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琅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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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怕阿娘察觉,阿素不敢回眸, 却感到李容渊的目光如影随形, 好在身前的阿娘很快迈上清思殿前玉阶, 她也随即跟上, 阻绝了那道视线。

    窦太后已年逾七十, 因今年不是整寿,宫中没有大办。太后主中宫时便节俭, 连裳裙也只穿七破,与如今喜爱排场的高皇后截然不同, 因而有传言太后并不喜爱如今的皇后高氏,而更中意景云帝的原配,出身太原王家,大方端庄的王氏。

    除了娶后纳妃, 在其他事上景云帝向来愿讨阿娘欢心,命各宫各府贺寿时也不许铺张, 更不许打扰窦太后清休, 所以即便是安泰, 也只在内殿的屏风外叩了头。

    隐约望见阿婆正倚靠在内殿深处的卧榻上,阿素眼圈一红, 安泰赶紧将她搂住。阿素不能出声, 只在外面重重磕了头。殿中未点宫灯, 只袅袅燃了龙涎,窦太后身边女官的声音远远传了出来,请长公主歇在偏殿, 待众人拜寿完毕,再入内叙话。

    依例皇室子孙拜寿之后皆需告退,只有窦太后喜爱或特意加恩之人才能得此殊荣,留在偏殿等候入内觐见。安泰携阿素在偏殿落座,取了几样点心哄着她吃了,又命人去膳房端她最爱的酥乳。

    阿素吃得正开心,未料到第二位走入偏殿的竟是高皇后,顿时噎住。安泰轻轻抚着她的背,见到高氏只是神色淡淡。然毕竟以后要做亲家,两人各怀心事见了礼,话未多说,高后便识趣地在另一端落了座。

    望见安泰身边的阿素,高后方想起她便是安泰认下的义女,心中惊奇安泰究竟打得是什么主意,不禁多看了她一眼,此时却又有人缓缓步入偏殿,阿素发觉竟是李容渊的养母德妃,高后顿时面色一沉。

    景云帝的后妃之中,德妃为人老实本分,名下有两位皇子,也算得上资历老份位高,然而和皇后比起来自然还差着一截,尤其一向未景云帝面前得宠,同被窦太后留中,就显得太后未给皇后脸面。而片刻之后,贤妃阴氏也走了进来,高后的面色便更不好看。

    安泰微微一笑,窦太后此举不言而喻,自然是表明高后在她心中与四妃无异,所以皆是一般待遇。

    之后入内的是太子妃杨氏,她是孙媳中唯一被留中,自然表明在窦太后心中地位不同,而雍王妃却无这般荣宠。

    见众人目光皆落在自己身上,高后反倒释然,这么些年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又如何会计较这些,当年宸妃风头正盛,不也终被她踩在脚下,甚至连她那曾被自己视为最大威胁的幼子,被那么一搅合,出阁时连亲王也未得封,况且……高后不由扬起唇角,以窦太后之病体又能再撑几年?

    无论后宫与前朝,早晚有一日要被她握在手中。

    而于太子妃杨氏而言,即便太子与雍王不睦,高后毕竟是中宫之主,她名义上的君姑,所以她即刻上前福身,待高后免了她的礼,杨氏才在下首落座。

    距离她不远的便是德妃,她向来不争不妒,因此选了靠后的位置。阿素不经意抬眸,却见杨氏竟与德妃已亲亲热热地说起话来,她有些好奇这两人为何如此亲密,却听杨氏低声询道:……可有中意的人选了?”

    德妃闻言叹道:“我也整日忧心这事,诸位皇子在这般年纪皆已儿女双全,小九身边却连个可心之人也无。”

    阿素恍然,原来她们竟说的李容渊的婚事,不禁越发竖起耳朵倾听。

    杨氏闻言笑道:“若是还未定下,我这里便有一个好人选。我的堂妹阿媛,在闺中也曾读过些书,薄有才名,容貌、人品与性情都是极好的,家君爱之,如今十六,若蒙不弃,我这做长嫂的,愿为小九说下这门亲事。”

    阿素知她说的便是杨七娘,说是薄有才名却是谦虚了,实是位名满西京的才女。弘农杨氏是百年高门,七娘虽养在深闺,未及笄年便百家竞求。阿素知道杨家一直有意与皇室再结一门亲,却没料到钟意之人却是李容渊。

    德妃闻言颇有些受宠若惊,她的亲儿媳沈氏不过是位四品官的女儿,这样的出身并不算好,而杨家则不同,有这样高门亲家,不仅她在宫中面上有光,以后也能帮衬着些。

    想必因为小九常在太子身边,才得了这样的殊遇,太子妃既开了口,她如何能不应,即刻喜悦道:“是极好的,明日我便说与小九。”

    杨氏闻言莞尔道:“那我便先将他俩的生辰拿去算一算,看是否相合。”

    德妃即刻命人取纸笔来,沉吟一番,将李容渊的生辰写下交与她。

    见太子妃满意地将那写有李容渊生辰的薄纸收好,阿素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她很快转开眸子,却见窦太后身边的女官已到偏殿,宣了懿旨,请诸位入内觐见。

    安泰悄悄握了握她的手,要她在偏殿等候,自己先入内探一探太后的口风。阿素知道,以她如今的情形,贸然进去反而会惊了窦太后的鸾驾,还要阿娘慢慢与之述说才好。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轻声道:“阿娘放心去吧,我便在这里等着,哪也不乱跑。”

    安泰有些不舍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才随那女官去了,阿素百无聊赖地在偏殿坐着,又想起方才太子妃说过话,不知李容渊此时在何处,得知此事有又何反应,是欣然接受,还是……说起来,他也确实到了该娶亲的年纪……”

    暮色四合,金乌带着最后一抹余晖沉沉西坠,阿素轻手轻脚地走到偏殿的直棱窗前,但见高氏领着诸妃与杨氏皆走出正殿,却不见阿娘身影,想必她特意留到最后,要与太后单独叙话。

    阿素又等了许久,待廊下皆点起宫灯,方知已到了宫禁时分,仍未见阿娘身影。宫门已闭,看来今日要留宿宫中了,她不由有些着急,再次扒着窗向外看,这一看却不打紧,正见山脊下的花木之后有个熟悉的身影。

    竟是李容渊。

    今日太后不曾留他,他却一直等到此时,到底要做什么?阿素不由有些心慌,然此时李容渊也望见了她,不禁未躲闪,反而冲她眨了眨眼睛,翘起唇角。

    他是在等自己。

    不知为何阿素忽然有这样的想法,她急急走了出来,甩脱身边的宫女,三步两步走到山脊下,急促道:“殿下在此处做什么?”

    然而李容渊却不答,似意料之中一般,缓缓牵起她的手放在唇畔,轻轻咬了一口。这举动暧昧至极,阿素一惊,面颊绯红,却如何也挣不脱,她局促地四下张望,见四周无人,即刻拖着李容渊向后殿的瑯嬛阁走去。

    瑯嬛阁原是她在宫中的居所,经年未有人住,大约是此时清思殿中唯一一处无人的建筑。如今宫门已闭,李容渊竟还在后宫,阿素不禁嗔怪他也太大胆了些。

    然而方走入瑯嬛阁,李容渊已从身后环上她的腰,下颌压在她肩上,闷闷道:“我后悔了。”

    四周漆黑一片,背后却一片温热,李容渊身量极高,将她整个人都环在怀里,被馥郁的香气与他身上的男子气息环绕,阿素一颗心不禁跳得有些快,腰也有些软。

    片刻后她方平静下来,不由轻声道:“后悔…什么?”

    李容渊低叹道:“后悔就这么放了你,以至于如今说句话都艰难。”

    灼热的气息打在颈侧,耳垂一阵刺痛,阿素感到耳珠已被李容渊缓缓含住。薄红顿时染上颈项,修长的手指在自己腰线打转,阿素慌得不知要做什么,却听李容渊含着她的耳珠道:“姑母……有没有问起我们的事?”

    阿素想起阿娘问过的话,不知如何作答,李容渊像是已知答案一般,揽着她的腰,低笑道:“那你是如何答的,嗯?”

    身体一阵阵发软,阿素竭力推开他,急促喘息道:“我们不曾有什么,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我便是这么说的。”

    然而这话却似极大地惹怒了李容渊,阿素只见他蓦然变了脸色,握着她的肩大力将她转了个身,之后将她抵在石壁上,惩罚性的深吻便落了下来。

    他捏着她的下颌,吻得极深极用力,阿素只觉得所有的呼吸都被夺去,下唇被狠狠吮吸噬咬,被他的舌扫过上齿列时,体内涌起一阵阵奇异的酥麻,阿素难耐地拱起腰身,却被李容渊用力握住,肌肤像被烫到一般,阿素很快软下身子,在他怀中微微发颤。

    许久之后她才从失神中缓过神来,李容渊仍旧箍着她的腰,居高临下道:“想起来,有过什么了么?”

    阿素的身体止不住下滑,却被一把捞起来,用力抵在石壁上,李容渊下次俯下身,带着喘息,急促地咬上她的下唇,含糊低叹道:“明明……那么久也熬过来……现在却觉得……一刻也等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