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七看到了赵六的尸体。
对方在早晨的时候还威胁要杀了自己,随脚一跺都能踩碎地砖,强大又嚣张,但中午却已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心脏被挖走,伤口处长满了诡异的白毛。
苏七心中既畅快又不安。
赵六死了,自己的危机暂时解除,可赵六是守夜人白家的铁甲护卫,而且是一名小队长,这样的人并不弱,却只是一次例行巡逻就丢了性命。
苏七满心忧虑的从后门进了院子。
路过斗牛院的时候,苏七看到一辆辆牛车拉着一具具斗牛的尸体出来了,这些斗牛全是干尸,浑身无伤,但鲜血被吸干。
死状和葫芦巷的人一模一样。
铁甲护卫在警戒,奶牛院的院长何远山及其他三大牛院的院长面色凝重而惶恐的议论着什么,一群斗牛倌站在角落里瑟瑟不安。
远处,一阵整齐的牛蹄声忽然响起。
苏七循声望去,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只见一队骑着斗牛的骑兵从白家后宅出来了,他们队列整齐,行走步伐一致,无论是斗牛还是骑着斗牛的骑兵,全部披着黑色蛇鳞盔甲,寒光四射。
斗牛本就高大威猛,身强力壮而凶残,如今披上铠甲后如一头头铁甲猛兽,让人心悸。
但更可怕的是牛背上的骑兵,手提长矛,背悬强弓,戴着蛇骨头盔,面貌狰狞可怖,只露出一双双犀利摄人的眸子,身上带着极强的压迫感,一路列队走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似的。
“牛骑兵,这是白家的牛骑兵!”
苏七心神震撼。
他见过铁甲护卫,可和眼前这些牛骑兵一比,天上地下。
这才是守夜人白家真正的精锐力量。
此刻,在这队牛骑兵前面,行驶着一辆车轿,由四头斗牛拉着,车轿上绣着白家的巨蟒吞鼠的族徽图案。
这支牛骑兵簇拥着车轿停在了斗牛院的外面。
四大牛院的院长看到了这顶轿子,面色敬畏的慌忙跪下行礼:
“给大人请安!”
周围的牛倌和路过的仆从也全部跪了下来。
苏七跟着跪在了路边。
他知道,这顶轿子里坐着的就是镇守黑山城寨分舵据点的真正主人:
白家族人。
白家族人很少从后宅走出,甚至很少露面,他们神秘而强大,令所有人敬畏有加。
轿子里没有回话。
一只白葱玉手伸了出来,看似是人的手,但手臂却像一条白蛇一样诡异的伸长五六米,在虚空一个旋转,摸在了斗牛干瘪的尸体上,轻轻一点。
“哧”
斗牛尸体上,一股黑气忽然冒了出来,变化出扭曲的阴影,发出“桀桀桀”的怪笑声......
“白家,我们回来了,当年的仇怨该了结了!”
“一群丧家之犬还敢回来,找死!”
白葱玉手一摆,掌心有火焰闪过,这股黑气陡然发出一声惨叫,彻底湮灭。
手掌再次摆动,一股白色火焰从掌心呼啸而出,牛车上的斗牛尸体瞬间化为飞灰,炽烈的高温把地面都炙烤的皲裂了开来。
众人集体骇然呆滞。
一群牛倌如同看神明一样望着轿子,磕头作揖。
何远山等四大牛院的院长面色敬畏狂热,这就是守夜人白家的实力,随手一招大火燎原,可以焚灭一切邪祟诡异。
苏七看的震撼良久。
铁甲护卫强大,牛骑兵可怕,可守夜人白家才是真正的超凡恐怖如掌控火焰的神明,无愧八百里巨蟒峰山脉割据一方的诸侯之称。
“回去。”
车轿里传出清冷的女子声音。
车轿掉头,在牛骑兵的护送下再次回返白家后宅。
苏七和众人知道车轿走远,看到四大牛院的院长擦着额头的冷汗站起,大家这才跟着起身。
“看来事情不小,白家的大人都现身了。”
“听刚才那东西的意思,是白家当年的仇人回来寻仇报复。”
“怕什么,守夜人白家威震四方,这些敌人要是真有实力攻打白家,也不会这么鬼鬼祟祟来欺负我们一个分舵据点。”
四大牛院的院长议论。
一个铁甲护卫从后宅奔来,大声道:“大人有令,命四大牛院的院长去后宅觐见。”
何远山等四名院长对视一眼,都猜到了什么,急忙整理衣衫帽冠脚步匆匆往后宅而去。
苏七回到了丙字号牛舍。
牛舍里,却挤满了人,闹哄哄一片。
“出了什么事么?”
苏七快走几步。
只见几个奶胖子从牛棚里抬出了一具残破的尸体,看那尸体的样子,赫然是一个牛倌。
倌长韩春在旁边喊道:
“把尸体抬后面去,通知被志强踢死的牛倌,家属下午可以来领取一份安葬费。”
苏七踮脚看去,就发现大家都站的远远地,面色惶恐的围着牛棚里的志强指点议论。
“夺命三郎名不虚传啊,孙强只是按倌长的吩咐去帮忙照看一下志强,结果就被志强一蹄子踢死在了牛圈里。”
“他那是作死,志强拉了大翔,他却学着苏七去给志强铲牛圈。”
“志强的翔是谁都可以去铲的吗?”
“志强的牛角不是角,夺命三郎的弯刀,志强的牛腿不是腿,黑山河里的鬼水,志强的大翔不是翔,阎王殿里的催命招魂香啊!”
议论声一片。
苏七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看着被抬下去的尸体,他一阵心惊。
他刚出去一個早上,就有牛倌被志强终结,不由庆幸自己的铲圈境界还算高,否则早就被志强踢死了。
“苏七!”
韩春在台阶上看到了苏七,招了招手。
牛倌们见苏七回来了,都呼啦啦主动让开了一条路。
本来很多人觉得苏七给志强铲牛圈没什么大不了,可看到了孙强惨死的情状,他们这才知道给志强铲大翔是多么的可怕与危险。
大家看苏七的眼神都变了。
他们的眼神多了几分佩服和敬畏。
“家里怎么样了?”韩春微笑问道。
他语气亲切,拉着苏七的手走进了馆长室,倒了一杯茶。
经历了孙强这一档子事,他意识到了苏七的重要性,离开了苏七,志强这头夺命三郎恐怕整个丙字号牛舍都没人能饲养的了。
“多谢倌长关心,家里人昨天恰好没在,躲了一劫。”苏七回道。
韩春闻言惊诧。
按照苏七的老爹老娘和大哥二哥及小妹的死法,他这一家子应该都是“不得善终”的横死之命,未来苏七肯定会被志强踢死,他的大姐应该也会和葫芦巷的其他人一样横死。
但现在,苏七的大姐居然侥幸活了下来。
“你和你姐一样,都是运气极好的人啊!”
韩春微笑道,拿出二两银子放在了苏七的面前。
“这是你昨天的工钱。”
青衣小厮早晨来结算苏七昨天的工钱,苏七没在,他代为领取了。
苏七沉吟了一下,拿起一两银子塞给了韩春,道:
“倌长,我想尽快学体术,长本事,有没有办法?”
铁甲护卫赵六的事给苏七敲响了警钟,葫芦巷子惨案让他心忧,白家的仇人也找上了门来,一场激烈的冲突在所难免,循序渐进的等待白家选拔铁甲护卫或牛骑兵再学体术恐怕时间来不及。
刚才见识了牛骑兵的强大,苏七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而做了牛骑兵后,白家牛院规定可以继续饲养自己的牛,甚至对此非常提倡和鼓励,毕竟“牛比人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