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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谈馨被闹铃吵醒,刚好六点整。

    她把手机开机,确定没有未查收消息,便随手放在床头柜上。

    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校服。

    整洁的白衬衫,红丝带领结,过膝的红黑格子裙,外套是一件黑色小西装,胸前一枚金色校徽格外显眼。

    这是前两年校领导从国外取经回来,特意请人设计的校服,在当时,算是很新潮的款式。当然,以她现在的眼光看,已经完全过时了。

    谈馨忍不住弯起唇,十年后市一高,校服还是这种款式,就连颜色都没有变过。

    在一切都在变化的时代里,这种传统和守旧,出乎意料地,让人有种温暖的感觉。

    换好衣服,刚要下楼吃饭,看到手机来电提醒。

    是季宴。

    刚接通,一阵粗重的喘息声传入耳中,谈馨下意识将手机拿远一些。

    她皱了皱眉,忽然想起季宴有晨跑的习惯,又拿近了些,问:“什么事。”

    季宴喘着气,道:“等下别走,一起去学校。”

    谈馨有些意外:“你不是从来不参加晨读?”

    季宴沉默片刻,说:“今天想去了。”

    他一向想一出是一出,谈馨也不跟他争辩,看了眼腕表,已经六点二十,便道:“那你快一点,我七点准时出发。”

    还有四十分钟,应该足够他准备了,季宴干脆地应了一声,撂了线。

    下楼,父母正在用早餐,见到她,都不约而同摆出笑脸,好似一对恩爱夫妻。

    “爸妈,早上好。”

    叶岚朝她笑道:“小馨,快过来吃早餐,等会妈妈送你去学校。”

    “不用麻烦了妈妈,我今天跟季宴一起上学,小吴叔叔会送我们。”

    小吴是季家的司机。

    叶岚点点头,道:“难得季宴也这么早去学校,快高三了,肯定也着急了,这样也好。”

    谈馨笑了笑,不置可否,端起牛奶慢悠悠地喝起来。

    谈耀威说:“季宴贪玩,你就多管着他一点,别让他越来越浑,我听说他跟余家那小子成天厮混在一起,不干正事,你还陪着他瞎胡闹,你季伯伯对你期望这么高,你这样,他以后能放心?”

    “爸,”谈馨轻声打断他的话,笑道:“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我又不是季宴的老婆,怎么管他。”

    谈耀威给噎住,在他心里,季宴已经算是准乘龙快婿了。

    他道:“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就算站在朋友的立场,劝一劝总是可以的。”

    谈馨放下喝完的牛奶杯,无辜地眨眨眼,道:“季宴的脾气你们也知道,他讨厌被拘束,要是连我也跟着劝,他肯定觉得自己被孤立,甚至是被背叛了,您说,我敢劝吗。”

    谈耀威一听,觉得是这个理,便点点头,道:“好,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不过不能耽误自己的学习。”

    谈馨莞尔一笑,夹起一片吐司,细致均匀地抹上蓝莓酱,放在他面前的盘子里,道:“少喝点咖啡。”

    一家人其乐融融用完了一顿早餐。

    到了七点整,谈馨提起书包,走出家门。

    季家的车停在路上,车门敞开,季宴正倚靠着车门,微微垂首瞥了眼腕表,至少从相貌上来说,无论哪个角度,季宴都是无可挑剔的完美。

    季宴见到往这边走来的女生,微勾起唇,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道:“早上好啊。”

    “早上好。”

    没有过问昨晚的试卷有没有做,甚至连寒暄都没有,她径直上了车。

    其实早上那一席话是敷衍她爸的,她只是不想过分关心季宴,让他误以为自己喜欢他,那样她会很困扰。

    而且通过剧情她知道,季宴虽然现在看上去吊儿郎当,但是等大一那个暑假,季家遭逢巨变,季宴不得不申请休学,开始学着经营生意,他会在逆境之下快速成长起来,真正地脱胎换骨,完成蜕变。

    这是剧情的设定,不论她劝说多少句,现在的季宴,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可惜前世的谈馨并不明白这个道理,她担心季宴玩物丧志,所以时不时就会提醒他两句,还自告奋勇为他补习功课,以至于季宴忍不住抱怨她是爱操心的“老阿姨”。

    谈馨自嘲一笑,男主又怎么会是平凡人,他可是命运之子,的确用不着她来操心。

    可笑的是,谈馨陪伴这个热衷闯祸,青春年少的季宴十多年,当他成长为一个可靠的男人时,却选择了另一个女人。

    季宴见她忽然笑起来,问:“有什么好笑的,说来听听。”

    谈馨瞥了他一眼,扯起唇角,道:“想起在杂志上看到的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季宴显然被勾起了兴趣。

    谈馨看着道路两旁飞快划过的树木,从这里到学校还有十五分钟的车程,与其跟季宴尴尬地呆坐着,聊会天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毕竟,他们之间即便没有爱情,但至少,相识多年,友情总是有的。

    “说的是古时候的一个书生,很不喜欢读书,他家院子里种了一盆兰草,他有空的时候会给那株兰草浇水,陪它聊天。

    过了很多年,那株兰草渐渐地,觉得他是很好的人,就劝他好好读书,出人头地,可书生觉得厌烦,就疏远了这株兰草。”

    季宴有些意外,问:“你不会是想编个故事,劝我好好学习吧。”

    谈馨挑眉,好笑道:“青年文摘第xxx期,25页,你自己去看。”

    季宴靠回座椅上,懒懒道:“行,你接着说。”

    “后来,那个书生家里出了变故,他为了挽救危亡,只好逼自己去考科举,这段日子很难熬,在他窗前的花圃里有一朵雏菊,一直陪着他。

    后来他考上了状元,做了大官,就用最名贵的琉璃瓶供着那朵雏菊,而从前的那株兰草,早被他抛诸脑后了。”

    季宴皱了皱眉,道:“这个故事有什么好笑的。”

    谈馨道:“我在笑那株兰草,书生考中状元后,它一直在痴心妄想,以为那个人会回来将它一并带走,结果,那书生已经有了雏菊,不再需要它。”

    她仍旧弯着唇,梨涡带笑,清清浅浅,像一副精雕细琢的水墨工笔画,只是季宴觉得,她此时并不开心。

    他道:“这只能说明这书生蠢,兰草是一心为他好,他没有珍惜,而雏菊,仅仅是机缘巧合地出现在那里,他一定会后悔。”

    谈馨垂下眼睫,转眸看向窗外。

    也许,与出现的时机并无关系,仅仅是喜恶问题。

    书生喜欢清雅的雏菊,不喜欢名贵、又不好侍弄的兰草罢了。

    上午的课很快结束,季宴已经连睡了三节课。

    老师都知道他是来混日子的,也不强求,只要他不打搅其他同学,轻易不会招惹他。

    “季宴,醒醒,下课了。”

    季宴抬起头,看了眼她,道:“我昨晚失眠了。”

    谈馨正在收拾课桌,随口问道:“为什么。”

    “不知道,一直睡不着。”说着趴在胳膊上,歪着头看她,似真似假道:“好像看到你,就好多了。”

    谈馨已经利落地打开手机,搜索,助眠的方法。

    “网上说,睡前喝一小杯红酒有助睡眠,你爸的酒柜里不是收藏了很多好酒么,要是再失眠,就试试吧。”

    此时,余昊和孔佳佳已经出现在他们班门口,还有他发小方立新。

    方立新长得高高瘦瘦,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看上去一本正经,跟余昊那副拽得二五八万的流氓样,简直是两个极端。

    余昊嗓门大,直接就喊道:“宴子,小馨,磨磨蹭蹭干嘛呢,出去吃午饭。”

    学校虽然有食堂,但是味道很差,余昊自然不愿委屈自己的胃,趁午休时间去校外觅食。

    季宴一贯怕麻烦,都是让他们几个外带一份给他。

    不过这次例外。

    谈馨刚要问他想吃什么,季宴已经率先站起身,道:“走吧。”

    余昊噗地笑出声,“开窍了,开窍了。”

    方立新不明所以地问:“季宴是怎么了,不是嫌天气热,不想出去吗。”

    他没眼见不是第一天,余昊往他胸口捶他一拳,笑嘻嘻地说:“再热也要吃饭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