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时候,高方平急急忙忙的去往行宫皇城。
北1京也算都城,所以也有个皇城,老陶身份特殊,他到了这里不住普通驿馆,会在皇宫暂住。希望老陶挺住吧,他就算不清醒了,也必须强制清醒那么一瞬间,进行军事行动权交接,交接完了他才能继续昏迷。
麻烦的就在这里,高方平的北1京留守头衔虽在,那颗北1京的关防大印都还带在身边。但是高方平只是在平时有军事行动权。一但进入紧急状态,大宋皇帝下令组成军阵,任命了北方宣抚使后,高方平在北京方面的权利就被自动接管了。
于是现在河1北两路,河东路,京东两路,全部的军事行动权都在身体急速恶化的陶节夫手里。所以就算宗泽是河东路的经略安抚使,他也已经没有了河东路的军事部署权。
道理正和当时高方平出任北方都转运使一样,一但皇帝任命了这个职务,就等于把整个北方组成了一个国战军阵,军阵非天子令不散,也只会有一个领导。
所以不论北方的任何军系,全部指挥行动权就在高方平手里,其他任何知府、经略使、留守相公们,不在是军事主将。不是军事主将,在法理上就不能有任何军事方面的主张。
所以纵使高方平是常委,现在也不能越权。现在只有张叔夜有权干涉北方军事行动。那是因为陶节夫没有天子剑,如果老陶和当时的小高一样持天子剑的话,那就是另外一个朝廷,就正式和枢密院平级,张叔夜都干涉不了。
思考着进行了皇城,来到了老陶临时住所,是真有许多人拦着不让进的。
“滚。”
高方平又不讲道理,直接把陶家的侍卫头上一脚踢飞,尽直闯了进去。
还没进入内堂,在正堂上遇到了一个美女,乃是陶志明的二姐,陶节夫的女儿,她至今都未嫁人。
陶志情眼睛红红的样子,给高方平见礼道:“见过高相,让我家老爷安生一下吧,他还处于昏迷,太医安道全专程带团队从汴京赶来这里护理,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对待美女高方平都是优待的,也不好意思把她踢飞,拍拍她肩膀道:“你说的我懂。老相爷他已经为大宋服役了几十年,当然应该安生。可惜国朝有事的时候,官家信任他,再次临危受命。那么从那个时候起他的身体就不是陶家的,而是朝廷的。我尽量快些的把话说了,希望不会太影响他。”
连忽悠带拖,都不等她再说什么,高方平道:“红英,二小姐她也累了,带她下去休息。”
于是陶志情就被梁姐给拖走软禁了起来,高方平成功进入了内堂。
不但安道全、连何诗寒也来了,还带着她们的一群学生,是两一个完整的团队,目下也在内堂中。老陶昏迷的躺着,安道全走来走去的,何诗寒则是在旁边看书,学生们在煎药,弄的整个屋子都是清新的药香味。
抬手打住了要见礼的安道全,高方平直接指着躺床上的陶节夫道:“他能醒来吗?”
安道全有些尴尬,不方便说。
何诗寒则没有官僚心态,说道;“基本很难,经过我研究,倒是可以强行用药刺激醒来,但结合高相您以前论述过的理论,这个时候他的昏迷是有原因的,其实是他的身体自发保护,强行‘停机’,若强行让他醒来,我当心会进一步的脑损伤。”
“何先生,你直接说他还会好吗?”高方平道。
她和安道全对视一眼,这次安道全叹息一声摇头道:“都这把年纪,经历了这样的事,不可能好的,多活两月少活两月的区别。”
“行,这便用药把他强行弄醒过来,要快,我没太多时间墨迹。”高方平做出了决定。
安道全感觉有些惊悚,迟疑少顷低声问:“高相您真的决定这么做?要不把他闺女叫进来问问她的意见?”
“弄醒,他现在是朝廷宣抚使,不是陶家的退休老头,不用问陶家人意见。”高方平道。
没有办法,只得把全部人吩咐离开了,然后喂了老陶一剂药,又用许多银针在老陶脸上、头部扎了许多针后,陶节夫终于清醒了过来,脸色异常红,异常清醒。
这证明血液再次大量进入了他的脑壳。所以这真不是好事,相当于原本已经严重磨损、该停机检修的机器,再次开机高负荷运行了。所以何诗寒没说错,这真的又是一次脑损伤。
“小高,你,你也来这里了?”醒来后、精神还不错的陶节夫惊奇的道。
高方平在床边坐下来,拉着他的手道:“老相爷你的时间不多,咱们就长话短说。”
陶节夫看他那么郑重,只得微微点头。
高方平道:“细节不扯了。我从辽国回来后监控到了些大猫腻,和刺杀宋国使节团、裁剪河东军系事宜有关。另外,您昏迷期间,那个已叛逃的大宋将领呼延灼的弟弟呼延庆,鬼使神差的经由某人命令,从沧州换防到河东相州。与此同时,驻泊司五十个军情密探在沧州失联,这么大手笔,我怀疑和咱们太祖皇帝保护的那个柴氏嫡孙牵连上。我觉得形势千钧一发,但我还没有什么有利证据,也来不及呈交证据给您看。现在只问老相爷一句,你信任我高方平吗?”
陶节夫的脸色显得很难看,困难的从脑袋里整理逻辑。多的也来不及去分析,听闻牵连了前朝柴家人,已叛逃将军呼延灼的弟弟呼延庆被鬼使神差的部署在了河东相州,那问题就大了。
是的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这些简单的信息却让老陶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权衡少顷,陶节夫道:“在这方面,总体老夫是信任你的,提你的要求吧?”
高方平道:“我需要您的关防,且还要您的亲笔委任书,陈述您因身体急剧恶化,已经无法行驶陛下赋予的权利,临时转交权利给我的同时,汇报朝廷和官家,等候新的人事裁决。”
陶节夫真不想这么干,不是留恋权利而是这更让他有英雄迟暮的心态。但最终还是点头了。
他点头后,高方平转身喝道:“传令,大宋北方宣抚使升帐。除固有编制人马到场外,北京行宫司也到场,太医安道全、何诗寒作为见证列席,老相爷的二女陶志情以家人身份列席。”
然后老陶的病体,就被一群粗人强行抬出来升帐了。
团队当然是准备好的,他们在外面,等着高方平的消息。
于是就这么的在外堂,诸多人见证下,几个书记官如履薄冰的颤抖着手、开始记录这极其不同寻常的场面。
陶志情看着她老爹那红润的脸色,觉得很像传说中的回光返照的节奏,于是哭的稀里哗啦的,也不知道这笔账该不该算在高方平头上。
“都静一静。”陶节夫声音不大,于是瞬间静了下来。
老陶一边颤抖着手,勉强的集中精神、写临时交接文书,一边结结巴巴、留着口水的模样道:“拖延到了北1京,老夫这病体是越发不成了,实感心力耗尽,已无法履行官家赋予的重任。所谓军阵非天子令不散,聚集起来的军阵不能无主帅,于是老夫这次升帐,是最后一次对诸位发号施令。往后,在朝廷做出新部署之前,你们对老夫临时委任的高方平负责。”
“老相爷……老宣帅……”场面又乱了起来,拍马屁的拍马屁,装哭诉的装哭诉。
“闭嘴……老夫还没说完。”陶节夫一边加速手写文书,一边又道:“高方平。”
“下官在。”高方平出列。
“老夫不知道你会在这个期间干什么,委任你只是权益之际,你的决策需对国朝负责,对老夫的信任负责,责任重大。若无把握则最好什么也不做,等候朝廷的另外安排。”陶节夫道。
“下官受教。”高方平道。
话说到了这里,陶节夫写完了临时委任书,但是他都来不及写对朝廷的奏章,仅仅把宣抚使的关防压在了文书上,他便脑袋一歪,从侧面倒了下去,再次昏迷了。
“爹爹你怎么了!”陶志情带着一群人冲了上去哭诉。
“老相爷一切安心,汝妻和女儿,我照顾之。”
高方平说着很市侩的上前,拿起文书看了一遍,又拿起两个书记官记录文件看了一遍,签署了后一敲堂木:“退帐!”
就此便扬长而去,看得一干人大跌眼镜,尤其陶志情,恨死高方平这小人了……
临时升帐交接权利的后遗症,那些都是后话了。会有其他系的人把这一事件,连同书记官记录的过程,送入汴京。
现在的汴京局势非同寻常,当然会有一群人反对高方平的临时宣抚使,反对高方平那被迫害妄想似的排兵布阵措施,但那不重要,这么重要的文件送入京师,然后要走官僚程序,在中书门下进行扯犊子。
吵出了结果后,赵佶还要派特使来宣读新决定。那么这个特使肯定是梁师成,他那么聪明的人,肯定知道高方平现在不想有人干扰,于是老梁会故意摆官僚作风,在路途中耽搁一些时候才来。
那么有这个时间差就行,足够高方平借用临时权利,把事情做完做干净。
这就行。高方平要求不高,在圣旨来之前砍死一些人,深挖出一些东西来就可以了。奶奶个熊,老追着我暗杀,以为老子是好惹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