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能有急事。”服务生还想狡辩：“我亲眼看见她把账结掉……”

    “哪只眼睛看到的？”王书突然上前一步，反剪住服务生的双手，直接把服务生摁在了桌子上。

    慕景宸是江城大饭店的金卡顾客，从老板到清洁工，没有一个人不认识慕景宸的。自然，慕景宸身边的这位神秘私人助理，他们也认识。

    平时服务生也见过王书，除了感到王书有点冷之外，他没觉得王书多吓人。可此时此刻，看着王书脸上的杀气，服务生觉得，这个私人助理和他老板一样可怕。

    他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念头，如果他不说实话，王书会不会把他的眼珠挖出来？

    不过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服务生有点骑虎难下。

    所以，他把最后一线希望放在慕景宸身上，外强中干地喊起来：“宸少？这里是公共场所，您是不是该约束下您的员工？我们饭店每天的客流量那么大，谁会盯着一个客人不放啊？你们没凭没据在这里刑讯逼供，我要报警。”

    服务生虽然一脸心虚，但他喊的是实话，夏温怡脸色一白，下意识看向慕景宸。

    文轩看看夏温怡，再看看慕景宸，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只是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

    慕景宸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目光深沉得如同暴风雨前漆黑的夜，服务生喊出来的话，他像根本没听见，眼睛却死死盯着服务生的脸。

    王书最了解自己老板，慕景宸这幅模样，就是要硬撬开服务生嘴巴的意思。所以他冷笑道：“刑讯逼供？报警？那就报吧！你伙同他人绑架景辉集团的员工，我们正好也要报警。”

    绑架？

    这个罪名太大了，服务生吓得一个激灵，脱口说：“我没绑架她，那个女孩……”

    像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服务生猛地停住话头，偷偷看向慕景宸。

    但见慕景宸盯着他，脸色比之前还要骇人，服务生索性闭上眼睛，硬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咬紧牙关再也不说话。

    夏温怡之前还被服务生的话吓住了，但服务生刚才明明说漏嘴，现在却这副德性，夏温怡气得脑门上的筋都在跳。

    “混蛋！说呀！你怎么不说了，你们到底把丫儿弄到哪里去了？”嘴里喊着，夏温怡又要往上冲。

    文轩怕夏温怡闯祸，赶紧拉住她。

    又看了眼王书，文轩对服务生说：“我劝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江城大饭店有多少监控你会不知道？想必宸少你也认识。之所以宸少没有去调监控，也没报警，而是先找你来问话，那是觉得你一个打工族，找份工作不容易，所以给你个机会，也给江城大饭店留点颜面，毕竟现在客人那么多，警方公开干涉不大好看。不过，既然你这个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替别人背黑锅，那好吧！经理？麻烦您拨打110报警。对了，警方询问报警人的姓名，您就说市人民医院外科主任文轩。”

    文轩的表现和夏温怡无凭无据的哭闹打骂不同，和王书红果果的威胁也不同。他像个文质彬彬的书生，脸色虽然有点发白，但目光从容，声线平稳，带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拗。

    服务生不傻，慕景宸想找什么人，只管调监控就行，何必带人逼问他？他之前吃定监控录像出问题了，慕景宸没找到证据。而现在在江城大饭店到处都是人，慕景宸的手下最多吓唬吓唬他，绝对不敢对他怎么样，所以他才会硬撑。

    可文轩这几句话却让他心里没着没落的，毕竟市医院外科主任文轩的大名他听说过，那是和慕景宸不一样的信誉。而像文轩这种清清白白坦坦荡荡的人特别难搞，软硬不吃，不说染上了甩不甩得掉，就说这辈子谁能没个病没个灾的，服务员哪敢得罪文轩？

    但他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把质询的目光投向值班经理。

    值班经理被文轩说得牙都肿了，长得这么干净真诚的一个人，又是江城赫赫有名的外壳一把刀，怎么说起瞎话，连眼皮都不抖一下？

    有心提醒服务生，但慕景宸却突然斜睨了他一眼。这一眼吓得值班经理腿肚子抽筋，赶紧掏手机。

    文轩的心，其实也是悬着的。

    慕景宸被林可馨失踪的事情搞昏了头，他却非常清醒。

    江城大饭店不是红番区娱乐城，现在是一天当中生意最好的时候，出入的客人都是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刚才慕景宸进来时，文轩留意到很多人都在看慕景宸，显然已经认出慕景宸了。但慕景宸的脸色太难看，这些人都没敢贸然过来打招呼。

    不过文轩能肯定，明天一早，八卦新闻就会对慕景宸面色阴霾地出现在江城大饭店之事大肆渲染猜测，所以这种时候把警察召来，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

    而且，等警察来，就算找到林可馨，悲剧大概也已经发生了。

    最重要的是，文轩看得出来，慕景宸和王书都动杀气了，要是再这么僵持下去，他真害怕慕景宸会直接命令王书剁掉服务生一根手指。

    说实在话，文轩此时真的想装作看不见，由着慕景宸和王书胡来。但是不行，慕景宸是林可馨的丈夫，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慕景宸去触犯法律。

    可文轩自己也不知道吓唬服务生的这番话能不能起到作用，万一值班经理这时候护着服务生，把监控坏了的事情说出来，他们的处境只会更加被动。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警察来了，事态也没有扩大化，但监控设备坏了，服务生只要一口咬定自己没看见，他们还是不知道要去哪里找林可馨，对服务生也没办法指控。

    所以文轩也在赌，能不能赢，他心里根本就没底。

    眼看值班经理已经摁下拨号键，服务生却还在硬撑，文轩、夏温怡和王书都开始绝望了。

    就在大家都准备放弃的时候，慕景宸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不想说就永远别说话了，王书，你亲自配合警方把他送过去！”

    说完，看也不看服务生，慕景宸抬脚就要走。

    服务生盼来盼去，好不容易盼到慕景宸开口，没想到慕景宸却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虽然没听说过慕景宸做违法的事情，但慕景宸这话实在太有涵义了。

    慕景宸说得是不想说就永远别说话了，永远别说话？还要让王书亲自把他移交给警方，宸少是打算用合法的手段弄死他吗？

    服务生绝对相信，以慕景宸的实力，搞死他，比捏死只蚂蚁还要容易。

    再也死撑不下去，服务生哭丧着脸喊道：“宸少，我说，我说！那个女孩子喝醉了，她婶婶一个人弄不动她，让我帮忙把她扶到顶楼去休息了。”

    江城大饭店三层以上全都是客房，顶层更是装修豪华的总统套房，听见服务生的话，慕景宸眼睛里迸发出强烈的杀气，整个人阴沉得仿佛要吃人。

    他的声音从牙缝里蹦出来，冰冷刺骨：“哪间房？”

    服务生差点被慕景宸的声音吓尿，想都没想脱口道：“9866！”

    服务生的话刚喊出来，慕景宸已经转身冲出了包厢，速度快得像阵风。

    王书等人赶紧跟上去。

    值班经理的脸色比踩了屎还要难看，劈手甩手服务生一个大嘴巴，值班经理骂道：“妈蛋！你脑子是不是不正常？收了客人的好处帮客人做这种事情捅出来虽然会被处理，但至少不会坐牢。现在你弄成这样，就是同犯，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

    林可馨被服务生和张娜架走的时候，整个人都晕晕乎乎，脑子里除了慕景宸外，什么都不知道。

    但她的潜意识里还保持着一丝清醒，她觉得，现在这种感受，以前经历过。

    大概是曾经受伤太深，所以还没到9866房，她就想起六年半前，以及前几个月，被齐辉在红番区娱乐城暗算的事情。

    她几乎能肯定，自己又被人下药了，而且，这次的药量好像比前两次都要大。

    脑海里都是与慕景宸激情的画面，但林可馨却难过得想哭。

    这段时间，是她和慕景宸结婚以来最幸福的日子。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慕景宸在变，男人对她，多出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纵容和宠溺。

    这让林可馨欣喜若狂，她想，只要她再努力一点，对慕景宸再好一点，也许，这个男人真的有一天会忘记初恋，爱上她。

    眼看希望要成真，现在却遇到这种事情，林可馨有一瞬间产生了绝望。

    但很快，她又重新鼓起勇气。

    她不能放弃，她已经堕落成这个样子慕景宸都没有嫌弃她，慕景宸甚至开始逐渐尝试着宠溺她，那她自己又有什么权力放弃呢？

    为了夏夏，为了小念，为了师兄，更为了能挺直脊梁站在慕景宸面前，她必须咬牙离开这里。

    所以，服务生和张娜把她放在床上离开没多久，林可馨就咬着牙硬撑着爬了起来。

    刚从床上下来，人还没站稳，双腿一软，她又瘫软下去。

    在地上趴了两秒钟，林可馨才扶住床柱，又一点点站起来。

    双腿仿佛灌了铅，脑子也越来越混沌，而且，对慕景宸的渴望让她的灵魂都从身体里脱离出去，没走出几步，林可馨又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