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癌？封家的牙膏经过大量临床实验, 怎么可能致癌呢？”

    偌大的会议厅内, 封启明眉头紧皱。

    一旁的封陵游也面色紧张。

    当初他们正是凭借这个牙膏配方, 在封氏有了一席之地, 那几年封京墨没回过，让他们趁机站稳脚跟，如今配方却一再出问题，以封京墨的脾性, 绝不会饶了他们。

    封陵游神色微凛, 想到自己对封京墨和苏檀关系的怀疑, 脸色更难看。

    “封总, 这是新出的报纸。”乔楚把报纸递给他。

    封京墨快速看完, 把报纸一扔，脸色冷凝。

    “这是今天的报纸！报道了什么相信我不说大家也知道, 牙膏作为近两年封氏集团的主打产品，却频频爆出负/面消息, 近日封氏公关团和律师团什么事都不做, 净忙着为你们父子俩擦屁股！”

    这话说的难听至极，封启明和封陵游都变了脸色。

    尤其是封启明, 他五十多岁的人了, 因为封氏是老爷子一手创立的, 这公司谁不给他几分薄面？他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斥责过？偏偏封京墨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从来只当他是公司下属, 公事公办。

    封启明冷笑：“京墨, 这都是小事, 像你这种年轻人没见过世面，遇到小事就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这话说的现场的人都倒抽了口气。

    果然，封京墨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四叔……”

    接到封京墨不喜的视线，封陵游又急忙改了称呼：

    “封总，话可不能这样说，牙膏为封氏带来多少利润，不用我说，大家都清楚，眼下出了点小问题，只要去修正就可以，没必要把我们所有的功劳都抹掉！”

    “是吗？”封京墨唇角冷勾：“我要怎么做还需要你教？干脆这总裁的位置给你当？”

    这近乎讽刺的话让封陵游的脸色更难看。

    封京墨面色冷沉，对商陆使了个眼色，商陆立刻打开投影仪。

    当投影仪上的资料播出时，现场一片哗然。

    封启明的脸色变了又变，很快竟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封京墨语气淡漠：“一直以来，大家都被蒙在鼓里，以为痔疮膏的研发非常顺利，谁知痔疮膏的研发早就出了问题，其根源在于封启明提供的药方出现问题，那我是不是有理由怀疑，这牙膏的药方也有问题！”

    “你……”封启明面色铁青，猛地站起来。

    众人议论纷纷。

    封启明脸色难看极了，半晌才咬牙道：

    “年轻人不要胡乱说话！饭可以乱吃，这话不能乱说，封氏投入那么多钱在临床上……”

    “中药讲究辩证，A药B药C药都没问题，AB、BC和AC都没问题，但不代表ABC搭配在一起没问题。”封京墨脸色不耐，冷哼：“三天内如果不能解决药方问题，那么，痔疮膏的研发就此停止！”

    说完，大步离开。

    “封总，你都没看到封启明的脸色，他似乎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得到消息。”

    封京墨面色无波，只淡声道：“他没想到的事多了，也该给他个教训！”

    -

    封启明被老爷子叫进屋里，一进去就见封京墨站在那，老爷子脸色很不好。

    “启明，今天几个老部下给我打电话，听说你们兄弟俩在例会上出现争执？”

    意思是，今日事并非封京墨报的信。

    知道老爷子最重视家庭关系，封启明淡笑：

    “爸，没有的事，我和四弟都冲动了点，但这都对事不对人。”

    老爷子没做声，他手里转着一串佛珠，“对事不对人？你自己做错了事，难不成还要找别人的不是？”

    封启明脸色有些不好。

    “爸，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能什么事都偏向四弟，那姓张的说口腔癌是牙膏引起的，怎么不说喝水、吃饭都会引起口腔癌？”

    “这事暂且不谈，我先问你，听说痔疮膏的药方出现问题？”

    封启明没做声，算是默认。

    老爷子脸色愈发阴沉。

    “你怎么不早说？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公司拨了那么多钱给你，你到现在做出什么成绩了？”

    “爸，我……”

    “够了！”老爷子气得脸色通红，他用拐杖指着封启明，怒道：“按照你四弟说的去做，给你三天时间，搞不定药方的事，我跟你没完！”

    既然事情都挑明了，封启明也没什么顾及的，当下道：

    “爸，不是我不想解决，药方就在苏檀手里，她摆明了以此要挟，狮子大开口！”

    “那也是你活该！”老爷子对他很是失望，“谁让你那样对人家？你和你儿子两个混账，要是对人家好点，人家一分钱不要都能给你，可你们呢？把小三领回家，迫不及待把苏檀撵走，赡养费一分还不想给，这事传出去，我脸都没地方放。”

    封启明眼神躲闪，被骂的一句话不敢说。

    “那现在，事已至此，总要解决的！”

    “我不管！你是给钱也好，跪在苏檀面前求她也罢，三天不解决好，你立刻拎包滚人！”

    封启明被骂的灰溜溜走了。

    这不苏檀刚下班，就见封启明坐在沙发上等她。

    “苏檀，我想跟你谈谈。”

    苏檀笑笑：“我不想谈。”

    “你……”封启明没想到她这个态度，当下急道：“谈谈药方和赡养费的事，我想你应该很感兴趣吧？”

    苏檀面色不变，唇角微微勾起：“我应该很感兴趣？抱歉，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因为你一直没主动找我，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什么意思！”封启明眉头紧锁。

    苏檀弹了弹指甲，笑道：“我已经打算把药方卖给安能集团，对方承诺会给我一个好价钱！”

    这话说得封启明面色一变，安能是封氏的竞争对手，前些年封氏一直被安能压制，封京墨当了总裁之后，重新定位封氏，使得封氏的知名度大了许多，压了安能，成为业界老大，这两年封京墨出国拓展业务，安能趁机在国内扩张，前几年安能甚至没有进行股东分红，只为了腾出资金来对付封氏，扩展其在药品、保健品、中药周边产品等领域的业务，为了压倒封氏，安能冠名了几个亲子类真人秀节目，反响不错，股票价格也一路飙升，让封氏压力颇大。

    苏檀却在这时候要把药方卖给安能，这不是开玩笑嘛？

    “苏檀，你什么意思？咱们不是说好了，你把药方卖给我！”

    “说好了？”苏檀莫名想笑：“谁跟你说好了？一个口头承诺而已，你总不能当真了吧？”

    封启明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开口：“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样？”

    苏檀叹了口气，眸色渐冷：

    “对，我之前是打算把药方卖给你，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哪怕安能的出价比你低，我也愿意卖给他们，毕竟你封家这样对我，我没道理要帮你封家，卖给安能，我一样有钱拿，还能放出消息，让你封家股票大跌，让你们投资的钱全部打水漂！啧啧！想想都痛快呢！”

    这话戳到了封启明的痛点。

    像这样的上市公司，最怕对手强劲，自己又有负面爆出，每每股票下跌，市值都会蒸发数十亿。

    苏檀忽然改变主意，这是封启明从不曾预料过的，他以为像苏檀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自己能给她一两千万，她就该感恩戴德，谁料，对方连钱都不要，转手把药方卖给安能，把他耍弄于鼓掌。

    “苏檀，你别冲动！”封启明有求于人，也不免放低了姿态，“不管我封家怎么对你，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再说，陵游虽然对不起你，可你拿了钱，以你的条件，找什么样的男人不行？”

    说着，封启明急道：“这样，这个配方我给你2000万！一次性付清，但你保证要把正确的配方给我！只要你愿意，咱们现在就可以交易！”

    2000万！这么高的价格，苏檀总应该动心了吧？

    谁知苏檀却动都没动，2000万？当她没见过世面？她前世出租药方使用权，各种神药出租，每年光是收租都能收上亿元，真当她没见过钱。

    “哦！好多钱哦！”苏檀笑眯眯耸肩：“封总不妨去问问安能，他们愿意出多少钱来买！”

    封启明明显愣住了，2000万她都嫌少？这个女人胃口未免太大！

    “苏檀，你到底想怎么样！”

    苏檀冷笑：“不怎样，只不过做梦都想让你们不高兴罢了！”

    说完，径自往上走，谁知刚走到楼梯口，就见穿着黑色衬衫的封京墨站在那。

    他沉声道：“老爷子找你。”

    长辈的面子，苏檀是要给的，再说老爷子对她虽然不算好，却也不曾亏待过，她早就闹离婚，却在封家待了这么久，无非就是老爷子下的命令，否则封启明早把她撵出去。

    进了门，老爷子正坐在椅子上写书法。

    都说中医是中国古文化的浓缩，身体中气足的人，表现在书法上，其书法会遒劲有力，老爷子虽然不年轻，写出的字却别有风姿，让人不敢小看。

    “檀丫头，你来了？”

    苏檀笑笑，温声道：“爷爷。”

    老爷子觑了她一眼，“你这丫头，最近见你一直很忙，想找你说说话都没机会。”

    苏檀站在封京墨面前，笑了笑：“爷爷找我，我随时有空。”

    老爷子笑得高兴，也不知为何，他格外喜欢苏檀，总觉得这样大大方方的姑娘才有大家风范，其他女生，哪怕是姜娴那样的，都不能和她比。

    “我跟你爷爷也是老相识，当年我去爬山，你爷爷请我喝了杯凉茶，让我惊为天人，我从来没喝过那样好喝的凉茶，之后我要和你爷爷一起开发瓶装凉茶，他说这凉茶里有中药成分，而中药并非适合每一个人，因此，拒绝了我的提议，之后启明又看好了你，把你和陵游拉在一起，我第一次见你，就希望你能进我封家，当我封家人的儿媳妇，谁知，你俩的婚姻才维持了两年多。”

    苏檀没做声，老爷子似乎有些感伤，半晌才道：

    “事已至此，说那些都已经没意义，我这次是想代我那不争气的孙子，和你谈谈离婚赡养费和药方的事。”

    苏檀当然知道老爷子叫她来的目的。

    “老爷子的意思是……”

    老爷子沉思片刻，似乎没想到太好的解决办法，便问：“老四，你认为这事该怎么做？”

    苏檀低着头，没有看他。

    封京墨声音低沉：

    “爸，从前作为苏檀嫁妆带来的方子，按理说如今婚姻破裂，该还给人家，否则容易落人口实，可现在封氏已经开发，还回去不现实，而痔疮膏的药方若是一次性付5000万，未免过于冒险，毕竟痔疮膏还没上市，若是销量不佳，只怕会给公司带来负面影响。”

    这话是从公司方面考虑的，老爷子深以为然。“你继续说。”

    “没有苏家药方就没有封氏的产品，药方的钱自然要给。苏檀是陵游的老婆，陵游出轨在先，于情于理，赡养费也要给，可金额一直没谈拢，如此僵着不是办法，要我看，不如以每年千万的价格租用药方，同时付赡养费，但苏檀方面需要保证药方的更新升级，并配合检查牙膏配方。”

    苏檀皱眉，就是说每年给她1000万，既租药方也给了赡养费。

    看起来这钱是不少，毕竟她原先的心里目标是5000万，如此五年就可以拿回来。

    后续还会一直有钱拿。

    可这也有风险，哪天封氏要是倒闭了，或者药停售，她就拿不到这笔钱。

    老爷子似乎能接受，当下道：“你四叔说得对，檀丫头，你说呢？”

    苏檀倒是能接受，只要封家一直是封京墨领导，应该不会倒闭。

    那她每年都能拿很多钱，且租用药方，这药方的所有权还是自己。

    怎么看都是她占便宜。

    “我能接受。”顿了顿，“都听四叔的。”

    这声“四叔”让封京墨身躯一震，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很久以后，俩人在床上时，苏檀故意逗他，一声声喊着“四叔”，那时候的他只以更快的冲刺堵住她那张不乖的小嘴儿。

    -

    晚饭时，所有人都知道苏檀的离婚协议谈妥了。

    蒋蓉芳和白薇的脸黑的不能再黑了。

    这些日子，白薇原是想闹腾的，只可惜苏檀一直没给她机会，且苏檀和关金涛关系相当不错，这就把她压制的死死的，让她根本不敢过分。

    再者，封家周围到处是记者，万一被人抓到，那她白薇的名气是彻底臭了。

    想着，反正已经住进来，她也不急，谁知道苏檀这么快就谈好离婚，且一年有一千多万赡养费！

    那不就是说，只要封氏不倒闭，这钱就能一直拿下去？

    有这么好的事？

    白薇嫉妒的眼睛滴血，不觉阴阳怪气：

    “姐姐，真是佩服你的好命，天天在外面装可怜，说自己被小三欺负，谁知道背地里却是个吸血鬼，一拿拿这么多钱。”

    谈好了离婚，苏檀不要太开心，刚才已经和严裕森说好，让他拟好合同和封氏的律师对接，没问题的话，她直接签字。

    眼下她早已不拿自己当封家人，如此，封陵游是什么鬼？跟她有毛关系？

    当下笑得不行：“是呢，拿了钱，出去养个小白脸，想怎么哈皮怎么哈皮，啧啧！这样的日子，神仙似的，既不用伺候公婆，又不用服侍老公，只管自己潇洒，每天什么也不用做，就需要花钱，反正钱花了，明年还会有的。”

    封京墨夹菜的手在听到“养个小白脸”时，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

    白薇气得狠狠攥着筷子，嫉妒得恨不得上去抓了苏檀的脸。

    她真是看不惯她，明明苏檀和自己一样，家庭不好，可苏檀偏偏活的跟世家小姐似的，什么时候看起来都从容淡定，哪怕男人被抢走，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凭什么苏檀能活成这样，而她白薇，却只能去抢别人的男人？

    “是，你命好！”白薇咬牙切齿，笑容渐冷：“有钱有个屁用？都是离了婚的女人了，你以为还能找到像陵游这样好的男人？不过我真要谢谢你让位，否则，我们一家三口怎么能团圆？”

    “现在说谢谢还太早。”苏檀笑得高兴：“人家封陵游还没娶你呢，这么着急干什么？我虽然走了，可进来的也不一定是你啊，这时候说谢谢，真是让人笑话。”

    说完，摇摇头，像是没见过白薇这样的人，那表情，让白薇气得肝疼。

    只是这话说完，封陵游一句话没说。

    白薇气得捏了他一把。“陵游，她都这样骂我了，你怎么不说话？”

    封陵游这才回神，他哪听到白薇在讲什么？满脑子都是苏檀和封京墨的事，也不知怎的，眼下真要离婚了，他心里反而不是滋味，这个他不要的女人，哪怕他不要了，也最好为他守身如玉，她决不能找比他好的男人，更不能找封京墨！

    “够了，白薇，先吃饭。”

    白薇一滞，气得满脸通红。

    次日一早，严裕森和封家律师拟好的离婚合同，上门找苏檀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