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最终许多多跟沈嘉言也没有就照片问题讨论出什么结果来。

    不过两人倒是一致认为这照片没什么留着的必要，毕竟沈嘉言什么都不记得也是事实，也没必要为这种事情提心吊胆的。

    “所以说失忆还真是个很好的借口啊。”许多多羡慕道。

    “你要试试吗？”沈嘉言的目光往许多多脑袋上转了一圈。

    许多多一阵恶寒，坚决地摇了摇头。

    “不，就让我单纯地羡慕一下吧。”

    “这张给我留着就好了。”沈嘉言挑出有林珏的那张照片，小心地贴身放好，才转回去开始吃饭。

    许多多看着沈嘉言这无比自然的动作，无言了片刻。

    “……你还真是爱得深沉啊……你不会要把照片挂床头吧……”

    许多多本是随意的一句，谁知道沈嘉言竟然一本正经地点了头：“是啊。”

    “……你看到也不觉得瘆得慌吗？”许多多指了指照片上沈嘉言与她前男友的那部分。

    “我可以剪下来啊。”沈嘉言一点都不觉得困扰。

    “好吧……你开心就好。”许多多彻底被打败了。

    “对了，你明天去学校吗？”许多多终于想起她先前问的问题，“明天就周一了，还是再休息一阵？”

    “还要上学吗？”沈嘉言一脸惊讶，好像才刚刚意识到这个问题一样。

    “当然，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容我再提醒一遍，我们现在都是准高考生，还有三个月就要高考了。”

    “哦……”沈嘉言艰难地应道，“那真是太不幸了……”

    “不用担心，你本来成绩就不好，如今又失忆了，就算考零蛋都不会有人觉得奇怪的。”许多多拍拍沈嘉言的肩安慰道，“反正你家有钱，也不一定走高考这条路嘛。”

    “……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在安慰我，而是在损我呢。”沈嘉言迟疑道，“你说我要是在家混吃等死有可能吗？”

    “没有。”许多多无情地打破了沈嘉言的幻想，“要是那样，最有可能的下场大概就是被你爹扫地出门。”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沈嘉言失望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具有真情实感。

    “所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是王道啊。”许多多安慰道，“好歹也算是努力过了。”

    “好吧，早死早超生。”沈嘉言点点头，“明天去学校吧，不过我不认识路。”

    “没关系，明天我顺路来接你。”许多多十分爽快地应下了这一接送任务。

    ……

    沈嘉言再度回家的时候，沈家人正在吃饭。

    “汪汪汪！”

    一阵疯狂的犬吠声吸引了沈家人的注意力，几人朝泰迪狂叫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了沈嘉言的存在。

    沈嘉言瞥了泰迪一眼，后者顿时被吓得噤声，夹起尾巴直往沈诚后面缩。

    “嘉言啊……”

    先开口的是沈珍的生母于莉，她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尴尬，像是为沈嘉言的突然回来感到有些无措。

    “你这孩子，出院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我们好去接你啊……”

    “嘉言？”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目光凌厉地扫了眼沈嘉言贴着创口贴的额头，“这点小伤也要住这么久的院，哼，真是惯得你太娇气了——明天给我回学校吧。”

    “哎呀，嘉言好歹也是刚从医院里出来的，你就不要再说她了，万一又刺激到哪儿……”于莉话说到一半又停下，好像才想起来似的，转身叫保姆，“小齐啊，赶快给嘉言小姐加副碗筷。”

    说完于莉又转头招呼沈嘉言。

    “嘉言，你先坐下来吧，在家里就别拘束了，先吃饭再说。”

    沈家的餐桌是长形的方桌，大家长沈驰坐在主位，右边是于莉和沈珍，右边是沈诚和沈嘉行。

    ——小弟沈越并不在餐桌上。

    而此时餐桌也只剩下了桌尾一个位置，但桌尾连张凳子都没有。

    沈诚目光严厉，剩下的于莉与沈珍也看着沈嘉言，后者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看好戏的神色，沈嘉行也一脸厌恶地瞪了沈嘉言一眼。

    唯有大哥沈诚动都不动，继续安安稳稳地低头吃饭，就好像不知道沈嘉言回来了一样。

    沈嘉言扫了眼厨房门口的保姆，后者有些畏缩地低下了头，急急忙忙丢下一副碗筷便退了回去。

    “不麻烦了。”沈嘉言也看了场好戏，并不多在意，只笑了笑拒绝道，“刚刚我同学请我吃过饭了。我先上去了。”

    说完沈嘉言转身便走了，也没有在意其他人的反应。

    于莉神情尴尬地看了沈驰一眼，沈驰脸色一沉：“嘉言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她能有什么认识的人愿意请她吃饭啊。”沈嘉行不屑地低声说了一句。

    “姐姐不会生气了吧。”沈珍看了看那副空摆着的碗筷，故作忧虑道，“我们果然应该等她一下吗。”

    “小珍、嘉行！”于莉制止地叫了一声。

    “不用管她！”沈驰脸色更沉了一些，“她自己不知礼数怎么能怪到你们身上，以后不用管她了！”

    “确实是许多多送她回来的。”大哥沈诚插话道，一边放下了碗筷，“我吃好了，先上去了。甜甜，走吧。”

    说完沈诚俯身抱起缩在后面的泰迪，转身上去了。

    “什么？”其他人愣道。

    但沈诚也没有理会他们，直接上了楼，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算了，随他吧。最近大概心情不太好。”沈驰的表情松了松，对于这个优秀的大儿子，他向来很宽容，“他能照顾好自己，你们就别去烦他了。”

    于莉眼中闪过几分不悦，又生生压下，只是顺从地点点头：“哦，好。”

    ……

    楼下的后续事件沈嘉言是没机会看到了，但她当前的心思也并不在上面。

    一进房门，沈嘉言便直奔书架，从上面挨个翻出了各种教科书，从初中三年各科一直到高中三年各门科目。

    ——她倒是还想连小学的也一并翻出来的，可惜小学的书都没有。

    不知道幸运还是不幸，沈嘉言的书架上只有各种教科书，连一本课外读物都没有。

    非要说的话，大概就只有一本漫画技法书，看起来还是崭新的，沈嘉言瞄了两眼便暂且放到一边，开始专心整理教科书。

    虽说她觉得要是能在沈家混吃等死也算是件美差，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沈家人看起来都不怎么靠谱。

    所以沈嘉言还是决定先做好两手准备——就算确认了自己真不是读书的料，那也可以早点转行。

    等到半夜给许多多发消息的时候，沈嘉言已经看到了高一下学期的书。

    「to许多多：

    人说穿越必有外挂，果然是真理。

    by沈嘉言」

    另一头睡得迷迷糊糊的许多多眯着眼睛，凭着感觉摸来手机，看了半天才看明白沈嘉言发的什么，然后她艰难地回信。

    「to沈嘉言：

    又怎么了？

    by许多多」

    沈嘉言老老实实地回复。

    「to许多多：

    我看了一晚上的教科书，现在看到高一下学期的了。

    by沈嘉言」

    许多多没太在意，只当她就是从高一的书开始看的，便敷衍地回了一条信息。

    「to沈嘉言；

    哦，那就恭喜你发现自己耐力过人了，不过我觉得你还是把书全部背下来更有用一点

    by许多多」

    「to许多多：

    背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差一个政治书了。

    by沈嘉言」

    「to沈嘉言：

    哦，恭喜

    兴奋完该睡觉了，明天还要上课呢

    晚安

    by许多多」

    回完这一条，许多多直接把手机倒扣在床头柜上，拉上被子，埋头继续睡觉。

    十秒之后，许多多猛地惊坐而起。

    “背下来了？！”

    许多多揉揉眼睛，又拿起手机，点开短信，将“背得差不多了”那条反复看了好几遍，才确认这是沈嘉言发来的，而且意思确实如她所想。

    又呆愣了一分钟之后，许多多看着沈嘉言最后秒回的那条晚安，默然无语。

    隔天，许多多一早就让司机送她去沈家楼下等沈嘉言了。

    高三早读课开始的时间要比其他年级早上近一个小时，其实不参加也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早起了一来多点学习时间，二来教室里学习氛围确实很好，还有老师在坐镇解疑。

    总之对高考有点想法的学生都会选择参加。

    在此之前，沈嘉言是不在其中的，所以这还是沈嘉言第一次早起去参加高三的早读课。

    沈嘉言走的时候，沈家甚至还没有人起床，也就是在出门的时候，她正好遇上了回来的保姆。

    因为昨天没有提醒沈家人他们大小姐回来的事，还间接导致了她没能上桌吃饭，所以保姆对上沈嘉言还有点心虚。

    见沈嘉言确实没有在意的样子，保姆才略微松了口气，干笑着与她告别。

    等沈嘉言上了许多多的车，保姆才转身进了门，一边嘀嘀咕咕地念了几句。

    “……这嘉言小姐还真的转性了？若是早点这样懂事，又何必让太太那样嫌恶……”

    另一边沈嘉言上了车，转头正要跟许多多打个招呼，但一见她的模样，刚要出口的话便瞬间拐了个弯：“你晚上是去劫富济贫了吗？”

    许多多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幽怨地转头看她；“还不都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