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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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座规模宏大,庭院重叠错落的三进四合院建筑,以该院为中心,绕其左右和后部,还有许多庭院,可以说院落繁复,广阔而深远。

  寇淑陪同母亲,在二十几个门客仆役婢女的簇拥下,由二门进入中庭,进入到三进院落的主体建筑,门楼的两侧有相对的四层三重檐角楼,回廊环院落一周,与中庭二层相连接,形成复道体系。

  中庭的主体建筑是一座建于高台之上的庑殿顶楼阁,顶层周围有栏杆,右侧后部树一旗杆,有红色彩带迎风飘扬;右侧前部置一扁圆形红色大鼓,楼的中间三层均有方形孔,这应该是射孔!

  这个庑殿顶楼阁是整个庄园的最高建筑,也是贾氏和寇淑造纸期间娱乐和休息的场所,主楼二层前面设有平座,置栏杆,可供人远眺,鸟瞰全院,而在二楼内还有乐师,歌舞伎,闲暇时,可以为主人弹琴、吹笙、合掌等等。

  站在高处,寇淑往下张望,她发现前院有一个规模不小的马厩,后院范围最小,建筑架构较为简单,应是仆人劳作和休息的地方,东为猪圈,长方形,猪圈与左侧的厕所相连,而后院中部为厨房。

  而在建筑物的右侧,有一个规模巨大的庄园,寇淑无法判断有多大,但粗粗估计有五百亩以上的土地,而在田园中部有一水井,灌溉沟和土埂清晰可见,还有一个大鱼塘和引水渠,汇集了三条小溪,据说可以与洛河联通……

  前有马厩,后有猪圈,内有堡垒,侧有田园,对内生活可以自给自足,对外又能防止强敌入侵,即使是在未来社会动荡不安的东汉末年,庄园主想必也能“躲进小楼成一统”,更别说现在这个太平岁月,会有多么的怡然自得。

  寇淑深深吸了一口气,这还是母亲贾氏陪嫁的庄子,而寇氏在洛阳,在老家上谷,在雍奴,都有更大的庄子,寇氏一族加起来至少拥有上千顷土地,各种门客家仆数以千计,但即便如此,寇家也与南阳鼎族邓家、阴家等等有明显的差距。

  什么是世家大族,什么是豪强地主,寇淑总算是见识到了,而这还远远不是巅峰,到了南北朝时期,一个个超级豪强跨州连郡,动辄可以动员万千军队作战……

  看到寇淑看的入神,贾氏看着穿着上身穿着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如同粉雕玉琢的小女儿,心情格外的好。

  自家女儿设计的这套穿着,既实用,又好看,她已经模仿女儿设计了一趟新衣裳,再戴上女儿设计,她按照女儿提醒改造过的胸衣,穿着确实比心衣舒服多了,君侯也很是喜爱,连续在她房内住了三日,那几日她仿佛回到了新婚那些天……

  贾氏对寇淑更加喜爱,又聪明,又贴心,她在一旁笑着说道,“淑儿,以后你出嫁,这个庄子就是母亲给你的陪嫁,你还满意吗?”

  寇淑听完,微微侧着脸,露出了一丝标准的笑容,微微一弯,行礼道,“多谢母亲,孩儿很满意,但这样的庄子并不完全符合女儿的想法,女儿想做一些改变,可以吗?”

  “此庄迟早是我儿的,我儿想管辖当然可以,不过土地产出关系庄户身家性命,我儿行事不得孟浪,当多与管事沟通!”

  “孩儿谨记母亲教诲!”

  休息了一天后,开始了造纸,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由寇淑指导,贾氏发号施令,而这一次造纸所用的材料乃是芦苇。

  相比于稻草,芦苇更硬实,去掉叶子和蔑皮之后,需要切成一段段,放在水中浸泡一日后,再由庄户们用石碾碾碎,再舂捣,尽可能破碎。

  接下来先用熟石灰浸泡这些破碎的芦苇,然后再蒸煮,不同材料的处理工艺不一样,寇淑也不清楚芦苇什么情况,第一次做,她干脆多煮了一段时间,反正这一次的处理量也不大,只是多花一些草料罢了,这么大的庄子不需要为这个发愁。

  蒸煮完成之后,纸浆被装进粗麻布口袋,袋口扎紧之后,投入一条小溪中,小溪中的流水反复冲洗麻布袋,石灰被洗净之后,再拉出水面,挤去麻袋里的水分,使麻袋里只留下了一大块均质的纸浆。

  此时最关键的一步到了,纸浆被再次放入一个纸槽中,和上清水,一个工匠站在茅屋工坊的纸槽后面,手里拿着一个筛子。

  工匠把筛子放入纸浆和水的混合体内,通过快速的左右摆动,使得筛子的底层形成一层薄薄的纸浆,很快将多余的水滤干之后,工匠将筛子翻转过来,把那层纸浆倒在身边一堆同样的纸浆上。

  然后用一块平直光滑的木板压住,一层层叠加,以挤出纸浆中的水分,最后则是把纸一层层揭下来,并拿出去,在阳光下晒干……

  贾氏拿着手里的一叠黄纸有些发愣,如果说此前她对女儿获得了天人传授还有些将信将疑,此时她已经完全相信了,一个九岁的女孩子竟然搞出了纸张,这只能是天人所授,要不然根本没办法解释!

  贾氏拿起毛笔蘸满墨汁,在纸上写了起来,她惊喜的发现这种黄纸竟然不散墨,虽然纸张初制,还有些简陋,但已经完全可用作书写,取代笨重的竹简毫无问题。

  贾氏欣喜若狂,这等有利于文字传播的纸张只要流传出来,寇氏必然声望大震,未来出一个茂才容易的很!

  但寇淑却有些皱眉,土法造纸比较厚,又是第一次造纸,经验不足,纸张凹凸不平,厚薄不一,这些都没什么,可以改进,纸张上深浅不同的黄色也有办法祛除,这和布帛漂白是类似的原理。

  她真正想不到的是,芦苇纤维竟颇有韧性,这一次搞出来的纸明显更适合写字作画,而不是用来擦拭身体,她有些无奈的拍了拍脑袋,洛阳不种大米,没有稻草,真是让人头疼。

  贾氏看到她的表情,有些纳闷,“如此喜事,我儿为甚闷闷不乐,还敲打脑袋?”

  “此次获得的纸张太硬,擦拭……!”

  话还没有说完,贾氏就敲了寇淑一下,“不得胡言,此等好纸,自当用来治学,怎可用在那等污秽之所?”

  “母亲,您这句话不对!”不让寇淑用纸,那肯定不行,寇淑振振有词,“我们寇氏一族乃是朝廷栋梁,需得上报君王厚恩,下安抚万民,孩儿造纸的最终目的也当如此。

  人食五谷杂粮,更衣乃是每日必须做的事情,如果人人都可以用便宜的纸张擦拭,日子自然越过越好,如此不仅寇氏会被赞誉,天下也会人心安稳!”

  年岁不大的女儿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还能改进造纸术,贾氏狂喜无比,又忍不住想起女儿的未来,如此聪慧,天下何人可堪婚配?

  当然了,这个问题目前不重要,现在的关键是如何利用好造纸术,这是一个祥瑞,天大的祥瑞,不是淑儿这个小女娃吃得下的。

  贾氏没办法拿主意,甚至于君侯也未必能拿主意,不过淑儿能够搞出这样的东西,已经不能再视为普通的孩子,何不问问她的主意?

  贾氏开口了,“淑儿,这造纸术功劳很大……”

  贾氏一开口,寇淑就知道母亲所想,“母亲,孩儿还小,自然由尊长做主,不过孩儿以为此事可告知姑父姑母,由他们代为转告邓贵人,请贵人做主!”

  “这是为甚?”

  “母亲不是说过陛下已经康健了吗?或许用不了多久,您就要入宫朝贺新皇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