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太残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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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贤良寺里。

  呼呼大睡的朱棡,突然被人从被窝里拎了出来,他一激灵,看到了许多的壮汉,朱棡整个人在发懵。

  耳畔,听到有人道:“殿下,得罪了,卑下人等也是奉旨行事……”

  不久之后,朱棡的寝殿里,便传出了杀猪一样的嚎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次日一早,邓千秋睡到了三竿才起来。

  本是百无聊赖,好在朱棡来了。

  只是朱棡的脸色很不好,走路又是一瘸一拐的,到了邓千秋这儿,也不坐下,只站着纹丝不动。

  邓千秋诧异地道:“殿下,你这是……怎的又挨了打?这一次犯了什么事?”

  朱棡一脸迷茫,脱口而出:“我不知道啊。”

  邓千秋:“……”

  邓千秋挠挠头:“怎么会不知道呢?”

  朱棡歪着头,想了想道:“大半夜的,就有文华殿的禁卫将我从被窝里拉出来,说是奉旨打我一顿,至于原因……他们不敢说,我也不敢问。”

  邓千秋心疼道:“太残暴啦,怎么能这样,殿下,你治了伤吗?”

  “打我的时候,有几个御医跟着,一打完便上了药。”

  邓千秋不由得唏嘘。

  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只好道:“看来你的父皇,还是爱你的。”

  这一次,轮到朱棡沉默了。

  不过很快他又振奋了精神:“千秋,咱们该想一想作坊的事了,不是说要在这京城,也重建一个作坊吗?”

  说到这个,邓千秋就一下子振奋了起来,道:“对对对,这才是天下最紧要的事,南京城这里,比凤阳的商贸可要大得多,既然咱们要干,自然而然要做大做强,现在我们手里有本钱,不只这南京的作坊规模要比凤阳的好,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些主意。”

  朱棡眼睛一亮,似是忘记了身上的伤痛,急匆匆地道:“啥,啥,说来听听,千秋,我晓得你是最有办法的。”

  于是邓千秋道:“我近来都要当值,所以这事,可能还真需殿下操劳了。”

  说着,邓千秋交代了一番,朱棡听的云里雾里,却连忙寻了笔墨,将邓千秋交代的事一一记下,口里不免道:“这样能成?”

  邓千秋道:“当初我们一穷二白的时候,尚且可以空手套白狼,现在有了本钱,还怕个什么?”

  朱棡咧嘴乐了:“哈哈,哈哈……自打结识了千秋,我便觉得我已时来运转。不过……也不知我遇到了什么妖人,犯了父皇的煞,我改日找人去算算,身边到底有什么妖人在作祟,怎么最近三天两头,好事坏事都要揍我。”

  说到这里,他愤愤不平。

  而邓千秋则只能表达同情,安慰他道:“殿下,节哀,有些事想开一些,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看,我爹就从不打我。”

  朱棡:“……”

  却在此时,有宦官来道:“殿下,殿下,该去探望娘娘了。”

  朱棡将自己记下的便笺收入怀中,边道:“我得去看望母后啦,抽空我来寻你。”

  说罢,由宦官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了。

  …………

  马皇后的身子,似乎越来越糟糕。

  尤其是手脚的浮肿,愈发的严重。

  再加上食欲不振,令她显得格外的虚弱。

  朱棡刚刚到寝殿的时候,便已听到了朱元璋愤怒的声音。

  “昨日还好好的,今日……怎的又更加糟糕了。”

  此时,朱元璋的一双眼睛,怒视着几個御医。

  而御医们大气不敢出。

  终于,为首一个御医上前回答道:“陛下,这几日用的乃是晋王所献之药,臣等……也是无能为力啊。”

  朱棡听了,吓得缩了缩脖子,只是他挂念着母后,终究不敢离开,只好蹑手蹑脚地缩在殿中的角落里。

  朱元璋的目光,便逡巡起来,目光落在了朱棡的身上。

  朱棡故意低下头,假装没事发生。

  朱元璋显得焦灼起来。

  当初用了太医们的药,虽也没见什么效果。

  可好歹,病情似乎并没有恶化。

  而现在用了朱棡的药,情况却愈发的恶化,若是再没有解救的办法,只怕……

  想到了一个最可怕的后果之后,朱元璋不禁觉得手脚冰凉,浑身发寒。

  他这一辈子,天不怕地不怕,这天下万千人的生死荣辱,都操之于手,是何等的气魄和伟力。

  可唯独……面对自己的发妻,他却没有丝毫的办法,此时,他竟心乱了。

  朱元璋回头,看向病榻上的马皇后,声音也刻意地放轻了几分,道:“秀英,现在身子如何?”

  “臣……臣妾无事……”马皇后幽幽道。

  朱元璋听罢,却是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咬着牙,深吸一口气,突然看向朱棡。

  朱棡吓得哆嗦,忙道:“父皇,父皇……昨夜……儿臣已经受过罚了。”

  朱元璋冷哼,他重新起身,对着那为首的御医道:“刘先生,你再来诊视一二,再看看,到底是什么病症。”

  这位刘太医,从前就在元朝的宫廷,因为医术高明,所以依旧留用。

  以往朱元璋对他颇为敬重,不过……却从来没有对他以先生相称。

  刘太医已经吓尿了,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当皇帝对自己如此敬重有加的时候,这就说明,陛下对眼下尤其的关切,他若是能妙手回春倒也罢了,可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方才叫你先生,明日他就要人头落地了。

  他战战兢兢,慌忙硬着头皮上前道:“喏。”

  于是,宦官给他在榻前搬来了一个锦墩,刘太医欠身坐下,而后恭恭敬敬地小心将手搭在了马皇后的脉搏上。

  这寝殿之中,骤然之间鸦雀无声起来。

  可很快,刘太医的脸色一变,额上,竟是落下了豆大得汗珠。

  他的手开始抖擞,抖得自己无法控制。

  朱元璋见状,脸色骤变。

  他凝视着刘太医,仔细观察刘太医的表情。

  而刘太医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他似乎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而后,他悄然起身,回头看了身后另一个老太医一眼。

  这老太医本也一直关注着刘太医的诊视,现在见刘太医求助的眼神,心中产生疑惑,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

  刘太医起身让座,老太医只得也开始为马皇后把脉。

  老太医的手触及到马皇后动脉之时,竟也如刘太医一样,好像是见鬼了似的,浑身颤栗。

  他的定力甚至不如刘太医,因为他面上,已露出了惶恐之色,吓得面如死灰一般。

  朱元璋见状,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向顾盼自雄的他,在这时,竟觉得自己脆弱起来,他双目满是血丝,期期艾艾地道:“如……如何……”

  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刘太医和老太医更是身如筛糠,这刘太医啪嗒一下,竟是拜倒在地,随即哽咽着,磕头如捣蒜:“臣……臣有万死之罪,万死之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