娘的称赞,微臣愧不敢当。”王棣谦虚道。
二人并没有多谈,立即错开,然而却默契的达成了同盟。
何止是新党想要在宫中寻找靠山,而刘贤妃同样在苦求外朝的支援,她乃是官家最受宠的妃子,又是唯一皇子的母亲。
她想要登上皇后之位,想让自己的儿子继承皇位,必然少不了外朝的支持,而她和新党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扶持刘贤妃上位?”
章府中,王棣向章惇提议,章惇顿时眉头紧皱。
他自然知道刘贤妃的在宫中受宠的程度,也知道刘贤妃诞生下赵煦唯一的皇子,然而刘贤妃毕竟不是皇后,万一皇后再诞下皇子,那就是皇家嫡长子,新党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王棣却低声道:“下官在宫中无意间得到一桩秘闻,那就是官家曾经身中棉油之毒,据说是御膳房的太监下毒所致。”
“确有此事!”
章惇点头道,官家身中棉油之毒的事情虽然隐蔽,但是知道的人并不少,再加上后宫有孕之后,对于这件秘闻的管控又松了几分。
他作为宰相,知道的自然更多一些,他知道邪医范正带领医家查出的棉油之毒,就连孟皇后为官家广纳后宫,貌似也有范正的运作。
王棣郑重道:“章相公可曾发现,除了当初皇后三人怀孕之后,至今已经一年,后宫诸妃再无一人怀孕。”
“你是说棉油之毒对官家的身体…………。”章惇若有所思道。
王棣郑重点头道:“微臣认为赵茂皇子极有可能是官家的唯一皇子,就算是日后官家还能再孕,以官家的身体,和孟皇后不受宠的程度,恐怕也难以再孕育嫡长子,只要赵茂皇子安然长大,继承皇位的可能极大。”
章惇顿时呼吸急促,若是如此,那他们投资刘贤妃极有可能会成功。
王棣冷声道:“而我们要做的事情,最后帮了刘贤妃一把,一旦刘贤妃坐上了皇后之位,那赵茂皇子的皇位稳固,新党将会笑到最后。”
章惇眉头一皱,良久之后,缓缓点头。
“此策可以一试!”
孟皇后乃是支持旧党的太皇太后钦点的皇后,本就不受官家喜欢,再加上孟皇后所生的乃是女儿,而刘贤妃所生的乃是皇子,无论是为了私仇还是公怨,新党攻击孟皇后并无太大的心理负担。
很快在刘贤妃和新党的配合下,孟皇后的丑闻百出。
“三日,孟皇后的銮驾和官家的乳母抢道,倨傲至极。”
“五日,在向太后宫中,孟皇后妒忌刘贤妃得宠,暗中派人抽调刘贤妃的椅子,致使刘贤妃出丑跌坐在地。”
……………………
在皇宫中,乳母的位置极为重要,尤其是帝王的乳母更是等同于半个母亲,神眷甚隆,孟皇后和官家的乳母抢道,本就有违孝道,立即让赵煦不喜。
“皇后善妒!”
尤其是,孟皇后故意让刘贤妃跌倒出丑一事,在刘贤妃哭哭滴滴的哭诉下,直接认定是孟皇后善妒,故意害她出丑,更让赵煦极为生气。
善妒在古代可是一个不小的罪名,赵煦本就不喜高太后指婚的孟皇后,再加上刘贤妃的枕边风,让赵煦对孟皇后的不满达到了顶点。
与此同时,新党在朝堂中发起了对孟皇后的攻击。
“启禀官家,军器监法重启一来,军中查获大量劣质盔甲,太尉孟元亦牵连其中。”
“摊役入亩推行到河北路,孟家名下侵占大量民田,拒不推行摊役入亩。”
“孟家子弟仰仗乃是后族,多有不法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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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新党将孟家的罪证一桩桩列出,这些事情在旧党当政期间乃是大家公认的默契,然而如今推行新法,这一桩桩旧案被新党翻出,那就是铁一般的罪证。
面对宫内宫外突如其来的攻击,一时之间,孟皇后的皇后之位风雨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