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命六郎也是一头牛。
一头可怕的斗牛。
曾经凶名赫赫,牛蹄子下亡魂无数,可自从志强横空出世,一牛蹄子将它蹄成了重伤后,它跌落神坛,黯然“退役”。
四大牛院的江湖中有风有雨,却再也没了它的故事。
可今夜。
很多人忽然被恐怖的牛叫声惊醒,不由得想起了这头曾经同样威震四大牛院的江湖名牛“夺命六郎”。
“不,它不是夺命六郎,它是夺命三郎!”
“是志强!”
“志强是你们可以叫的吗?叫强爷,强爷威武——!”
丙字号奶牛舍大门口,韩春和一群奶牛倌激动又不敢置信的望着从黑暗中走出的牛影。
黑的发红的牛毛,弯月天刀般的一对牛角,整个身形瘦得皮包骨头但骨骼粗壮且威猛凶恶,白森森的牛眼天然泛着凶光,浑身弥漫着危险的气机。
它穿破夜色而来,如果盖世魔王驾临,刚一登场就让嚣张的胖福领了盒饭。
韩春和鲍皮短等人解气又痛快。
“看,这就是咱丙字号奶牛舍的夺命三郎!”
“我喜欢它的暴脾气!”
“它干了我想干又不敢干的事,从今天开始,我顶它!”
几人兴奋的为志强叫好,虽然不知道志强为什么没死,但個个发自内心的为志强的归来感到高兴。
然而。
志强不为所动,反而眸光森寒的望了过来,带着威严的审视与凛冽的杀机。
韩春察觉到了志强身上的恶意顿时吓得面色苍白,他急忙提醒所有人双手抱头趴在了地上以减少志强的敌意。
然而。
志强一动不动的望着它们,杀气越发的重了,并且开始摩擦牛蹄子。
众人吓得恐惧颤抖却不知志强为何如此,韩春以为志强又发疯了,满脸绝望,鲍皮短却一个激灵反应过来道:
“志强是不是想找苏七?它是在怪我们没保护好苏七?”
说着,急忙尝试大喊一声:“强爷,苏七被关在了执法堂,不是我们的错,是执法堂.....”
“轰隆隆~”
志强撒蹄狂奔走了。
大地震动,仿佛一辆虎式坦克卷风而去,直扑向执法堂方向。
韩春看到志强在鲍皮短说出了苏七被关押的情况后真的离开了,他又惊讶又欣喜,“没想到志强居然如此在乎苏七,苏七有救了!”
鲍皮短一脸佩服的感慨道:“天不生我苏七哥,养牛万古如长夜。”
“能让性情凶猛的志强都关心在乎,整个四大牛院上万名牛倌也只有苏哥有如此魅力了!”
陈涛和田彩凤等奶牛倌都认同的点头。
他们开始议论起了志强为什么还活着,它明明跳楼自杀了,宋刚还带回了一麻袋的血骨泥,如果志强没死?那一麻袋的血骨泥又是谁的遗体?
大家迷惘又疑惑。
韩春回过神来看向鲍皮短,赞赏他的机灵,多亏他及时猜出了志强的意图,否则大家都要死在志强的牛蹄子下。
他手掌用力的拍在了鲍皮短的肩头笑道:
“这一次算你立了一功,这个月的月奖金我给你当季度奖发!”
~
“我的奖金当季度奖发?感谢堂主栽培,王昊一定效忠堂主,效忠执法堂!”
执法堂里,灯火通明。
刑罚队长王昊听着坐在上方的堂主对自己的嘉奖喜得眉飞色舞。
他今天接受了一個叫做“苏七”的牛倌,被宋刚送来,单独扣押在了他管辖的地牢里。
按执法堂规矩:
进来的人不问缘由,先打一顿再说。
王昊打了这个苏七一个晚上,凄厉的嚎叫声让来突击巡视执法堂的堂主正好听见,赞赏王昊工作认真,并给与了嘉奖。
“我们执法堂公正严明,是后宅大人手里的钢刀利剑,这些不听话的牛倌只要进了执法堂,就给我好好地打,打死了也不要紧,出了事我背着!”
堂主冷酷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很嚣张,但也很霸气。
这是执法堂一直以来的作风。
“是,堂主!”
王昊和一群执法堂的属下齐声回应,看着堂主在上方批阅文案,文案里记载了所有在押的牛倌信息以及是否给了孝敬。
没有孝敬的全被打了鲜红的叉。
“去执行吧!”
文案送到了每个负责的人手里。
王昊也得到了自己主刑的“苏七”的批阅结果,却一阵意外,对方被人塞了钱给了孝敬,可堂主依旧在对方的名字上打了个红叉。
这意味着可以往死里打。
王昊的眼中露出残忍的笑意,他不管对与错,他只听堂主的差遣。
“这个叫做苏七的倒霉蛋,今夜就送他见阎王!”
一身呼喝,王昊和一众执法堂的同僚再次回到了地牢。
不知是谁第一个动手的,昏暗污臭的地牢里很快响起了皮鞭声,惨叫声,并伴随着我冤枉的哭喊声,求饶声,以及用刑者的哈哈桀桀桀的狞笑声。
墙壁上昏暗的油灯跳动,映照下扭曲的人影。
他们看起来比厉鬼更狰狞可怖。
“刺啦!”
王昊把烧红的烙铁摁在了对面捆绑在邢架上的一个年轻牛倌的脸上,烧焦的肉味伴随着黑烟飘散,对方疼得想要惨叫却发不出大的声音。
嘴里血肉模糊,显然已被割了舌。
整张脸也被刀痕刮花看不出本来的模样,血淋淋可怖,唯有一双眼睛仇恨恶毒如蛇的盯着对面用刑的王昊,死不屈服。
王昊被对方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然。
他不知道自己对多少牛倌用过刑,也不记得有多少牛倌死在了他的酷刑下,可唯独眼前这个牛倌太另类,另类的让他感到害怕。
用刑这么久了,对方却毫无半点惧色和哀求。
他的眼里只有恨意和无尽仇怨,一直死死的盯着自己。
“不用这么恶毒的盯着我,你的舌头又不是我割的,你的容貌也不是我毁掉的!”王昊大声骂道,“是宋刚,是铁甲护卫飞蛇营的大队长宋刚!”
“记得下辈子报仇找他啊,混蛋,我讨厌你的眼睛——!”
他拿起烧红的铁钳子猛然一戳,捣进了对方的一只眼睛中。
眼珠子和眼眶一起毁掉,油烟焦味弥漫。
刑架上的牛倌疼得死去活来颤动身体,王凡兴奋又有报复快感抖动身体,还扭着腰跳起了舞,狰狞大笑喊着爽不爽啊宝贝,让你瞪我,让你瞪我......
“哞——”
一道高昂嘹亮的牛叫声忽然震动了整个地牢。
凶狂。
暴戾。
像是一头凶物闯了进来。
惊恐的惨叫声四起,关押牛倌的地牢不断被强行冲击倒塌,墙壁上的油灯掉落。
黑暗中有喘着粗气的黑影杀伐一切,毁灭所有。
“这是什么怪物,快跑!”
“是牛,一头斗牛,谁踏马把牛牵这里来了?”
“它在追我,它是个疯牛,救命啊——!”
地牢里的执法堂人员恐惧大叫,却先后惨死,鲜血染红了墙壁。
王凡丢下手里的刑具急忙冲出了地牢想要逃命,结果眼前黑影一闪,他轰然爆了。
化为了漫天血雨,只剩下一颗人头咕噜噜滚进了牢房,落在了刑架牛倌的脚下。
“嘭!”
一个牛头顶碎了坚固的牢房,探了进来,白森森的牛眼睛扫视牢房,看到了刑架上的披头散发挡住了容颜的牛倌。
牛尾巴像蛇一样扫过,身上的铁锁崩断,牛倌虚弱的仰面而倒,露出了难辨模样的血淋淋的一张脸。
他仰望着救下自己的这头牛,眼神激动,显然认出了它是志强,赫赫有名的夺命三郎。
“呜咽嗯啊!”
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血沫子四溅,说不出完整的话语,只瞪圆眼睛激动的望着志强。
志强白森森的牛眼睛俯视着地上仰面而躺的牛倌,它仔细辨别,发现对方不是苏七后眼神变得冰冷,但对方身上有一股它熟悉的气息。
这气息来自另一头牛。
那头牛顽强不屈的性格让志强记忆深刻。
沉默片刻。
志强抬起的牛蹄子放了下来,转身而走。
地上躺着的牛倌挣扎起身去追志强,却只看到了一个黑黢黢的背影,着急的心中狂吼:
“志强,我是燕飞,饲养夺命六郎的燕飞啊!”
“你知道吗?我的六郎已伤势痊愈了,它要复出,它要报当日的一蹄子之仇!”
“我给六郎改了名字,它现在叫‘双鹰’,随我姓,全名‘燕双鹰’!”
燕飞心中大吼。
他很想替自己的夺命六郎向志强宣战。
对方牛倌不出夺命三郎,我绝不出燕双鹰。
如今夺命三郎重出江湖杀得执法堂血流成河,我的燕双鹰也该拔蹄而起了。
四大牛院将再次响彻“夺命六郎”的欢呼声。
“这一天不会太晚,谁也不能阻挡夺命六郎的无敌路,失去的荣耀终究会重现......”
人以牛为贵。
燕飞真正达到了这种境界,并且“为牛入魔”。
他的嘴里发不出声音,但他张开双臂怀抱天空无声高呼,那激烈的情绪让他无声胜有声。
“嘭!”
他一脚踩在了王凡的脑袋上,屈指把对方的眼珠子扣了下来,撕下衣衫一角仔细的对折包了这对眼珠,贴身装进口袋。
这次的屈辱让他终生难忘。
他要带着王凡的眼珠子日日观摩,激励斗志。
“心如魔莲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从此绝情无义,除了我的牛,我谁也不爱了!”
燕飞心中发誓,他要把那个抓自己做替罪羊的罪魁祸首宋刚灭掉,连同那个真正的“苏七”,一起送他下地狱!
若不是他们,自己何苦受此磨难?!
燕飞仅剩下的一只眼睛里满是毒蛇般凶厉的狠光,看到地牢已经塌陷在即,他扶着墙壁踩着满地的碎尸与血出了地牢,向着远处的斗牛院而去。
找到了所有他这些年赚的银子,在无人看见的黑夜里,他毅然决然的敲响了院长的门.....
“咚咚咚!”
敲门声惊醒了里面的人。
“谁啊?!大半夜的......啊,苏爷救命,有怪物,是一头牛在敲门!”
北口巷子的院门被敲响了。
美姬小狸开门后却发现是一头眼珠子白森森的牛正冷冷地盯着她,同时还把硕大的牛头挤了进来,朝着院子里左右张望。
那副样子,明显不是走错路的牛。
更像是来找人。
“砰”
牛蹄子一蹬,地砖炸裂,矫健的身影已跨过高高的门槛,一溜风似的直挺挺冲进了当中的正房。
牛尾巴卷起了床榻上的红罗帐,霎时露出了一大片白花花的身影。
“啊——?!”
两个陪睡的美姬恐惧大叫,急忙拉被子捂身体。
“啊——?!”
光着身子的苏七失声惊呼,不敢置信的光腚弹了起来,“志强,你死都要带走我?你是不是想带我去阎罗殿养你?”
志强瞪着白森森的牛眼睛望着苏七,眼神里满是人性化的惊愕和愤怒。
我在外头为伱打打杀杀,你却在这里抱着妹子上下征伐?
还是个人吗?
你连牛都不如啊——!
“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