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镇是一座搭建于水上的城市，它整体由石头构成，包围着星罗棋布的运河，不论大小街道亦或简陋窄巷皆铺有鹅卵石。

　　学城坐落于蜜酒河上游，圆顶和塔楼耸立河畔，随着蜜酒河愈变愈宽，最终注入低语湾的河口，一座高塔耸立于此——参天塔，著名的作家和旅行家“长腿”洛马斯将其列为九个人造奇迹之一。

　　参天塔既是城堡又是灯塔，坐落在旧镇中心的征战岛的断崖峭壁之上，塔身据说高达240余米，是全世界最高的人造建筑，由搭建了绝境长城的“筑城者”布兰登·史塔克亦或其子参与设计。

　　它就像一把直插云霄的利刃拔地而起，斜阳映射的阴影分割城区，凡是土生土长的旧镇人均可据此来判断天时。

　　此外，高塔顶端熊熊燃烧的烈焰日夜不停，哪怕间隔几百海里依旧清晰可辨，自古就为迷雾中的人们指引明路，一如海塔尔“照亮前程”的族语。

　　“旧镇的一部分人声称，站在参天塔顶端可以一直看到绝境长城——这就是我父亲这么多年从不下塔的原因。”

　　在刚到达学城的哭泣码头，乘上海塔尔家族用于在旧镇水域快速穿行的桨船，亨佛利·海塔尔爵士对罗恩如是道。

　　“这不能怪他们。”罗恩回应道，“他们不知道旧镇与绝境长城之间足足间隔了数百里格，同样也难以想象我们脚踩的大地实际与海洋共同组成了一个球体，所以即便用上密尔的透镜，人也不可能从极南遥望极北。”

　　日心说，星球说……这些内容早在上千年前就有学士提出过相关内容，并得到广泛的认同。

　　只是这个世界没能出现一位“麦哲伦”，有无数的航海家试图穿越落日之海，要么杳无音讯，要么明确葬身鱼腹，从未有人自世界的另一端返航。

　　罗恩站在船头，遥望云雾之巅的参天塔顶峰，一轮朦胧魔幻的橙色月光若隐若现。

　　“每一个人都只能在自己有限的认知内描绘眼前这个复杂多样的世界，正如井底的青蛙不跳出牢笼，哪怕穷尽一生，所能观测到的不过是头顶一块圆形的天空。”

　　对于罗恩的解释，亨佛利显得格外惊讶：“井底的青蛙？我还从没听过这样的比喻……有意思。”

　　刚从雷顿·海塔尔口中听闻罗恩之名，并下令带他来参天塔的时候，亨佛利疑惑父亲为何会关注一个籍籍无名的助理学士。

　　当他向其他人稍加打听，得知罗恩竟然习得巫术，且得到本应反对魔法的学城认可，亨佛利感到惊讶，但也仅限如此。

　　而现在，经过参与总管阁的学士受封仪式，见证了数位博士对罗恩学识与能力的认可，甚至认定其拥有成为博士的资格。

　　加之方才简短的交流，亨佛利对罗恩的态度立马上了一个台阶，望向少年的眼神中覆盖了一层敬意。

　　任何拥有知识的人都是值得尊重的，罗恩显然不是徒有虚名。

　　雷顿·海塔尔伯爵拥有“学城的守护者”称号，他对于子女的教育亦然如此。

　　短暂的沉默，罗恩望向陷入思索的亨佛利：“亨佛利爵士，您还没告诉我，雷顿大人邀请我到参天塔所为何事？”

　　从胡思乱想中回归神来，亨佛利无奈摇头：“事实上，我还真不知道父亲对你到底有什么安排……他没有跟我解释太多，我唯一接到的任务就是把你安全带到参天塔。”

　　他耸了耸肩，“事实上，就跟我刚到总管阁时对诺伦总管说的那样，今天赶上你的受封仪式纯属巧合。我想我父亲应该跟我一样，也不清楚你恰巧锻造好了学士项链，于今日宣誓受封。”

　　接着，亨佛利摩挲着下巴，上下打量一眼穿着学士灰袍的罗恩：“或许……应该跟你会魔法有关吧？我想你应该听过旧镇民众私下里讨论的传闻。”

　　关于雷顿·海塔尔和自己二女儿“疯女”秘密研究黑魔法……

　　当然，当着雷顿伯爵儿子的面，罗恩自然不会傻到口无遮拦。

　　“我在羽笔酒樽听其他人谈论过这件事。”

　　罗恩上次去那家酒馆距今都已经过去几个月了。

　　他不喜欢喝酒，出于面板与熟练度挂钩的缘由，也不喜欢将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

　　“自铁民侵扰河间地之后，雷顿大人一直与莫罗娅·海塔尔小姐呆在参天塔钻研魔法书。”

　　“呵，想必你口中的‘其他人’用不出‘钻研魔法书’这么礼貌的措辞。”

　　亨佛利淡淡地哼了一声，“你不用怕在言语上得罪我，该是什么就是什么，这毕竟不是你散布的……不过就算你不点明，那些传言我也略有耳闻。

　　“他们说我父亲和我姐姐在研究炼金术、死灵术、血魔法，称呼我姐姐‘疯女’都算程度轻微了。

　　“更有不怕被拔舌头的家伙，竟然公然诋毁我姐姐是我父亲跟森林女巫产下的后代，说她本身就继承了的血脉，是个不折不扣的森林女巫。

　　“他们侮辱了我母亲，侮辱了我姐姐的血脉，更侮辱了我父亲的名誉！要我说，这些在不了解详情就肆意传播谣言的混蛋都该被异鬼抓去。”

　　对于亨佛利的反应，罗恩比较庆幸自己刚刚没有直言不讳。

　　亨佛利深吸了口气，尽量平缓胸腔翻滚的怒火：“十分抱歉……不知不觉就将你作为发泄的对象了。”

　　“无妨。”

　　水手的吆喝声于荡漾的碧水河畔渐行渐远，木浆拍打水面溅起水花，木船缓缓顺着蜜酒河向下游行驶。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亨佛利很年轻，只比罗恩谎报的年龄大一岁，他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在寻找话题和交流方面略有欠缺，没能问出太多信息。

　　凭借着学城精修的语言课程以及高达Lv95的[口才]能力，罗恩反倒在谈话中占据了主导地位，从亨佛利口中打探出了不少关于海塔尔的消息。

　　雷顿伯爵和女儿莫罗娅的确在研究魔法，亨佛利称姐姐自葛雷乔伊叛乱后就预言到了什么，所以雷顿才会鼎力相助，但其中更具体的细节他就不得而知了。

　　除了长子和继承人“欢乐”贝勒·海塔尔外，雷顿向来不允许其他子女或家臣接触太多他们的研究。

　　不过根据罗恩的套话，亨佛利无意间透露了一些信息——莫罗娅经常会神神叨叨说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语言。

　　而有一次亨佛利恰巧与姐姐碰面，那是他印象最深的一次，因为莫罗娅完全没在意他这个弟弟，嘴里只重复念叨着一句话：

　　群星即将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