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蘑菇屋被一片余晖笼罩。
何旦坐在院里洗白菜和萝卜,眼神不时往院门口瞥。
黄刕拿着炒勺从屋里出来,走到围墙边焦急的左右张望。
“回来了吗?”何旦伸直脖子。
黄刕摇摇头:
“天都快黑了,怎么还不回来?”
何旦跟黄刕出去找了乐言好几次,每次到地方都扑了个空,他们索性回来等着。
乐言在外面待了整整一天,两位留守老人快把门看穿了。
孩子人虽然没找到,但孩子的东西找到了。
能容纳四世同堂的巨无霸鸭窝,大棚架子,十棵白菜和一筐萝卜。
每过一两个小时,节目组就搬回来点东西,小院眼看着越来越满。
两位终于过上了什么都不用干的‘向往的生活’,但心反而不踏实了。
“昨天说‘活儿都是他干’是开玩笑的,他怎么就听进去了呢......”何旦很是自责。
乐言不但把今天要干的事儿干了。
他还把黄老师、何老师整季的心愿清单完成了七七八八。
黄刕背着手看了一会儿,扭头向屋子里走:
“我再做个鸡汤。”
“最后这点菜我也洗完了,拿进去都腌上吧。”何旦把菜盆抱起。
两人扭身的功夫,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回来啦!”
少年挺拔的身影沐浴在黄昏的阳光下,精致的五官虽然带着笑,但掩盖不住浓浓的疲惫。
“天呐!你回来了!!”何旦把盆随手放下,向着乐言跑去。
“乐言快进来!”锅上有排骨,黄刕不能离开太久。
何旦把乐言领进屋,围着他转了一圈:
“瘦了?!”
乐言本就不胖,这会儿看着脸都尖了。
黄刕闻言看过来:
“是瘦了,你怎么不知道歇着啊?”
俩人有一肚子埋怨的话,但见着人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乐言是为了他们的梦想负重前行......他们有什么资格挑刺?
千言万语,汇聚成了一句:
“去洗个澡,出来咱们吃饭。”
......
乐言站在花洒下,浑身没有一块肌肉不疼。
今天过的真可谓是‘当牛做马’般的生活,干了多少活儿、走了多少路他自己都数不清。
脱鞋看到袜子都磨破了。
太阳下山后,他身上的不适感突然消失不见。
可能牛马也有下班时间?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想嚼点东西。
找导演组要了一盒口香糖,一天全嚼了,现在下巴疼的要死。
艰难的洗了澡,真的没有力气吹头发了,他湿着头发走出来。
“把头发吹了!天黑这里很冷的。”何老师贴心的把吹风机递过去。
乐言接下来笑着说:
“没事,太热,先不吹了。”
在远处做饭的黄刕听到两人对话,心疼的说:
“乐言,你是不是累了?你别不好意思说啊,我和何老师可以帮你吹。”
乐言赶紧摇头:
“不是,我习惯不吹头发。”
温暖的何旦哪能顺着他,把他拉过来摁到椅子上,打开吹风机。
“乐言,今天辛苦了。”
“没事,不辛苦。”乐言看着地上码好的咸菜缸,“对不起何老师,还是让你干活了。”
何老师的遗憾是每天有干不完的活......
“说什么呢?这是我自己愿意干的!没人逼我。”
乐言又看向在炉子旁边忙着做饭的黄老师:
“对不起黄老师......还是让你做饭了。”
黄刕把盖子扣到鸡汤上,笑着看他:
“我主动做的,想给你补补,好孩子......你今天辛苦了。”
今天的晚饭极其丰富。
虽然只有三个人,但黄刕做了六菜一汤。
乐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嘴里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还是做人好啊!
“慢点吃,慢点吃。”
何老师嘴上说着慢点吃,手上不停给乐言夹菜。
黄刕一边喝茶水,一边看乐言风卷残云,眼睛里闪烁出母性的光芒。
“吃完再去盛,今天准备的多。”
乐言抬头问:
“黄老师,您怎么不吃?”
他一碗都快见底了,黄刕还没动筷子呢,只有他跟何老师吃。
黄刕没说话,何老师抢先说道:
“黄老师做完饭要缓好久才能吃饭,有的时候干脆就不吃了。”
其实不只是黄刕,很多人做完饭就没什么吃的胃口了,主要是看别人吃。
乐言默默点了点头,低头继续扒饭。
何旦看向角落里的几個菜坛子问:
“什么时候能吃?”
这是他第一次亲手腌制咸菜,心里着急。
黄老师喝了一口茶水:
“下个月应该能吃了。”
何旦欣喜的看向乐言:
“黄老师腌了好几种口味,肯定特别好吃。”
何老师是湘城人,黄刕特地给他做了一坛符合他口味的咸菜,做的过程中他就开始分泌口水,已经迫不及待了。
乐言表情复杂的看着那几个坛子,没有说话,吃饭的速度也慢下来了些许。
心细如何旦。
他察觉出了乐言的情绪变化,笑着说:
“乐言,你不用把所有活儿都揽到自己身上。”
饭吃的差不多,该到‘管教孩子’的环节了。
乐言低头戳了戳排骨:
“可是这季要弥补两位老师的遗憾......”
黄刕慈祥的看向乐言:
“这跟之前不一样,何老师是自愿做的,我也是主动想给你做饭吃。”
何旦放下筷子,认真的说:
“没有任务就没有‘必须’,我们现在做的每件事都是‘我愿意’。”
他又看了眼黄刕,憋着笑说:
“而且我和黄老师还没到什么活儿都干不了的年纪呢。”
黄刕看着乐言,和蔼的说:
“我们不想把我们俩的‘我愿意’强加成你的‘必须’,伱懂吧孩子?”
“这一季蘑菇屋只能有‘我愿意’,因为‘我愿意’所以我愿意!”主持人何旦说了一句很绕的话。
虽然绕口,但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
乐言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真好。”黄刕在乐言头上揉了下,看向何旦遗憾的说,“咱今儿忘了去摘菜了。”
此情此景,黄刕的酒瘾又犯了。
何旦也砸了一下嘴:
“确实,这会儿有点‘茶’就好了。”
说完他走到门边,对着导演组的方向喊:
“壮壮!能赊账吗?就两瓶。”
导演组那边半天没吭声,何旦也识趣的走了回来。
“装死呢!”
黄刕一拍桌子:
“我去。”
今儿必须喝上!
谁料还没走到门口,迎面撞上一个工作人员。
“何老师,黄老师,这一箱都是你们的。”说着他放下一箱啤酒。
何旦和黄刕四目相对,都傻了。
刘壮壮被夺舍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含糊不清的声音:
“我没忘,我去了。”
“乐言宝贝!”
“孩子......你怎么这么好啊?”
......
能看出来乐言是真饿了。
一人干了大半锅米饭。
六菜一汤几乎没剩什么。
“人家孩子长身体的年纪,多吃点就多吃点了,你怎么也吃这么多呢?”黄刕笑着问何旦。
何旦装作生气的放下筷子:
“不吃了!”
确实是没什么能吃的了......
太干净了。
见两位老师都放下筷子,乐言起来收拾碗筷。
“快放下,去休息,累一天了!”
“别刷了,你放下!”
乐言双手抱着锅碗瓢盆,笑着对两位老师说:
“这是我的‘我愿意’。”
......
何旦指了指乐言离开的方向,小声和黄刕说:
“这个性格,怎么可能起不来?”
他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对乐言的喜爱了。
看哪儿哪儿好!
黄刕看着乐言离开的方向,缓缓将酒杯端到嘴边。
上节目之前,他对乐言的印象谈不上好坏,就觉得他只是一个有潜力的年轻艺人。
因为何老师说他一定能火,所以同意让他来做常驻嘉宾,但心里始终有一丝隐隐的担忧。
这个新人,到底行不行?
此时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乐言的所作所为影响到了黄刕。
他觉得乐言有没有流量都无所谓了。
黄刕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红着脸说:
“起不来,我就拖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