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重元行过关城之下,只闻沉重的关门呲嘎嘎一声缓缓而开。
而那个杀千刀的唐子浩,就那么迈步闪出城门......
......
“狗贼!还吾儿命来!!”
耶律重元难以抑制地猛一夹马腹,同时把手中大刀擎于身前。
人马合一,如暗夜流光一般直朝唐奕就射了过去。
关城上的诸人都是心头一紧,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说的就是此情此景。
“叫他别出去怎就不听!”吴育急的团团转。“快去救人!!”
可是......
关下的唐奕却是不为所动,就么那笔直地伫立在大道正中,迎着耶律重元的刀锋一动不动。
眼看耶律重元眨眼及至,唐奕依然不动,使得潘越等人都是心跳漏了一拍。
吁~!~!
一声呼喝,耶律重元在离唐奕不足丈许的地方猛一勒缰绳,坐下宝马应势人立而起,出一声震心长嘶,然后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马头......
离唐奕的面门已不足三尺。最后,耶律重元还是怂了。
呜!!
耶律重元不甘心地抡起长刀,夹着风声直奔唐奕颈项,眼看就要让唐奕身异处,却是锋芒一收......
唐奕依旧面色不改,身形屹立如峰,任凭寒锋抵颈,就那么冷眼看着耶律重元面色数变、阴晴不定。
两次!两次出手皆不能绝然杀之,耶律重元气急败坏地大吼:
“还敢让本宫前来一会!?你真当我不敢杀你!?”
声色历敛的嘶吼之声,却让唐奕轻轻一扬嘴角,“这般无声无息地杀了我,对皇太弟殿下可是没有一点好处。”
“......”
耶律重元一滞,却是被唐奕一语说到了痛处。
可他怎能认载?抢白道:“至少可以告慰吾儿在天之灵!”
唐奕笑的更为深沉,缓缓摇头,“殿下今天好像不是为了另公子报仇而来吧?”
“你......”重元更是语塞。
唐奕继续道:“否则,殿下怎会一骑独来?定是带着大军兵临城下!”
“......”
耶律重元好气,面前就是杀子仇人,可是,为了更重要的事情,他却偏偏不能为子报仇。
......
没等二人再说话,却是关门处又有响动。
耶律重元下意识地看去,不由眉头一皱,出来的是薇其格。
“殿下,可以把刀放下了吧?”
“......”
犹豫良久,最后,耶律重元还是收回大刀。长刀离体,唐奕也是暗松一口气。
借着回身迎向薇其格的当口,抹了把额前细汗。心中庆幸,亏得是晚上,白天这人可就是丢大了!别看表面稳如泰山,其实浑身都特么湿透了。
“你想好了?”这话是与薇其格说的。“劝你再考虑一番,且先回去吧。”
薇其格凄然一笑,“有什么可考虑的?若无反制,我娘家和夫家早晚让耶律宗真父子吞尽、嚼碎,倒不如赌上一赌!”
唐奕道:“还没到那一步!就凭你对巧哥的情份,多了不敢说,保你两家富贵还是没问题的。”
薇其格摇头,“什么保不保的,谁能保谁呀?命在自己手里,靠不得别人。”
说着,绕过唐奕,向耶律重元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道:“再说,我就是来听一听,也没说怎样。怎地?你还怕我给你说出去不成?”
唐奕摇头,心说,可惜她是个女人,若是男儿,必是一代枭雄!
......
耶律重元自始至终都把两人的对话听在耳中,面色几度变幻,心潮激荡难平。
薇其格要干什么?
这时,唐奕与薇其格定在耶律重元身前,要做的铺垫都已经做了,唐奕也就不再绕弯子。
“可否问殿下一句?”
“问......”
“要报仇?”
“还是要皇位?”
“我......”重元无比纠结地说不出话来。
在大仇面前,让他怎么说得出口?
唐奕道:“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不用我多说。殿下既然心怀大宝,志在龙皇,那么,敢不敢用一个儿子换一场造化!”
“我......”
“你凭什么信你!?”
唐奕不答,倒是薇其格撇了撇嘴:
“皇、太、弟殿下这般无断,怎么和那两父子斗?我看,还是安心回去做你的太平王爷吧!说不定,燕赵王登临大宝时,可怜你这个叔父忠心不二,还能赏你个‘皇太叔’当当。”
......
唐奕心说,这娘们儿嘴是够毒的,耶律重元脸都绿了。
而耶律重元哪里是脸绿了那么简单?“皇太弟”、“皇太叔”,如一把刀子在剜心一般难受。
但是......
即使薇其格这话够毒,耶律重元还是没有直接回答唐奕,却指着薇其格道:“她来做甚?”
薇其格一笑,“明知故问,殿下还真是......”
耶律重元不接,依旧紧盯唐奕不放。
“突吉台与纳其耶两部愿意助我?”
这句可能才是他心中真正所想。
“我都站在这儿了,这不是明......”
“不!”唐奕打断薇其格的话。“两部不会助你!”
此言一出,不但耶律重元,连薇其格都是一怔。
薇其格苦道:“唐公子不必为我族开脱,事到如今,唯有......”
“不行!”唐奕再一次断然打断。“我说了,你们两部,还没到那一步!”
耶律重元冷笑,“即不是让两部助我,你让她来掺合做甚!?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唐奕沉声道:“你做的事,没有必赢的把握之前,我不会把‘朋友’拉进局中。”
“必赢?”耶律重元冷笑。“争储之事哪有必赢?”
“争储?”唐奕反问。
“殿下还在想着争储?大辽五万皮侍军现在已经尽在燕赵王之手,朝中也是再无阻力。储位之争只差一纸诏书召告天下,殿下不会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吧?”
“那你还?”
耶律重元有点不明白,既然在唐奕心中大局已定,他二人之间唯一的一点利益牵连也就荡然无存,就只剩下“仇恨”二字,他还凭什么组了这样一个月下之局?
不用唐奕说话,薇其格抢先说了:“殿下格局果然不大,既然储位无望,也就只有觊觎皇位一途喽。”
“我......凭什么!?”耶律重元无比艰涩地说出这一句。
觊觎皇位?
他当然想过。可是,想直接夺得皇位,除了造反,再无他途。
他凭什么造反?别看头衔一堆,什么皇太弟、南院大王、天下兵马大元帅、四顶帽两色袍、见天子免拜......
看上去很美好,可是,没有兵权,说什么都是白废。
唐奕却是飒然一笑,不着边际地来了一句:
“此来白道坂,殿下怎么就带了八千兵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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