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蝴蝶展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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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刀嘛,其实没必要,毕竟这些人不可能是刑天。

  只是赵孟启却特意这么要求了,或许是练兵,也或许是为了增加震慑。

  一轮砍完,尸身如垃圾一般,直接推到台下。

  后面的人犯大都吓得软瘫如死狗,兵士听从指令,机械地把下一轮十一人拖到台边。

  有人晕厥过去,早已准备好的郎中上前,几枚银针下去,又让其清醒过来。

  这是死刑,不是安乐死,得让罪犯死得明明白白,清晰感受这个过程。

  本来,通过燕王散财童子式的拜年举动,百姓看到了燕王亲民仁和的一面,在这里,突然又见识到他铁石心肠的一面。

  燕王送给百姓的春联是红色的,代表着喜庆,眼前这一滩又一滩的血泊也是红色的,却代表着死亡。

  一时间,百姓心中的燕王形象变得明晦不定起来,只隐约觉得,他与历代官家都截然不同。

  在繁杂迷离的心情中,围观人群又看到十一颗人头落地,天地间的血色越发浓烈。

  就在第三轮犯人就位后,赵鹤云木然高喝,

  这时,御街南边响起马蹄声,马上骑士狂呼不止,

  百姓们闻声,赶忙将御街中线让开一条通道。

  赵鹤云看了一眼身后插着三角令旗的传令使,又下意识看了看停在平台旁边的马车,不见有任何动静,随即继续喝令。

  兵士毫不犹豫挥刀,颈断头落血狂飙。

  这一幕让策马疾驰而来的传令使怒不可遏,滚鞍落马,跨步冲上平台,一把拽住赵鹤云衣襟。

  此时百姓才发觉这传令使穿着绯色官袍,居然是一名五品官员,有人认出其是中大夫检正诸房公事饶虎臣,算是中枢要员了。

  赵鹤云也是认得他的,却神色不变,不冷不热道,

  说完,赵鹤云身后的两名东卫兵士,拔出半截刀身,虎视眈眈看着饶虎臣。..

  凶悍的目光令饶虎臣不由一滞,慢慢松开抓着赵鹤云的手,却犹自气恼,

  饶虎臣循声扭头,就看到了端坐在马车里的燕王,便急忙跑了过去。

  饶虎臣语带焦急,说得十分大声,让许多围观者都听到了,可能是想借此向燕王施压。

  然后他把札子递给赵孟启,放低声音道,

  赵孟启翻看着省札,静静听饶虎臣说完。

  从内心来讲,他也并不想和现在的几位宰执发生不愉快,更没想过要把哪个搞下台。

  首相董槐虽然为人有些绵软,施政瞻前顾后,办事也毫无魄力,显得有些平庸,但在原则性上却没什么毛病,对燕王也没有敌视之意。

  所以对需要时间夯实基础的赵孟启来说,由董槐执政算是最有利的选择了。

  本来,

  赵孟启可以动用御史大夫的权力,直接封驳的,但考虑到给政事堂留点面子,便委婉了一点。

  这话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疲赖得很。

  按此时的制度,所有政令都需要经由政事堂下达,但下发之前得向皇帝禀奏,这表示皇权和相权取得一致意见,才算合法。

  不过呢,就像皇帝有时候会用一样,政事堂在紧急情况,或者与皇帝意见不同时,也会下发空头省札单独行使相权,这种情况还不少见,一般文官大多都会执行。

  饶虎臣没想到燕王会挑这个毛病,情急辩解道,

  赵孟启竖起手掌,

  等再来,黄花菜都凉了!

  饶虎臣见燕王执意,十分无奈,

  赵孟启说完,就眯起眼,不再搭理饶虎臣。

  饶虎臣一顿脚,拿着省札骑上马离开,往皇城赶去。

  他刚走,台上很快就恢复行刑,还加快了速度,只用半盏茶工夫,就把剩下的二十一人砍完。

  文天祥凝重道。

  谢枋得也微微点头,

  文人嘛,无论忠女干,都不喜欢不听话的皇帝。

  台上,赵鹤云见斩首的五十四人都处置完了,看着剩下四个却犯了难。

  于是走下台,向赵孟启请示,

  赵孟启一听,才意识到自己只顾着从明太祖哪里把刑罚搬来,却忘了手下找不到会干这活的人。

  赵鹤云见他似乎也没主意,便提议道,

  若是凌迟的话,还能去刑部或临安府找刽子手。

  从现场震撼效果来说,凌迟肯定更加凶残,但赵孟启更想要的是震慑后来者,最好是能时不时拎出来吓吓那帮贪官,好歹让他们收敛点。

  可这手艺活,并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行的,民间或许有屠夫善于剥牲畜皮,但找他们来剥人皮,大概都是不敢的。

  就在赵孟启为难之时,一脸疲惫、满身是血的秦断和白太医前来禀报。

  一些举人听到这话,都觉得不可思议,惊声质疑。

  舆论很快从质疑转化成对当事举人的攻讦。

  显然,许多举人并不是真的关心秦德曜的死活,而是想借此为自己减少竞争对手。

  听着飘过来的只言片语,赵孟启对这样的情况并不意外,不过人性而已。

  和慈幼局案不同,他从一开始就打算缓和举人殴斗事件,原因也简单,就是保下鲁尚明等人,为此他甚至可以暂时放过对面的孙元正之流。

  由此可以看出,赵孟启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公无私之人。

  眼下要平息这些舆论也简单,随即耿直按照赵孟启的吩咐,走上平台,看着聚集着最多举人的方向。

  兵士们又将耿直的话复述了好几遍,举人们很意外,虽然心中还是疑惑,却慢慢静了下来。

  只要没有真的出人命,一个小小殴斗掀不起什么波浪。

  解决了这个小麻烦,赵孟启又开始发愁去哪找剥皮师傅,眼角一瞟,看到一身血衣的秦断,突然想到当初让他切鸡之事。

  赵孟启一阵吩咐。

  秦断听完,欲哭无泪。

  这是哪门子重操旧业?

  我以前那是仵作学徒,只是给死人验尸,不是把人变成死尸!

  再说了,我现在是学医,学的是救人,是救人!

  尽管心里吐槽不断,可看着赵孟启殷切的目光,秦断还是艰难地点下了头。

  从此,大宋多了一位身兼数职的辣手鬼医。

  提着本是用来救人的器械箱,秦断走上了平台,身后跟着三个助手,至于白太医年纪大了,赵孟启也是懂得体谅人的,放了他一马,让他去休息了。

  秦断看着四个人犯,想了一会,选了不胖不瘦、皮肤嫩滑的郭梅先下手。

  随后,四个兵士抬着已经软成一摊泥的郭梅来到台边。

  郭梅看着台下血泊中的尸身,再想到自己将遭受的酷刑,突然开始浑身抽搐,翻着白眼就要晕过去。

  边上的郎中捻着银针,戳了她满脸,保持她的绝对清醒。

  接着,兵士用刀挑破她的衣裙,剥得***。

  围观百姓看到这玲珑浮凸的身子,却没人生出任何绮念,反倒心中颤抖得更加厉害。

  兵士们其实同样心中打鼓,只是出于半年多来的严格训练,机械执行着各种命令。

  他们将光猪一样的郭梅俯趴在一条半人高的长案上,固定四肢。

  最后,秦断从器械箱中挑出一把最锋利的手术刀,刀尖对准后颈,沿着脊柱往下果断一划……

  一只蝴蝶,缓缓展开红色的双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