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被封、差点被逼债的供应商撕了之后,辛阮一时之间手足无措,曾经去徐家找过徐立方的父母,想向公婆打听一下有没有徐立方消息、问问这些债务该怎么处置。
徐军当时不在,是她的婆婆接待她。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对她还算客气的前婆婆,撕开了曾经温情脉脉的面纱,极尽冷嘲热讽。
据说他们也不知道徐立方折腾出来这样的事情,更对徐立方在这危机下要和辛阮离婚非常不满。
“要不是娶了你,想让你享福有面子,我家立方会这么着急大脑发热想要扩张?”
“徐记食品和立方的新公司并不存在担保或者其他关系,该做的,事发后我们都已经做了,至于债务,我们无能为力。”
“立方为了把你摘出来,都特意留了律师和协议书要和你离婚了,你也就不用着急了,事儿犯不到你头上来。”
“你真要有心,拿点真金白银出来,以前不是说你外公和妈妈都是有名的画家嘛,人脉和钱都有,帮不帮就看你的良心了。”
……
照徐母的说法,她就是那祸国的妲己,欲壑难填,徐立方这是因为她才把公司弄得濒临破产的境地,实在是太好笑了。
她呆在家里那一方小天地中,就算徐立方是一个普通的职员,都能够满足她微小的需求,明明是徐立方野心太大,扩张的过程中太过急切,婆婆却非要把责任都推卸到她身上,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他们的心理压力。
她宁可徐立方和她坦诚现在的困境,拿出作为男人、作为公司ceo的勇气和责任,选择破产清算,然后两个人一起努力再东山再起,毕竟,他们还年轻,还有无限的可能,而不是现在这样屈辱地被蒙在鼓里、被离婚。
她最后下定决心去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那位前婆婆功不可没。
现在,看着这个以前要称呼一声“爸爸”的长辈,辛阮心中五味陈杂。
徐军倒没有像他老婆一样翻脸不认人,几步就到了她跟前,压低声音问道:“你有没有立方的消息?”
辛阮摇了摇头。
“立方和你离婚也是为了你好,”徐军急匆匆地道,“你别太在意了,要对他有信心,等撑过这个难关就好了。”
辛阮有点想笑,现在她还怎么能对徐立方有信心?
“徐叔叔,”她改了称呼,“我已经不在意了,你也好好保重身体。”
徐军愣了一下,咬着牙恨恨地道:“这个小畜生,连个年都不让我们过得痛快,找到他非得打断他的腿不可!”
马路上传来了“滴滴”两声,辛阮转头一看,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马路上,车门开了,裴钊阳走了下来,大步朝他们走来。
徐军的脸色一变,眼神僵硬了起来:“裴钊阳,你来干什么?看我们的笑话吗?”
裴钊阳阴沉着脸,目光缓缓地从徐军的脸上掠过,最后停在了辛阮脸上,良久,他才缓缓地道:“徐董多虑了,我忙得很,没闲心盯着贵公司的发展。”
“要不是你三番四次刺激我家立方,他也不会执意去做手机弄成这样的局面,”徐军又羞又恼,声色俱厉地道,“而且,你在背后动了什么手脚,你自己心里有数。”
裴钊阳冷冷地道:“徐董,如果我有什么违法的手段,欢迎你收集证据报警或者起诉,而且,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贵公子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愚蠢,会因为我的刺激而贸然进军手机行业,他会有这样的下场,完全就是因为太急功近利,你们还是反思一下对他的教育再来批评我。”
“你——”徐军气得说不出话来。
裴钊阳抬手接过了辛阮拎在手里的几样床上用品,淡淡地道:“咱们走吧,别耽误徐董发财。”
辛阮跟着走了两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怒喝:“小阮,你怎么和裴钊阳牵扯上了?你这怎么对得起立方!知道立方和他是死对头吗?”
辛阮停下了脚步,回头坦然迎视着徐军的目光:“徐叔叔,我还真不知道,立方从来没和我说过,我这个做妻子的,是不是太失败了?”
“那你现在该知道了吧?”徐军恼怒地道,“马上离他远一点!”
裴钊阳懒懒地扯了扯嘴角:“徐董何必多管别人的闲事,有空还是先操心一下自己。”
大厦门口的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朝着他们指指点点。
徐军一见不妙,再也顾不得辛阮他们了,抬手指了指裴钊阳,恶狠狠地留下一句“你等着”就急匆匆地钻进等着的车里,一溜烟跑了。
好几个供应商们举着牌子呼喝着朝这里跑了过来,气势汹汹。
辛阮有点害怕,她是见过这些讨债人的厉害的,会不会他们瞧见徐军不见了,逮到她就朝她要钱了?
一股大力袭来,裴钊阳拉了她一把,抬手一搂,把她整个人都包裹进了自己的怀里。
怀抱温暖,轻浅的男性气息袭来,辛阮有一瞬间的失神。
耳边的喧闹中渐渐远去,“咚咚”的心跳声传来,一下又一下,沉稳而有力。
辛阮的脸莫名红了起来。
这样大庭广众下的亲密,好像比两个人在暗处的裸裎相对更让她羞涩不安。
她屏息等了片刻,感觉旁边飞奔着的供应商们都应该追过去了,这才轻轻挣扎了一下。
裴钊阳松开了手,直接拽着她到了自己的车前,两人一起坐了进去。
“开车,去东岸花园。”他沉声道。
前面的司机应了一声,车子平稳地朝前滑去,车厢里鸦雀无声,气氛莫名有些沉闷了起来。
辛阮的手心还残留着他刚才的温度,不由得偷偷看了他几眼,想说两句感谢的话,可裴钊阳却一直沉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声不吭。
挣扎了片刻,辛阮终于还是开了口:“刚才……谢谢你欸。对了,你和立方有过节?”
“是他把我当成假想敌吧,”裴钊阳嗤笑了一声,“做手机的时候暗地里来撬了好几次华智高层和技术人员的墙角,后来还派了商业间谍来探听牡丹x6的最新研发科技,被我们的安保识破了才不得不放弃。”
辛阮的心一紧,想起两个人在酒吧无意的初遇,那真的是无意的吗?
裴钊阳紧盯着她的表情,呼吸渐渐粗重了起来:“你在怀疑我什么?难道徐军随口说了这么两句,你就在心里质疑我的人品了吗?”
自从两人相识以来,裴钊阳鲜少有情绪波动的时候,一直都是那种严肃冷静的模样,今天莫名有那么一点失控,倒是多了几分普通人的烟火气。
辛阮暗笑自己多疑。
退一万步讲,就算裴钊阳想要给徐立方戴顶绿帽,趁着她醉酒占有她,也用不着领证结婚,他一个黄金单身汉,还真没必要为了这种可笑的报复给自己套上紧箍咒。
更何况,裴钊阳又无法操控徐立方的大脑,让徐立方和她离婚。
她稍稍松了一口气,小声辩解:“我没这个意思。”
“坦白说吧,”裴钊阳冷笑了一声,“我还真没把你那个前夫放在眼里,他那些行为,真像跳梁小丑。”
辛阮没出声。
她没什么好说的,如果徐立方是跳梁小丑,那她曾经是跳梁小丑的老婆。
裴钊阳也板着脸目视着前方,周身上下仿佛都散发着一股子冷冽的气息,车厢里重新陷入了沉闷。
辛阮如坐针毡,急着想出去透透气:“那个,你忙的话把我在前面放下来吧,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回去再去打听徐立方的下落吗?”裴钊阳冷冷地道。
辛阮愕然,好一会儿才颤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我是特意跑去找徐叔叔的?”
裴钊阳不语,显然心里就是这样以为的。
“裴钊阳,你别欺负人,”辛阮的声音带了几分哭腔,“我是路上偶尔碰到的,而且,就算我去找徐叔叔问问徐立方的消息,那也不不是什么天大的错吧?你用得着这样……这样说我吗?好像我会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来一样!我告诉你,既然和你领了证结了婚,那我就会遵守我的诺言,你要是成天这样怀疑来怀疑去,咱们还是趁早一拍两散干净一点。”
脚下的床上用品此刻十分碍眼,好像在嘲笑着她刚才忽然泛上来的心思。
她恨恨地拎了起来,用力地拍打着车门:“停车,我要下车了!”
下车就把这些东西都扔到垃圾桶里去。
08 大寒(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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