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看够吗?偷窥狂!”
坐在茶茶丸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床上发了阵呆,辉夜突然抄起身旁的枕头,一把扔向门后的角落。原本空荡荡的墙角,竟然从虚无中探出一只戴着白丝手套的纤手,接住了辉夜丢出去的枕头。
“偷窥什么的,出自温柔娴静的公主之口,让外人听到可不大好吧。”
以探出的那只手为中心,一道裂缝向两侧延伸。几乎感觉不到魔力的波动,空间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变化。体态娇好的上半身从破开的缝隙中探出。这是堪比恐怖电影的诡异场景,不像莱维破开空间的样子,少女身后的黑漆漆空洞中,仿佛有无数的妖异瞳孔正窥视着外界。坐在床上的辉夜没有大惊小怪,好像她早已习惯了对方的出场方式。
“我早就不是什么公主了。倒是你,一千多年前的旧事还没忘,记忆力可真好啊,还是说那对你并没多么漫长?”
辉夜看似不经意的话,却是在提醒对方的年龄早已用‘千’为单位来计算这一事实。据说这位女性对自己的年龄十分在意,虽然辉夜对这种小道消息的真实性十分怀疑,但她也不介意稍微尝试一下。反正自己又没有损失,不是么?
“也对,连跟普通人相处都其乐融融了,确实没必要再去维持孤高的公主形象。这么说,区区几句污言秽语,到也真算不了什么呢。”
“谁跟他们其乐融融啊!”
不速之客从空间缝隙中走出,轻飘飘地落在地摊上。辉夜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害羞,忘了小屋里还有其他住客,小脸通红地大声反驳。伸手在床上摸索了半天,才记起唯一的枕头已经当飞行道具用掉了。房子是别人的东西,打坏了肯定会惹人生气。辉夜没有发现,自己顾及莱维和依文的想法而压下狠狠教训对方的念头,却正应验了那句‘其乐融融’的评价。
“明明是晚上,还在室内撑把伞,装高贵也得有个限度啊!”
无法用行动还击,辉夜就只好动用并不擅长的言语。
外表看似少女的客人把伞收起,迈着优雅的步子移到辉夜床前。一身华丽的紫色衣裙,天鹅般美丽的脖颈,微微卷曲的金黄秀发,还有装饰着红丝带的蓬松软帽,简直堪比盛装出席皇家晚宴的贵妇。
“竟然菲薄客人的装扮,真失礼呢。要知道姐姐我刚游览了金字塔,沙漠的毒辣阳光额可是皮肤的天敌呀。”
变戏法似地让阳伞在手上消失,少女随意说出的话,若被其他魔法师听见,定会睁大眼睛高呼‘不可思议’。隔着半个地球的距离,能够做出如此大范围的定点传送,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人能独自完成。即便是集合几十个有莱维同等水平的空间能力者,也得事先做好冗长的准备,并使用特殊道具才能达到类似效果。而在这位少女口中,那媲美神迹的能力,却仿佛和打开自家大门一般地微不足道。坐在一旁摆出不欢迎表情的辉夜,也未曾对此有丝毫的惊讶。
“几千岁的老妖怪,我可没资格当你的妹妹。”
“呵呵,人家才十七岁而已,不叫紫姐姐的话,会生气的哦。”
自称十七岁的少女,虽然不清楚是否真像辉夜所说拥有几千年的生命,但确实在一千二百年前的历史中就已经能够找到她存在的痕迹。若非辉夜这样早就认识她,并且得知许多内幕消息,恐怕多数初次见面的人,都会为她的外表所惑,相信她是个十七岁的花季少女。
“哼,你多少岁我不管,但整天偷窥算什么意思啊!”
辉夜的语气十分不友好。事实上她和来客间的关系,只能算是‘认识’,根本还达不到‘亲密’的程度,甚至连是否能算做朋友,都得打个问号。但这也不能当做判断两人相处真实性情的依据,被人认为是孤傲公主的蓬莱山辉夜,又哪那么容易找到朋友这种奢侈的东西呢。
“说得真难听,明明我是代别人来探望离家出走的大小姐,竟被这样地误解。”
少女用戴着手套的手轻掩着嘴,仿佛被伤透了心的样子。
“谁离家出走了!我来这干什么你最清楚,戏演够了就赶紧回去睡觉,别在这扰人清梦!”
好在辉夜事先布下了隔绝声音的结界,否则她有违平日形象的大喊大叫,肯定会把小屋的住客全都引来围观。
“哦?我最清楚?这么说咱们永远亭的公主大人真是动了凡心,特意跑到外界来寻觅如意郎君了?哎呀,被永琳知道肯定要埋怨我,没把她家的公主看好,连这种事都能毫不羞耻,连姐姐我都有点心痛呢。”
“八云紫……!”
听到这毫无半点根据的诽谤,辉夜气的满脸通红。她甚至觉得花费几百小时攻略某个游戏,直到结局CG前因为BUG而黑屏时,都没有现在那么愤怒。纵使年龄超过千岁,她依然是未曾和任何一个男人交往过的纯洁少女,怎么能任由他人如此地污蔑!可她又不能愤起反击,破坏屋子什么的都是次要,但她清楚这个女人的性格,若自己气不过和她吵起来,今天的事就没完没了,什么都别想干了。
“嘛,玩笑开得有点过了。其实我只是代永琳问问她的公主玩够了没有,什么时候回家。没了主人的永远亭,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呢。”
“哼,我回不回家还不是得看你,何况家里那点事什么时候要我来管了?”
紫提到的八意永琳,是辉夜的随从,也是她所居住地方的总管。所谓总管,自然一切大小事务都由她负责。辉夜这位公主,其实就只是住在那里,并是不是的发发大小姐脾气或无聊起来惹是生非。她不在的话,别人只会觉得更加轻松罢了。
“玩得开心么,小公主。”
少女侧坐到洁白的床上,辉夜见她靠过来,皱了皱眉头,往旁边挪开一些。像对姐妹似地抵肩而坐,她们俩可没那么好的关系。
“回去……当然要回去,等圣杯战争结束。”
自己占据了圣杯战争的英灵席位,那么就应该做到Servant的职责。那位看似精明的大小姐,却根本没法让人放心。而且还有个总是爱乱来的盟友……想起莱维的样子,辉夜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男人,她回忆着过去,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去。
“舍不得吗?放心吧,还会见面的,或许,唉……”
叹气?虽然来往的次数不多,但辉夜还从未听说过有她解决不了的事。是在伤感吗?正要转过去问清楚,却发现少女已经躺在了床上,修长睫毛点缀的双眸轻轻闭着,那轻皱眉头的样子,简直就像是等待王子将她唤醒的睡美人,让人不忍打扰。
到底曾经发生过怎样事情,能让这位比传说中神明还要强大的妖怪如此惆怅,竟然会主动来寻求并不算友好的自己这方的帮助?回想起当初听说八云紫来到自己的家,她还有点不敢相信,以至于做出悄悄躲在一旁偷听这种不符身份的行为。
辉夜站起身来,走到房间唯一的窗户前面。她轻轻地把窗帘拉开,望着黑漆漆森林之上的辽阔夜空。自己真像她所说的那样,舍不得吗?是这群仅仅认识了几天的人,还是这个乱七八糟的奇怪世界?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少女比夜幕还要黑亮的眼睛,倒影着一轮弯弯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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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老师他……”
少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惊慌失措地盯着自己的‘哥哥’。要从那坚毅的脸上找到哪怕分毫恶作剧的痕迹,都注定是多余的徒劳。仅有一面之缘的老师,根本就谈不上什么深厚的感情。只是少年连接受所谓‘战争’的事实,都费尽了心力,遑论牵连到身边有关的人,让残酷的命运至少远离自己平静的生活这一想法,对于坂井悠二来说,注定是一种奢望。
“是的,正如你所听到,那位姓麦道威尔的教师,无疑是本次圣杯战争的参加者之一,而他身边的那位女性,则是他的Servant.”
坐在墙角擦拭长枪的英灵,用古井无波的语调陈述着事实。Master和Servant的身份、样貌,都不构成他行动的阻碍。虽然对那位教师顾念无辜路人的行为十分认同,但不妨碍他夺取圣杯的信念。惺惺相惜的好友成为敌人,这在战场上并不算什么罕见的事,何况是缘仅一面的陌生人。
“那个女生,不会吧?年纪看起来只比我大一点呀。”
“敌人的实力不能通过年龄来判断,何况成为英灵以后,外表就会永远保持那一刻的样子。Master,在你的眼前就有个很好的例子。”
顺着赵云的目光,悠二望向敞开的窗户,那里开出去除了邻居的房子和天上的白云外,再没有其他东西。从那传来的利器挥舞声音,才是所说的例子。
相比夏娜那种外表最多刚刚小学毕业的孩子都能成为剑之骑士,铃仙作为英灵明显要有说服力得多。可谁又能知道,那位兔妖怪只不过是一名Servant用取巧的方法召唤出来的无职阶英灵呢?这种意外事件,连正统魔术世家的继承人远坂凛都没有想到,赵云判断铃仙是莱维的Servant,并不能算是他的失误。
“你要和老师战斗吗?”
少年知道自己是在明知故问,哪怕是句一戳就穿的谎言,也能让他安心一段时间。最终的结局他很明白,即便自己放弃圣杯,对方大概也会主动找上门吧。毕竟主动参加这种残酷争夺的魔术师与英灵,大多早已有了相当的觉悟,有几个人会像自己这般莫名其妙地被卷入呢。
每天过着上学然后和同学们闲聊打发时间,最后放学回家的平淡日子。总能听到同学们抱怨一成不变生活的烦闷,悠二自己也曾附和他们说过几句。但现在想起那时的自己,却觉得有点可笑,虽然时间才过了仅仅一周。
上课认真听讲,在笔记本上涂涂抹抹;下课和同学们聊聊最近发生的小事;放学后随意打闹一通,然后回家享受母亲准备好的晚餐来缓解一天中积蓄的疲劳。不用操心生计,不用担心血液,偶尔在电视或报纸上见到他国的战乱,还能伪善地发表几句感慨。把这样的日子永远持续下去,真的没什么不好。
可悠二清楚,往日的平静已经随着他踏入‘鬼屋’的那刻一去不返。卷入你死我亡的圣杯争夺战,开始变得需要考虑活下去这个看似离奇的命题。所以他主动要求赵云和夏娜教授自己战斗的方式,纵使是徒劳的,他也想尽自己最大努力做些什么。不奢望能在战斗中帮上忙,甚至也许再怎么努力都无法为自己提高活命的几率。面对远非常识可以理解的强大英灵,平凡人类的奋斗不过等同于蝼蚁的挣扎。但如果不强迫去做点什么,悠二觉得自己终有一天会被巨大的恐惧所吞噬。没错,每天防备敌人的来袭,连学生生活都被迫中断。还未曾遭遇真正的危险,一般人就会在长期紧绷的状态中频临崩溃。
“那么,请带上我一起去!”
独生子坂井悠二,在短暂的相处中,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兄弟情感。和父母那种跨越辈分的疼爱不同,赵云对自己的训练毫不松懈,就算累倒了也不会多加怜悯。但内心深处的关怀和守护,即使是没经历过太多事情的少年,也能感觉得到。那是严厉的兄长对弟弟的鞭策。
有时他甚至异想天开地以为,自己之所以被取名为‘悠二’,也许正是命中注定会有以为成为他的榜样,让他崇拜并永远追赶的‘哥哥’。
在英灵与英灵的战斗中,普通人只会成为拖后腿的弱点。但悠二体内莫名拥有的,被称为‘魔力’的能量,却能给予很大的帮助。据说他的魔力贮量远较一般魔术师庞大。与此相对,依靠自己魔力供给的Servant,能够发挥出更强的实力。能够同时拥有赵云与夏娜两位Servant,就是悠二对比其他魔术师的优势。
可由于悠二丝毫不懂魔术,他只能通过最普通的近距离接触提供英灵所需的魔力。不能让赵云孤军奋战,力所能及地给予帮助,尽到身为Master的责任!
少年站直身子,以不可动摇的眼神注视着擦拭长枪的英灵。
“好的,Ma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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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来了!再使劲敲门就烂了。”
揉着半睁半闭的眼睛,莱维本不想理会一大早就拼命砸门的讨厌家伙。睡眠不足除了是女性皮肤的大敌,也是影响男人精神状态的重要因素,尤其是莱维这种惫懒的家伙。
可惜他枕边的女士正巧和他在这方面的意识达成了一致,依文同样讨厌那可恶的敲门声,而神经纤细的少女据说忍受能力比不上懒惰成性的老男人。结果是莱维才刚想抗议,就遭到武力镇压,他只好灰溜溜地跳下床,放弃幸福的清晨睡眠时间。
“没尽到应有礼仪的笨蛋主人,还敢期待客人多给点耐心?你以为我就那么想来吗!一大早见到讨厌的家伙,今天的运气说不定都会变差。”
不理会开门的莱维,白井黑子径直走进客厅,把手上的书包随手扔到沙发上。扰人清梦的家伙却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也只有了解她的莱维,才能若无其事地帮她准备热茶,换了别人不把双马尾女孩给轰出去才怪。
“调查结果出来了?”
“自己看吧。”
端着莱维递给她的茶,黑子先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指着丢在沙发上的书包。
既然连黑子自己都不在意,莱维也没必要去提醒她保护隐私。在沙发边上坐下,打开常盘台中学统一样式的书包,从里头取出一叠厚厚的A4纸。莱维揉揉酸楚的双眼,打起精神看了起来。
“照资料上写的来看,‘Strange’出现异常也才没几天?时间倒是挺吻合的。”
“哈?”
已经喝完第三杯红茶,正要把杯子放回桌上的黑子,突然听到莱维那句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
“我们讨论后已经确定了怀疑的对象,从你资料上显示的‘Skill-Out’集团活动时间计算,可能性更大了。”
“怀疑对象?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近期无能力者集团的反常活动?”
对方既然敢使用‘Skill-Out’这种嚣张的名号,不找超能力者麻烦才是奇怪的事。莱维不让她向上级报告时,黑子就曾跟他吵了一通。后来勉强被莱维用那个使能力者无法演算的装置给转移了注意,暂且相信他认为有上层人士牵涉其中的猜测。毕竟莱维的说辞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有谁会相信一群无所事事连学都不上,只会欺负弱者的混混能研发出什么高新科技?而且从黑子以前的经历中,莱维貌似隐约和学园都市的某些人士有点特殊关系。综上考虑,她才同意了这个有违风纪委员职责的请求。
“没错,现在的情况因为牵扯到学园都市之外的势力,交给风纪委员处理不大方便,就交给我吧。至于你的职责,无需太过担心,我一会会和你们那边专责这方面的人员联系,有了结果给你电话。”
“哼……”
因为御坂美琴的关系,曾由能力相似的莱维指导过的黑子,很清楚他和自己之间的差距。何况敌人掌握着能够让超能力失效的武器,由除了能力外仅仅是普通学生的风纪委员确实比较危险。
但在风纪委员之上,还有类似军队构成的Anti-Skill警备队,这类事件应该上报警备员处理才更符合规则,黑子原本想这么说,但听到莱维会跟‘专责人员’联系,才打消了这个念头,等着他的结果。
“算了,随便你。不过那个欺负固法学姐的组织的领头,一定要交给我!”
让黑子违背职责,甘于低头的,还有莱维脸上罕见的严肃表情。在她的记忆中,这个懒惰好色的男人,表现出类似情况的次数很少很少。但每次都必定是将有让她难忘的事情发生。黑子内心不愿承认自己对‘抢走’姐姐大人的可恶家伙拥有莫名的信赖,她不断强迫自己认为这是对辛苦工作的偶尔叛逆。
“黑子,谢谢你。”
眼前这位女孩对待工作的热忱,莱维比谁都要清楚。能够令她做出有违操守的让步,平时根本是难以想象的事。
“唉~总是给我添麻烦,如果你能离姐姐大人远点,那就是最好的谢礼了。”
“喂,明明是你一直在提,我都很长时间没见过美琴了啊。”
“永远不见最好。”
莱维没空搭理黑子,把文件扔到桌上,靠着沙发稍微补充下呗剥夺的睡眠时间。黑子大概比他也好不了多少,见状将小小的身子靠向另外一边,还把双脚抬起,搭在莱维腿上,扭了半天摆出个最舒服的姿势。
“黑子。”
“嗯?”
“留下吃个早饭?”
“当然,这是招待客人最起码的礼仪吧?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只是问问而已,反正一会茶茶丸见到你,也会主动多准备的。好累啊……”
将双手枕在脑后,莱维闭上双眼,结束了交谈。黑子也学着他的样子,渐渐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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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维老师……莱维老师……”
“嗯……哦!茶茶丸,早上好。”
察觉到耳边隐约传来的声音,莱维睁开眼,见到茶茶丸俯视着他的脸。
“早餐已经准备好。”
“麻烦你了。黑子……嘿……起床吃饭!”
同样躺在沙发上的黑子还没被吵醒。莱维见状抬起身,用手撑着沙发,然后猛地把脚往后一抽。
“哇!”
突然失去了‘床垫’,身体无法平衡的女孩,被惊醒之前就一个标准的侧滚,整个人摔到地上。好在有柔软厚实的地毯保护,才没有受伤。
“黑子,偶尔跟美琴学学,多穿符合年龄的衣服。”
“比起这个,你才更应该偶尔学学其他正常的老师吧?整天推倒自己的学生,学园岛的声誉都被你败光了!”
嘴里教训莱维,实际上在他人眼中、包括黑子的同学和朋友都肯定会认为,她这种毫无少女应有羞涩的初中生,才是最异常的存在吧。别看关于莱维的绯闻不少,他可从未作出‘推倒自己学生’那种会被告上法庭的事。嗯,依文就读于麻帆良学园初等部,不算是他‘自己的’学生。
“赶快吃完上学,风纪委员带头迟到可不是什么好榜样。”
餐桌边上,莱维的手攀上黑子扎着两根辫子的小脑袋上,把她按进座位里,转身往楼梯走去,还有几只贪睡的猫咪等着他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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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特殊事件发生的平淡日常,总是过得那么快。在教室里给学生们上课的情景尚历历在目,昏暗的月亮却已悄悄地爬上高空。幽幽的光晕之下,早就过了多数人入睡时间的小屋显得格外寂静,宛如只有形状与众不同的大树,和包围着它的森林融为一体。而在这颗‘大树’的顶端,长裙撒了一地的少女正享受着晚风,浅浅地睡着。
“辉夜……辉夜。”
空寂的屋顶响起低沉的呢喃,仔细寻找,才发现有个背对着月光的黑影轻巧地跃上,落脚的动作极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该不会中了自己布下的法阵吧?”
黑影悄悄向屋顶中央少女躺着的地方走去。他来到少女身边蹲下,少女恬静的脸蛋仿佛无比眷恋美梦,让人不愿将她唤醒,不愿打扰这难得的温馨。也许,这样会更好?黑影好像做出了什么决定,以最缓慢的动作起身。
“等等……”
刚准备调动体内的魔力,大概是空气中共振的细微波动惊醒对少女来说比声音更加敏感,她伸出让人禁不住怜惜的苍白消瘦,抓住了男人的裤脚。
“呵呵,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辉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长长的睫毛颤动几下,睁开双眼。莱维感叹他失去个很好的机会。
“梦到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走到哪都是人,大家各忙各的,看起来很热闹,却又觉得很冷清,还好你叫醒我呢。”
铃仙来到以后,莱维总算对辉夜的过往有了些了解,不过也仅仅是‘一些’而已。铃仙所说的家,是一个叫做永远亭,据说深藏在竹林之海中的地方。在那有着铃仙尊敬的师傅,有着热热闹闹的小兔子们,有着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公主,偶尔还有上门看病买药的妖怪和人类。但听辉夜的语气,却宛如是在诉说很久远很遥远的事情,莱维没有刨根问底的八卦习惯,起码现在他不认为是个闲聊过去秘密的好时机。
“放心,再过几天,估计你就能坐在自己家里喝着热茶了。”
“嗯。”
莱维所说的‘家’,当然是铃仙告诉她的永远亭,辉夜楞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
“走吧,别让铃仙吹太久风感冒了。”
“等等,跟我来。”
刚跟着起身,辉夜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准备发动瞬移能力的莱维。她整理好因为睡觉而弄皱的衣服,身体轻轻飘起,示意莱维跟着,从二楼属于她的客房窗户处钻了进去。
除了他们两人,小屋内其余的住户,包括依文,都被辉夜悄悄设下的术法结界催眠,在短时间内不会醒来。夜晚还没过去一半,莱维想着反正时间充裕,跟着辉夜进了她的房间,在书桌旁坐下。
“这些,”
少女把修长的黑发拨到脑后,打开为客人准备的衣柜,从里头拉出几个黑漆漆,看不见内容的袋子。
“留给你,我就不带回去了。”
从打开的袋子口里望进去,各种五颜六色游戏软件的包装让莱维感到一阵眩晕。以至于怀疑这位少女之所以成为英灵,该不会一开始就是想要圣杯给她永远玩不完的游戏吧?
“你看不起游戏吗?”
见到莱维呆呆地盯着袋子里的内容,辉夜轻轻皱了下眉头。
“不不不不,绝对没有看不起!只是对这个数量有点惊讶……”
莱维连忙摆手否认,他可不想在这些事上引出什么误会,导致影响一会接下来的行动。
事实上确有不少老师对学生热衷游戏漫画之类非学习相关的事物,持反对态度。但一来辉夜并非莱维的学生,莱维本人也并非那种会被学生们背地里说‘顽固’的老师。他之所以发了会呆,实在是辉夜短短几天内收藏品的数量暴涨趋势惊人。难道每天自己和凛呆在学校的时候,她都偷偷跑到商店里去扫货?而且摆在这里的数量,说不定还有来自岛外的商品,莱维心想难怪最近会有辉夜的快递,明明是个貌似古代来客,却连网购这么高难度的东西都学会了。问题她的信用卡哪来的?搞不清楚的事太多,这就是所谓的不思议事件吧。就在他脑子一片混乱的时候,辉夜开口了。
“每个游戏代表一段特别的经历,玩游戏的时候就是在扮演角色,去体验自己无法体验到的人生。可以扮演拯救世界的英雄,也可以扮演轻松度日的平凡人。和形形色色的人交流,了解他们各种各样的想法,这是只有在游戏的世界里才能做到的。”
标准宅男的理论从少女的口中娓娓道来,听上去别有一番说服力。
辉夜说得没错,或许更多人玩游戏是为了竞技的乐趣,追求技巧上超越他人的快感。但像她一样寻找另类的人生体验,也是一种方式。
莱维不知道辉夜的过去,不知道那段过去里到底发生过什么。这位外表孤傲的公主,内在就如同外表一般,很少主动与人交流。到现在他都没法解释为什么和其他小屋住客连对话都很少的她,会在第一次见面就对自己表现出不一样的对待,但他清楚只有在和其他人相处时的那份孤独,才是辉夜本来的性情。现在听她说出这样一番话,却又完全不像是天性孤傲,不屑与人交往。
“这些你都不带回去?”
明明应该是费了很大功夫才在短时间内收集起来的,为什么说要留给自己?难道就像某些立志脱宅的学生那样,突然想与过去的自己再见?莱维回忆起很久以前无聊时和依文一起看过,被依文大骂歧视家里蹲的电视剧剧情。
“其实……有很多以前玩过了,剩下没玩过的这几天也都解决了,而且具体回去的形式也不清楚……没玩过的我才不会留给你呢。”
砰地一声把柜子关上,辉夜好像有点害羞似地急急忙忙从窗户飞了出去,也许对所有宅来说,向不太熟悉的人坦白爱好,都会有点难为情吧。
莱维一边想着她最后那句话按术语来说算不算‘傲娇’,一边急忙瞬移出屋外。今晚行动的另一个同伴——兔妖怪铃仙已经早早等在外头,虽然天气只能算清凉,男人也不应该让女人等得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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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Master.”
正在漆黑的街道快速奔跑的少年,闻言立刻停下脚步,紧张地看向自己的Servant.长发男子取下背上亮银枪,和女孩抽出长刀的举动,让他明白了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事情。虽然觉得自己已经下定决心,已经做好准备。当这一刻真的到来时,坂井悠二仍然为自己那快要窒息的紧张感而感到羞愧。
“是、是敌人吗?”
“废话,白痴。”
外表像个小学生的夏娜算是回答了悠二的问题。而原本是被提问者的赵云,则只用眼神示意他留在原地,单手紧握长枪,挡在少男少女的身前。
“克劳德。斯特莱夫,Rider.”
“赵云,Lancer.”
地点是太阳落山后,在漫天星辰的映衬下愈发显得冰冷的钢铁丛林中,站在学园都市坚硬水泥地上的坂井悠二,却感觉仿佛回到了冷兵器时代那让人热血沸腾的沙场。
自己的Servant和一位黑衣英灵互通姓名、职阶。所谓英灵,多是传说中的英雄,对于这些早已逝去的英雄,真名是他们最大的秘密。得以名留青史的英雄,知道姓名,便能从书籍当中寻找到他们的生平事迹。分析这些事迹,就能找到他们的特点、甚至弱点。是以赵云曾叮嘱过悠二,平常以职阶或‘你’这类模糊的称呼来代替,以防被对手探听到他的真名。但也许是对方光明正大的现身与通明,唤醒了他身为白马骑士的自尊,主动破坏了他自己的叮嘱。
奇怪。在疾风骤雨般的战斗即将到来的紧张时刻,悠二心里泛起无法抑制的思绪。那名黑衣的英灵,十分奇怪。即使是连打架都未曾经历过的听话少年,悠二也能看出对方散发出的军人气质。那是一种冷漠,对任何变化都冷漠对待,能够在战场中做出正确选择所需要的冷漠。悠二不知道自己如何能做出这种判断,可他更奇怪的是,为什么训练有素、以完成任务为第一准则的军人,会做出这种奉行骑士精神的战前通名。
真正的铁血战士,不是应该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吗?纵然是赵云这种经历过阵前单挑时代的将军,也懂得何为兵不厌诈。那位打扮明显像是近现代的英灵,难道还奉行着早就在战场上消失的骑士准则?
悠二十分疑惑,但这只是他一人的疑惑。其他人不知道他的心思,也不会等他慢慢想清楚。
战事,一触即发!
跨越百米的距离需要多长时间?如果被提问的是普通人,他们会回答九秒五八这个世界纪录。但对于不属于人类的英灵来说,短短的百米,只需要坂井悠二因扬起的灰尘而眨眼的时间。
“请接招。”
一瞬间跨越了上百米的距离,赵云抖动手腕,长枪从右侧直线刺出。犹如刺入落入水中的银针一般,长枪急速地划破空气,连丝毫的波澜都没有绽起。
冷兵器时代的将军大多擅长马上作战,赵云所持的银枪当然是骑兵的利器。但即使是没有战马的帮助,在地面使用过长的兵器,也丝毫没有滞涩,闪耀的银光如同舞动的灵蛇,在空气中仿佛扭曲了起来。
悠二本以为在赵云手中犹如活过来一般的长枪,已经是叹为观止的奇迹。可出招的人,却从没想过能够击中对手。只见黑衣男子如赵云预想中一般随意地侧身闪避,他立刻摆动手腕扭转方向。长枪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改直刺为横扫,迫使对手抽出巨剑当做盾牌。金属碰撞发出刺耳的鸣叫,成功抢占先机的赵云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右臂不断颤动着调整长蛇的舞蹈。
凌厉的雨点泼洒向克劳德,他手中远比长枪更为笨重,足以充当巨型塔盾的铁剑牢牢护住身体。枪尖撞击巨剑所发出的密集响声汇成尖利的哀鸣,远处观战的坂井忍不住双手捂住耳朵,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减轻耳膜快要炸裂的痛楚。
交战双方的身影,坂井根本就无法看清。非要勉强注视,只感觉两团影子不停的再眼前晃动。瞳孔无法正确捕捉物体焦点的痛苦,通过视神经传达到大脑,转化为令人呕吐的眩晕折磨。
不能后退。
强忍着胃部的痉挛,坂井努力地撑开双眼。如果无法给予任何帮助,那么至少希望能够注视着。注视着他的战斗,注视着他的奋勇,注视他为了冲破命运所作出的努力。据说英雄之所以成为英灵,大多是为了生前无法达到的愿望?不,一定是这样。没人甘愿死后仍被无尽的纷争缠绕,支撑赵云战斗的力量,必然是他生前无法完成的宿愿。
得到圣杯,绝对是英灵们的唯一目标。成为自己这个无能Master的Servant,恐怕是赵云最大的不幸。相比其他懂得魔术,能在战斗中成为助力,甚至改变英灵间实力天枰的强大Master。坂井悠二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单纯的魔力容器,是个Servant在战斗时还要分神保护,轻巧易碎的无能魔力容器。
但少年相信容器也有容器的责任。既然提供魔力是他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那么就把这唯一的责任贯彻到底。不能害怕,纵然真的害怕,也不能逃避。坂井好像着了魔一般,无意识地向前迈步。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尽量靠近战场,使魔力能够顺利传送。就在他快要踏入战场,被刮起的暴风卷入时,一只小巧的手突然抓住坂井的衣服,稍一用力,把他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