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府的大堂上,张怀素扑在地上,两腿被废了,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脚不会动了。
然后张怀素眼睁睁的看着高方平在削竹签,筷子那么长,又细又尖。
“狗官你想干什么?”张怀素惊恐的道。
“一会儿我把这些竹签沾盐水,一根一根的刺入你的指甲缝隙里,相信我,那时你会告诉我点什么消息。”高方平道。
张怀素顿时大怒,顿时用尽力气,双手一撑就从地上飞了起来,朝高方平扑杀了过去。
“褪都没有了,能跳多高!”
却是在半空中,就被梁红英和史文恭一起拖着脚扯了砸在地上,跳着跳着的踩了几下,拉出张怀素的双手,就打算挑断手的经脉。
高方平及时打住道:“留着他的手,否则用刑的时候,他感应不到疼痛!”
张怀素怀着极度的仇恨,惨笑道:“贫道什么风浪没有见过,高方平小儿你不得好死,你会成为道门的绝对仇人,汴京所有权贵的仇人,你快死了都不知道,你真以为动老子那么简单?过不久,会有官员和军队来此过问的!那时,你会死的很难看!”
“是吗?”高方平漫不经心的削着竹签道,“别装作你比我了解官场的,你高估了你的地位,也高估了那群人的胆子和能,还低估了我高方平的能耐和决心。想推倒我猪肉平,你们这群棒槌,恐怕得更加努力些。”
“你的死党张商英,都和贫道有来往,你不觉得奇怪吗!一向忧国忧民的张商英,今晚却不见人躲起来了?”张怀素冷笑道。
高方平淡淡的道:“这我知道,若非如此,还吓不跑我那个奸臣老爹。刚刚在府外,我看到张商英的管家了。”
顿了顿,高方平眯起眼睛道:“但是你们,却忽略了最重要的张叔夜的作用。张叔夜眼睛揉不得沙子,要怪就怪你们道门不知道进退,嚣张跋扈,打击佛门、挤压佛门生存空间这些事其实没人想管你们,但户部因为钱粮问题,让我国朝西北困难重重,江南颗粒无收。时值小种相公以牺牲八千汉娃的代价,打过了长城,却最终只能把长城以北的土地还给了西夏。就连他小种相公都背负了黑锅,国朝内忧外患之际,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你道门的张继先敢进京要钱,张叔夜他就有这么狠,从此和道士结仇!”
张怀素微微色变,随即破口大骂道:“张继先那个狗东西想和老子争宠,整天对陛下妖言惑众,老子早就警告他,扩建龙虎山时机不成熟,他不听,认为我张怀素在道门人微言轻,还呵斥了我,哼,所有事都是那个妖道牛鼻子弄出来的!”
梁红英险些昏倒,作为道士,他去骂人家妖道牛鼻子,这倒是闻所未闻。
竹签差不多够了,高方平放下问道:“道长,你是爆料赵挺之相爷的事呢,还是先尝尝包括竹签在内的十大酷刑?”
张怀素狂笑道:“狗官你尽管放马过来,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不管你信不信,赵挺之相爷的死那是天数,和老子没有一点关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来啊!”
然后……张怀素那凄厉的惨叫在夜下升了起来。
高方平得承认,从某种程度上讲张怀素是个汉子,脚被废了,手指插满了竹签,但他真的没有皱眉头,没有怕过。
也是,胆敢刺杀高方平,历史上也是真正谋反的一个存在,要说他胆子不大不狠,那是解释不了的……
汴京的不平静之夜,今晚八方风雨汇京城。
围绕张怀素被抓事件,短短时间就全面进入白热化,各方大能各显神通,围绕一个京城里特殊妖道,展开世纪大斗法。
张康国不知道牵连了什么,丧心病狂的都赤膊上阵,调遣龙卫军和神卫军进城“勤王”。
接到高方平汇报上述事件的文书之后,张叔夜拍案而起,怒斥张康国无法无天,叔夜相公这一怒气值爆表,还真去找张康国撕逼了,带着开封府差人,约了陶节夫那个胖子,直接闯入张康国府里,便吵了个毛飞。
陶节夫是个老狐狸,知道京城的政治风暴已经旋开,妈的他以前在西北打仗,攻城略地,为国效力,汴京城里的幺蛾子根本不关老陶的事。现在尽管有被张叔夜当枪使的嫌疑,但是此种时局之下敢作为就是“撇清”,此点政治觉悟,陶节夫相爷还是有的,于是胖子就给张叔夜撑腰,一起去炮轰张康国,最后直接打起架来。
张叔夜和张康国两方的人马家丁都不少,然而一群宰相打架,妈的让这些人如何敢参与?所以他们非常机智,只能让三个相爷在房间里斗殴,他们干脆离开凑在一起赌博去了,赌张康国不是张叔夜的对手,一定会鼻青脸肿的出来……
另一边,一群权贵去高府送礼吃了闭门羹后,预感事态严重便纷纷奔走,目下几乎汴京三分之一叫得出名字的权贵,聚集在蔡京府上,请他们的“老恩相”出手平息朝局。
“恩相,您是老宰相,贵为当朝太师,此时不能坐视了,否则以猪肉平的阴险狠辣手段,我等最终都要出事。”权贵们老爷们纷纷老泪纵横的道,“各种栽赃陷害,子虚乌有,迫害政敌的手段,一定会在汴京很快上演。猪肉平的丧心病狂之处不用怀疑,为了政治目的,他一定会这么干的。一定会破坏祖宗规矩,掀开我朝迫害士大夫的最严重事件。”
“想多了,乃们想的太多啦。高方平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也没有那么大胆子。”蔡京的心腹藤元芳安抚他们道。
蔡京抬手打住,许久后喃喃道:“看来这次高方平是彻底要玩大的了,或许老夫都要惹一身骚……若再出幺蛾子,老夫的复相之路就更加扑朔迷离。”
“恩相英明,快些出手治了他猪肉平。”一群家伙恶狠狠的道。
“然而。”蔡京话锋一转厉声道:“高方平身为朝廷命官,在众目睽睽之下遇刺……发生此等丧心病狂之事,也就不能怪他借机疯狂咬人,你等知道高方平遇刺是怎么回事吗?”
一群人面面相视,有的家伙寻思:难道不是恩相您做的?
“事情越来越复杂,规矩也越来越崩坏。”蔡京低声道:“老夫三令五申,士大夫群体必须有规矩,若教老夫知道,皇帝钦命的官员遇刺,乃是出于你们中间谁的手笔,老夫绝不容情,也真的不要以为士人他就不能杀!”
“误会,误会……恩相明见。老子们早看不惯猪肉平了,然而此等丧心病狂之举,我等读书人怎么也做不出来,想来是猪肉平得罪的人太多,一些江湖妖人在搞事。”这些家伙们纷纷开始撇清。
“张康国废了!”蔡京语出惊人的道,“此种时局下,他和妖人差不多,竟敢调龙卫军进城,他要是不被陶节夫和张叔夜咬死就怪了。张康国出事是小,但坏我大计,可恶可恨。介于此,此番风暴闹东京,既然到了这一步,必须有重量级的人物出来背锅。”
蔡京捻着胡旭东道:“老夫以为,张康国就很合适嘛,你们觉得呢?”
全部权贵不禁面面相视,一个都不出气。
很明显蔡京的屁股里也有屎,此时不想继续扩大,打算给闹事方一个重量级甜头,牺牲一个军相平息事件。但这些家伙很心冷,作为蔡党中现今官职最高,权利最大的人,贵为相爷,说放弃就放弃,此举或许是政治需要,却也会让所有人心冷。
“看来你们都有顾忌,和老夫不是一条心,那老夫无能为力,就这样,都回吧,回家去等着张怀素把你们的黑料爆出来,然后等着猪肉平请你们去喝茶。”蔡京叹息一声道:“元芳,送客。”
“恩相,老恩相啊……不要不管我等,如今猪肉平有皇帝任命,我等真会被这个酷吏整死的。”
吵闹着,这次他们声音整齐了:“张康国那个祸害胆敢私自调军入城,其心可诛,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请老恩相即刻进宫面圣,痛斥张康国罪状,平息乱局,以安人心!”
“这是你们的真心话吗?”蔡京喃喃道。
“妥妥的!”他们异口同声。
蔡京点了点头,扭头道:“请太祖皇帝训简,老夫进宫见皇帝之前,会去高府一趟先见高方平,给他一个纠正错误的机会。”
“恩相英明。”
然后有人去拿了一本发黄的册子什么的,作为祖宗的训斥,由当朝太师蔡京拿在手里,蔡京只带着一个随从,出门去了……
两个老人朝高府去,却见高府的外面层层军阵围困,形势复杂,各系军队都有。
“死老头滚一边去……哇呀。”
一个士兵开口后,被一个老头一鞭子打了跳来跳去的,老头喝道:“你等想造反啊,也不睁大狗眼看看是谁来了?”
毕世静看了一下,心里打鼓,即刻拨开人出到前列跪地喝道:“侍卫马骏司麾下毕世静,参见蔡太师。”
蔡京点头道:“起来,靠边,京城乱了,我去见高方平。”
龙卫军的三阵的家伙们,继续在远处蹲着考芋头,反正不关他们什么事,目下的京城总是有些人要倒霉的。
毕世静是真无法拦截蔡京的,对方也只是两个老人前来,于是只得让过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