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一辆宝马车驶出广成酒店，来到公路收费站，踏上前往上沪的路途。
早年连国道都要交费，直至高速公路铺开，直至2019年，方全面取消国道收费.
王书强骑着自行车，悠哉悠哉从宿舍楼来到外贸局，先到食堂吃个早餐，再到办公室里，接过秘书递来的茶缸道。
“小黄，联系下张生的女秘书，过半个钟，我亲自到酒店拜访。”
他低头吹拂着热气。
秘书笑道：“好。”
当场就拿起电话打给酒店，可当电话接通没聊两句，表情就一阵惊愕：“什么，张生已经退房了？”
“张子文走了？”
王书强楞在办公室里。
“是。”
秘书放下道：“早上八点就已经退房，宝马车开走半个多钟的时间。”
“干！”
王书强嘴里吐出脏话，连忙把茶缸合上盖子，急匆匆走出门道：“傻愣着干嘛，联系车队的老王，追啊！”
“是是是。”
秘书连忙答应。
张子文坐在宝马车上，打着瞌睡，赶路往上沪其实不轻松，在高速路网没有建成的年代。
车程长达三四十个小时，可连车都不备一部，到上沪生意不好谈。
上沪历来是全国经济最发达的地方，为长江出海口，内连长江沿海货运，外通全球航道，造就繁荣的经济，与沪商的精明。
全国商场上沪最重派头。
虽然，国内目前还被封锁，但是上沪底子好，进出口已初现盛景。
先前没到上沪做过生意，不然在上沪有一套行头，出门坐船便行。
一天一夜后。
张子文正在一间公路旁的民办饭店吃午餐，见到有辆广城牌照的公务车停下，筷子微微一停，转头与梁敏业笑道：“来人了。”
外贸局长王书强果然出现，走进饭店立即就看向张子文，快步上前道：“张生，张生，追你追的我好苦啊。”
“王局！”
张子文面露惊疑，站起身时还把筷子弄掉，赶忙握手道：“您怎么来了？”
王书强可不敢托辞是碰巧，激动的道：“特意来找张生，有件好消息要同张生讲。”
“坐坐坐。”
张子文看着王书强蓬头垢面，黑眼圈又浓又重，心中不禁有些发乐。
一路上，他是吃好喝好，睡在宾馆。
王书强却是马不停蹄，时不时还要打电话跟前头县的人聊聊，有没有一辆港岛牌照的车开过境。
“王局，有什么好消息啊？”张子文把三人请上桌。
王书强笑道：“祝总亲自发话，武装部，劳动局，全力支持张生的生意，能让父老乡亲赚到钱，奔小康是头等大事，港岛公司肯在内地招人，是对内地政府和民众素质的信任啊！”
“你看我，收到消息马上就追上来，第一时间跟张生通气。”
张子文拿到想要的效果，一拍双手：“好啊，感谢祝总，感谢王局的支持。”
“张生，你到上沪有什么事吗？”
王书强举起酒杯，希望捞点好处到手。
“想订购一批轻工业商品。”张子文不藏着掖着。
王书强眼前一亮：“什么品类的货，大约多少钱？”
“衣服，鞋子，肥皂，罐头，零食都行。”张子文笑道：“先订两百万美金。”
“两百万美金？”
王书强不可思议，就算广城是沿海省份，常有富商回来投资，但上百万美金的订单也是大项目。
而且是采购生意，政府不用出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全部都是现款。
“张生要这么多货，是要往北方运吗？”王书强不傻，北上淘金热还没到高峰，但许多有闯劲的商人已经试着倒腾货，可老苏与国内的关系很微妙，时下很多毛子甘愿跟欧洲人做生意，也不想跟内地人做生意。
两百万美金的外贸订单，如果是往北方运的话，张先生的本事可不小，能做的也不止一单.
张子文笑了笑：“是啊，广城的制造业不知能否吃得下？”
“能！”
王书强急道：“广成的工厂确实没有上沪大，但我们小作坊多啊，每家每户都是厂，两百万美金的货，两个月，不，加班加点一个月半月。”
“保证可以上船发货。”
张子文笑道：“那就麻烦王局帮忙牵头了，Madam，准备一份合同给王局。”
梁敏业露出职业性的微笑：“好，老板。”
“张生，我敬伱一杯。”
两百万美金的订单一敲定，王书强日夜追赶也不觉得苦了，双手端起酒杯道：“我干了，你随意。”
张子文面带笑意，心头也觉得心满意足，来内地采购物资，用货轮海运到乌克兰，购买军火的成本又能压低，利润空间一下再提三倍。
内地收了钱，订单源源不断，总不好意思再拦着老兵就业吧。
“张生，走走走，跟我回广城。”
王书强刚喝了几杯酒，便佯装醉意，不顾身份拉着他的手往外走，口中还不断吆喝道：“我一定，一定让老陈、老钱亲自跟你道歉，怎么喝都行。”
“敢惹我们外贸局的财神爷，那就是跟广城市民的好日子过不起，那就是跟王书强过不去！”
这些都是王书强故意说的漂亮话，为的就是哄张子文开心。
张子文达到目的，往后还要跟广城多合作，嘴上笑笑就把事情揭过。
第二天。
他又重新回到广成酒店。
“发达了，两百万美金的订单，什么物资都行？”
“要考虑合理分配。”
“谁都别跟我们二棉抢单子。”
会议室内。
广城第二棉花厂的厂长喊道：“二棉新来的进口设备，产能最大，肩上该加加担子了。”
这时王书强端着大茶缸走进会议室，看着乱哄哄的各厂代表，咳嗽两声，把茶缸放在座位前道：“好了，抢什么，跟菜市场一样。”
“组织上会合理分配项目订单。”
“谢谢王局。”
站前头的二棉厂长一脸讨好，双手递上一支烟。
“老板，办事处人已经把几间外贸公司的报价发过来了。”
梁敏业拿着一份文件上前。
张子文打开文件，一页页浏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