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
“亚林,你醒了?”
头顶的白炽灯晃得许亚林有点眼晕,而身边传来的陌生声音,更是令许亚林一阵迷茫。
莫非是穿越?
前一秒的记忆,还停留在试飞任务失败,直扑大地母亲的怀抱。下一秒,眼前就出现了那明亮的白炽灯,鼻尖也萦绕起了消毒水的味道...
哪怕许亚林对华夏祖国的科研人员十分有信心,但也不觉得。能攒出第六代隐形战斗机的他们,有本事把摔得绝对剩不下什么渣子的自己,仅用那零零散散的碎肉块再给拼起来。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穿越了!
作为空军系统里最神秘的单位之一,试飞员大队的成员。许亚林那是没少拿网络小说来解闷的,毕竟常年生活在由于保密要求而难以上网的基地里。提前下载好的网络小说,无疑就成了许亚林最经济实惠,也是最量大管饱的娱乐活动。
在意识到自己可能穿越了的瞬间,一股庞大而驳杂的信息流便涌入了许亚林的脑海。
既然能接受穿越的设定,那许亚林自然不会接受不了这所谓的“原主记忆”...
然而,不一会功夫,许亚林的表情就变得诡异了起来:
原主也叫许亚林,虽然从概率学上讲,魂穿到一个同名同姓之人身上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穿越这么玄学的事都出现了,许亚林觉得眼下还是让牛顿继续在棺材板里躺好比较合适。
这没什么问题!
这个许亚林的身份,恰好也是一名歼击机飞行员...都说了此地归牛顿的弟弟牛逼管!没事没事...
然后,这位牛比...哦不,许亚林同志开始了自己的飞行生涯...
1958年第四航校毕业后,便被组织分配至南方的空九师进行米格-17的改装训练,并在训练完成后,正式开始勤务飞行工作至今(1964年)。
这八年的飞行生涯,原身许亚林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蓝天锦鲤”。从日常巡逻、到驱逐非法进入我空域的外籍飞行器、再到各类高难度机动训练,这原身愣是没有出过丁点的事故...甚至连一点事故症候都未曾经历过...
这特么对于一名军航飞行员来说,简直不可思议。都别说军航了,哪怕是民航的飞机,真上了天以后,谁能说一点小故障都遇不见的?
刚将原主记忆看到这里时,许亚林就差垂死病中惊坐起,直接从病床上一个鲤鱼打挺飞起来,大吼:这特么不科学!
然而,或许是运气这玩意,也遵循能量守恒定律的缘故。今年的许亚林,那叫一个流年不利。
先是外出休假,因在休假途中拯救落水少年时,脑袋磕到了河床上的石头。也不知道是伤到了神经,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问题,归队后的许亚林在日常飞行训练中。仅仅就是飞了一个剪刀滚转,就是剪刀机动和空中滚转结合的防御性空中机动动作,从G力上讲,这样一个撑死不过4-6个G的机动...
就...怎么讲呢?
这么点载荷的机动动作,别说是给一个飞了八年的老飞来飞了。在后世的军航飞行员选拔考核中,4个G的承受能力,可以说是通过军航招飞最基础的条件。
换而言之,这么一个机动动作所产生的载荷,哪怕是换一个未经任何专业训练的普通人上来承受。他或许会很难受,会呼吸困难,但只要这人的身体素质相对好一点,是个健康的正常人,没有诸如心脏病之类的毛病。就是普通人都完全可以承受的住,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普通人都能承受的载荷,却让当时的原身许亚林濒临晕厥。
这是原身许亚林的飞行生涯里,第一次遇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故症候。而且还是最要命的,涉及到飞行员本身身体机能的事故症候。不出意外,许亚林被停飞了...
在六十年代,这样一个每一名飞行员都是宝贝疙瘩的年月。许亚林的身体出了问题,这事立马就引起了团领导的高度重视。
飞机是下午下的,人是晚上走的。
当天夜晚,团长便亲自带着许亚林星夜兼程地踏上了前往省城医院的道路。在花费了三天的时间,经过一系列周密的检查后,毛病的源头没找到,但许亚林所能够承受的G力上限,却被发现了:3个G...
一旦许亚林承受高于3个G的重力超过一分钟,便会陷入晕厥。而这个晕厥发生的时间,还会随着G力的提升,而快速缩短。
嘶~
这可要了老命了!
哪怕是在脑海里,仿佛看幻灯片似的回忆到这个片段,现在还躺在病床上的许亚林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潜藏在内心深处的一丢丢,因为穿越而出现的喜悦都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同为军航飞行员,许亚林明白,这个结果不亚于宣判了一名军航飞行员飞行生涯的死刑。
但好在,这原身许亚林生活在一个飞行员极度稀缺的年月。在发现了许亚林的身体问题后,经过师党委研究决定,将许亚林调往运输机大队,重新改装为运输机飞行员。
相比于设计目的是为了高空高速高机动性战斗的战斗机、歼击机,运输机的设计目标主要追求平稳可靠、有效载荷高。因此,运输机正常飞行时所产生的G力,与民航飞机几乎一样,都在1.5个G左右波动,完全在许亚林的身体所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即便是执行一些战术任务,比如低空飞行或为了方便投送伞兵而进行的低空突袭等任务时,军用运输机所产生的重力一般也不会超过3个G。除非是在遭遇紧急状况,临时避险的情景下,一名军用运输机的飞行员才可能短暂的承受超过3个G的重力。
对于原身许亚林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若是在未来,哪个军航飞行员出现这样的问题,那必然是要脱下飞行服滚蛋的。要不就是转隶行政部门,要不就是重新去学习管制业务,转到其他业务岗位上啥的,或者干脆军转民...
总之,在军航系统里,这人这辈子那是别想再摸到飞机的操作杆了。
然而,原主的故事到这里还没有结束。
原本吧,对师里的决定,许亚林黯然归黯然,但也不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可好巧不巧,“六爷”在此时开始服役了!空九师,又好巧不巧的,成为了国内第一批装备歼-6的部队。
看着昔日的战友们兴高采烈的改装六爷,刚刚从低谷期的深坑里往外爬到一半的原身许亚林就好像是天灵盖上忽然被人蹬了一脚似的。
理智告诉他,这是好事!
他应该为战友们改装新飞机感到高兴,为祖国的力量壮大感到自豪和骄傲。可那股“既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的落寞,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驱散的了的?
改装运输机的命令已经下达,在军队里泡了这么多年的许亚林。就是心有不甘,看着场站里那一架架崭新的六爷,心头仿佛有蚂蚁在爬...却也明白军令如山。许亚林所能做的,也仅仅只有提前请个假,离开原单位,一边散心,一边赶在报到日期到来前,抵达新单位报到。
这简单的要求,团领导没有理由拒绝。正如现在的许亚林都能感受到原身当时的低落那样,与原身相处多年的老领导们,也无不希望许亚林能够早日恢复斗志。反正都是要走的人,提前两天让这小子离队,也不是什么大事。
然后,这就出事了!
离开场站,刚到城市的许亚林,这都还没计划好下一步要先去哪座城市逛逛呢。便在前往当地车站的路上,被一个高空掉落的花盆正中脑门...
也正是因为那玄学的花盆,现在的许亚林才得以“鸠占鹊巢”的来到了这个世界。
虽然从理论上讲,现在还躺在病床上的许亚林应该对那个碎裂了自己,以换取自己新生的花盆充满感激。但老实说,在将原主的记忆看到这里时,许亚林真的很难维持住原本的表情管理,脸上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这特么可是六十年代啊!这会别说高楼了,五六层的筒子楼,在一般的县城里都不多见。
可这原身许亚林,愣是能精确地接住那从天而降的花盆...
一时间,竟让人不知道该说这家伙是不幸,还是太过幸运。
这万中无一的运气,不拿去买彩票发家致富?窝在这里当个小小的飞行员才挣几个钱?
什么?你说这会还没有彩票发行?
那...那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