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妈先上班去了，早饭已经做好了，快起来吃，别又睡到中午才起床，你不是说今天要早点回去吗？”

    “好的，我知道了，马上起来。”苏染在床上打了个滚，懒懒地应了一声，毫无起床的迹象，伸在被子外的手握着手机，手指快速地触着屏幕编辑信息，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显然心情极好。

    “别整天无所事事，闷在家里不出门，多跟朋友出去走走，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前高中和你同班的小峰，前几天把女朋友带回家了，过年都要订婚了，你看看你……”

    “哦……”苏染拉长着尾音回应，手上发微信的动作丝毫不停歇，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直到客厅里传来“嘭”的关门声，才松了口气，拉高被子蒙住头，躲在被子里继续发微信。

    反正这些话他已经听了几百遍了，从他毕业开始就在他耳边唠叨，早就练就了一身刀枪不入的本领。苏父苏母都是普通的技术工，在一家私人企业上班，忙得时候连周末都要加班。

    苏染从小就倍受宠爱，不过到了这个年纪，总是免不了被父母念叨婚姻大事。

    戌子舟：还不起床吃早餐？

    苏染：等我妈走了再起床，她刚刚出门，是该准备起来了，要是等她中午回来看到早饭没动，准定又要被她骂得狗血淋头。

    戌子舟：怎么？伯母又念叨你了？

    苏染：她的念叨按照一日三餐进行，我学生时代的哪个哪个同学把女朋友带回家了，哪个哪个同学结婚怀孕了。刚刚出门前还在说我一个高中同学，前几天把女朋友带回家了，年底要订婚了。这些事她都打探得清清楚楚，可神奇了，然后回家就拿这些例子狠狠教训我。

    戌子舟：看起来你家很热闹。

    苏染：噗，我妈是个非常热心肠的人，等有机会你跟她混熟了，若是被她知道你这么大岁数了还不结婚，她肯定连着你一起念叨。其实老人家只是怕我一个人孤单，若是有个女朋友，还能互相照顾，我懂她的心思，可是感情的事情又不能勉强。

    戌子舟：对，一定要找一个彼此喜欢的人，绝对不能敷衍了事，有机会我一定会去拜访伯母。乖，别心急，先起床吃早饭，待会儿见面再聊。

    苏染：戌总监周末都不出门吗？没有活动？

    戌子舟：很少出门，跟你一样待在家里休息。

    两人又聊了几句，苏染才从床上爬起来，一大早就收到戌子舟发来的微信，不知不觉就聊了将近半个小时候，明明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却每天都有聊不完的话题。

    聊得多了，他也很好奇戌子舟这个人，按理说像戌子舟这么好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女朋友没有？偏偏至今都没见戌子舟找女朋友，常常独来独往，也没有出去花天酒地。

    苏染洗漱完，换好衣服走出房间，客厅的餐桌上摆着苏母做好的早餐，简单的白粥和两个荷包蛋。美滋滋地吃完早餐，将厨房打扫干净，收拾好行李就赶回了自己的单身公寓。

    从家里到单身公寓还是有点距离，开车也要花上两个多小时，等到达公寓已经接近中午。苏染将带回来的行李暂时丢在一边，躺倒在小客厅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朦胧间似乎听到门铃响了，苏染眯着眼睛自沙发上坐起身，云里雾里地揉了揉头发。摸过手机摁亮屏幕，都快11点半了，早上醒得早，又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确实有点累了，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门铃还在不依不饶地响着，苏染猛然想起和戌子舟约好一起吃午饭，立刻猜到门外的人是谁，顿时惊跳起身，懊恼地跑去开门。

    看到门外站着的人，苏染赶忙侧身让戌子舟进门，十分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戌总监，刚才不小心睡着了，我先去洗脸，马上出去吃饭。”

    戌子舟嘴角微微牵起一丝弧度，将匆匆忙忙的人拉到沙发上，摸了摸苏染的头道 ：“我买了食材，你休息吧，我去做饭。”

    苏染这才注意到戌子舟手中拎着的袋子，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也许一开始，他没打算和戌子舟走得太近，几次独处后，他越来越受到戌子舟的吸引，更不再排斥彼此的靠近。虽然有时候会因为紧张而做出一些丢脸的举动，戌子舟也会调侃他，不过在戌子舟面前，他变得越来越坦然。

    苏染伸手接过戌子舟手中的购物袋，笑了笑转身走进厨房，边走边道：“我给你打下手，刚才小睡了一会儿，人也精神多了。”

    戌子舟轻笑不置可否，跟着苏染走进厨房，早就知道这家伙管不住自己，不管第二天是不是要早起，晚上仍会熬夜到很晚。他并不是要打搅苏染的兴致，只是不想苏染太累，才提早去超市买好了食材，算准时间就过来了，和他猜测的一样，这家伙果然在沙发上睡着了。

    既然晚上准备吃火锅，午饭就简单地做了三菜一汤，苏染满足地吃着戌子舟夹到他碗里的菜，感叹道：“戌总监的手艺真好，尝过你的手艺后，我都不想吃自己做的菜了。”

    “在国外留学时，我就一个人住，你要是喜欢，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吃饭。”戌子舟趁热打铁，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契机，增加相处的机会，也省得他整天思索怎么约苏染出来。

    苏染心里偷着乐，有人愿意做饭给他吃，他当然高兴了：“好，对了，戌总监，昨天我们群里在说st27分卖场的事。听说27和物业谈判失败了，要是物业强烈要求终止协议，愿意赔偿违约金，那该怎么办？真的要闭店吗？”

    戌子舟夹菜的筷子微微一顿，皱了皱眉头，闭店属于高层的机密决策，其实无论哪家企业，这种事情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宣扬出去。尤其是超市卖场，若是让员工知道闭店的消息，容易造成消极怠慢人心惶惶。

    “这件事还需要公司开会后再做决定，法务部会计算st27闭店的损失和继续营业的损耗，才能得出最终的结论。”戌子舟知道苏染是个懂得分寸的人，就算告诉这人实情，相信苏染也不会到处宣扬。

    “我听说st27不属于盈利店，何况他们今年三级商圈内又新开了一家竞争店，生意越来越差了，我在系统里查过他们的营业额，排行倒数几名。估计法务部计算过后，闭店的可能性更大。”苏染给戌子舟夹菜道。

    “st27是一家老店，若不是物业自己打品牌失败，给27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否则如今这家店依旧是盈利店。下个月我要出差，去st27找物业谈谈，如果决定闭店，大家会很忙，包括你们资讯部，到时候准备好和我一起出差。”戌子舟开玩笑地道，看到苏染露出惊讶的表情，轻柔地摸摸他的头。

    “闭店的时候吗？下个月我总不用出差吧？”苏染有点期待。

    开店闭店需要总公司资讯部支援，那是必然的结果，每家卖场的资讯设备都是大工程，imo群里常常戏称资讯部才是真正的大土豪。资讯办公室的服务器动一动就要上亿的资金，记得上次更换新系统，一家卖场就要百万资金。

    戌子舟轻笑，他倒是想带苏染一起去，只可惜现在还用不到资讯部：“下个月法务经理和营运一部部长也会去，如果物业已经找好下家，那也无需多谈，双方提出的条件，彼此间必然无法认同。”

    “估计是已经找好下家了，否则态度不会这么强硬，如果要闭店，大概什么时候？”苏染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出差了，闭店需要很多人支援，说不定还能和imo群里的人面基。

    “如果下个月谈判，物业能明确给出答复，他们肯定希望我们尽快撤场，好让下家早日进来，两个月内就会闭店。”戌子舟放下碗筷，无奈地笑看着目光炯炯的人，这家伙对st27似乎特别感兴趣，笑着道，“到时候你会很忙，资讯设备全部需要你们处理。”

    苏染主动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戌子舟碗里：“没问题，戌总监快吃饭吧，吃完再谈。”

    到底是谁滔滔不绝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戌子舟看着一脸讨好的苏染，哭笑不得地吃掉碗里的红烧肉。

    苏染没经历过开店闭店，自然不明白其中的麻烦，尤其是闭店，到时候不光是大批量商品的转移和资讯设备的拆卸，还会涉及到更复杂的劳资纠纷，等到那时，这家伙估计会哭丧着脸了，哪还能像现在这般兴致勃勃？

    吃过午饭，苏染给戌子舟泡了杯茶，让他先去沙发上休息，怕戌子舟无聊，还把笔电拿出来给戌子舟打发时间，自己则去厨房洗碗和打扫卫生。

    戌子舟喝了口茶，目光转向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满意地勾唇浅笑，和苏染一起生活着实不错。随即低头注视着搁在膝上的笔电，打开imo，见苏染设置了自动登入，刚登入就弹出一大堆群消息。

    戌子舟见状不由得感慨，这群人果然很闲，资讯部是整个公司最清闲的一个部门，却又是不可缺少的部门。系统由服务器支撑，出现问题的概率不大，然而一旦出状况，只能依靠资讯部，尤其是办公设备，购买、修理和维护都需要资讯部。

    st305资讯课员：话说总07小伙伴的枕边风吹得怎么样了？别装死，劳资刚才看到你上线了，乖乖地主动站出来，劳资以后减少调戏你的次数一次。

    st147资讯主管：君甚吊，家翁可知？

    st305资讯课员：楼上请弹开，从现在起5分钟内，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总公司资讯部05：【蜡烛】

    st27资讯课员：噗，我决定要是27关了，就跟着305混。

    st305资讯课员：【抖腿表情】27小骚年，寡人不得不指正你的错误方向，跟着寡人混毫无出路，骚年你应该去跟着总07小骚年混。总07小骚年如今风光无限，金山银山背后一座大靠山——此乃高富帅！

    st502资讯课员：我怎么看都觉得305的话不太对劲，总07和高富帅怎么了？

    总公司资讯部05：楼上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有木有觉得不明觉厉？

    st305资讯课员：nonononono，骚年这就不懂了，总07小骚年和高富帅只是纯洁的基友关系，好基友一辈子，不容错过的绝世好姻缘。

    st147资讯主管：【蜡烛】

    st305资讯课员：楼上请滚粗，5分钟限时还没到。

    总公司资讯部05：【蜡烛】

    戌子舟颇为无语地看着群聊，这群人每天就是这么无所事事地闲扯？苏染就是每天和这群人在一起？要不是苏染曾经跟“戌时”说过，他们群里称呼他为高富帅，他还不知道这群人口中的高富帅就是他。

    不过他好奇的是，这群人怎么会知道他和苏染的事？

    苏染不是一个多嘴的人，起初还巴不得离他远远的，到现在还很忌惮在公共场合表现出和他很熟的样子，估计是05和147那家伙。上次和苏染去st147购物，他就察觉到有人鬼鬼祟祟地跟着他们，现在想来或许就是147的资讯主管。

    戌子舟见苏染走出厨房，最小化了imo群，登入自己的imo，打开网页浏览新闻。他倒是不介意公开两人的关系，只是苏染还是有点在意他的身份。

    “你要是累的话，先去睡一觉，我们晚点再出去买火锅食材。”戌子舟稍稍挪了挪位置，示意苏染坐他旁边，随即不动声色地揽住苏染的肩膀。

    苏染揉了揉额角，吃饱喝足后开始犯困了，但是总不能让戌子舟一个人待着，而他倒头呼呼大睡吧，于是摇头道：“不困，我去房间拿本书看。”

    戌子舟抬眼看着苏染快步走进房间，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本书，随后又坐回他身边，笑笑保持沉默。果然不出十分钟，这家伙就捧着书睡着了。

    戌子舟将电脑放到茶几上，把苏染放倒在沙发上，看到苏染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他低头轻声安慰道：“睡吧，我去给你拿被子。”

    意识已经不太清醒的苏染十分老实，立刻听话地闭上了眼。

    戌子舟捏了捏苏染的脸，起身走进房间，拿了一条被子给苏染盖上。眼神柔和地凝视着眼前人的睡容，手掌轻柔地抚摸着苏染的额头，许久才坐回沙发的另一边，继续审核sap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