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一幕,让爱德华在前田律面前出尽了洋相。
所以两人再次落座之后,爱德华的气势明显变弱。
前田律却变得更加强势,几句话就怼得爱德华哑口无言。
“爱德华上校,请不要怀疑帝国海军的决心,更不要怀疑帝国将士的勇气,如果帝国有需要,我们可以做任何事情,包括献祭自己生命。”
“一边是几百个支那兵,一边是帝国的滔天怒火。”
“我想只要是个正常人,都应该会做出正确选择。”
“前田中佐,我得给鲍代真总董打个电话。”爱德华发现自己真扛不住了,因为眼前这日本人给到他的压力太大了,压得他喘不过气。
“不行,已经没时间了。”前田律却断然予以拒绝。
“爱德华上校,别以为我不知道,刚才越过北XZ路的那十几个支那兵已经去了河浜大厦,他们肯定是过去接人的,没错吧?”
“他们接到被羁押在河浜大厦的三百多个支那兵后,是不是就要逃往南市?又或者逃往沪西投奔那里的支那军主力?这是绝不允许的!”
“我只能给你两個选择,要么现在就下达关闭苏州河上所有路桥。”
“要么就再过十五分钟,等待帝国海军航空兵发动第二次的轰炸,而且这次扔下的将是真正的航弹,目标则是逃跑的支那军。”
“但是谁也不敢保证航弹一定能准确命中。”
“好吧,我现在就下命令。”爱德华妥协了,“这就关闭所有路桥。”
命令很快就通过电话下达,连通苏州河南北两岸的新垃圾桥、老垃圾桥、老闸桥、自来水桥等十几座路桥便纷纷关闭,守桥的英军弥军以及万国商团开始实施戒严。
“所有的路桥都已经关闭,现在贵国总没有话说了吧。”爱德华黑着脸说。
前田律脸上露出满意之色,这次外交交锋终究还是帝国海军笑到了最后,外交省都没能办成的事情,他们海军办成了。
“爱德华上校,你做出了最英明的决策。”
“不光是公共租界,英格兰都将因为你的决策而受益。”
“帝国海军将会铭记你们的真诚的协作,也会永远感谢你们的无私帮助。”
前田律嘴上说着铭记和感谢,但是爱德华却从中听出了满满的嘲讽之意,这是在嘲讽他们英国人缺乏勇气,不敢跟日本人刺刀见红。
爱德华险些就憋出内伤,却又无从反击。
就在这时,外面苏州路上忽然响起军歌声。
“旗正飘飘,马正萧萧,好男儿、好男儿……”
“什么声音?这是……”前田律侧耳聆听片刻之后,脸色突然间就变了,“这是支那军的军歌旗正飘飘?没错,就是支那军的军歌!”
而且听着像是几百个人在合唱同一首歌。
难道?前田律心头忽然生出一种不祥之兆。
随即便有一个英军上尉进来报告:“长官,之前被羁押在河浜大厦的国军524团1营正向我方阵地开来,还有弥国海军陆战队的兰代尔少校陪同,请问是否放行?”
“你说什么?”爱德华闻言一愣,被羁押在河浜大厦的国军往这边来了?
前田律听完翻译的转译之后瞬间变了脸色:“爱德华上校,我必须警告你,绝对不允许这些支那兵通过,否则因此引发的一切后果将全部由贵国承担!”
爱德华原本也头痛,但是听了前田律这话之后却是眼前一亮。
当下爱德华冷哼一声说:“前田中佐,你似乎忘了你刚才说的话。”
“我刚才说的话?什么?”前田律下意识反问了一句,随即脸色大变。
爱德华却突然之间翻脸:“前田中佐,我方已经按照你方的要求封锁了苏州河上所有的路桥,并且对所有的路桥实施了军事戒严,我方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也展现出了足够的诚意,所以我奉劝贵国贵军不要得寸进尺。”
前田律哑口无言,因为英军确实满足了他们提出来的条件。
只是因为他们没料到河浜大厦的国军竟然会返回四行仓库,结果被搞得措手不及,看来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
有些恼火的走到窗户前,结果国军也正好进入到视野之中。
只见上百个国军排开整齐的四路纵队,扛着步枪或轻机枪,抬着重机枪或弹药箱,再唱着嘹亮的军歌大踏步往前走。
在国军队列的左右两侧,还有弥国海军陆战队的两个纵队。
一个身穿弥国海军陆战队少校制服的军官更是与国军的一个军官并排走在最前面,两个人手挽着手,很亲密的样子。
但很快,前田律就发现了其中的猫腻。
国军和弥军并不是真的亲密,而是弥军遭到了国军的胁迫。
因为领头的那个国军军官还有一部分国军士兵的身上居然绑满了炸药,一旦引爆,弥国海军陆战队的官兵就会死伤惨重。
这下子,日军狙击手打冷枪都没法打。
爱德华也不失时机的警告说:“前田中佐,我知道四行仓库北边的废墟、曲阜路口及开封路口埋伏着你们的大量狙击手,但是我希望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如果兰代尔少校和他麾下的陆战队员出了什么问题,必然会招致弥粒尖合众国的滔天怒火。”
“爱德华上校,请注意伱的言词,帝国海军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胁。”
前田律气得脸色铁青,却也只能从言语上予以反击,而无法实质性回击。
“前田中佐,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爱德华却心情大好,终于扳回了一局,终于看到了这些日本矮子吃瘪的样子。
……
11月2日下午4点55分,524团1营的300多名官兵顺利返回四行仓库,此时距离严峻给的最后时限还剩下五分钟。
周大发绷紧的弦终于松弛了下来。
守在炮位上的几个炮兵也一下瘫坐在地。
没别的,煎熬了三个钟头,他们累瘫了。
严峻却跟没事人似的,在四行仓库的东楼迎接孤军营的将士。
其实生死这种事,看开就好,每个人最终都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结局注定,所以你唯一能掌控的就是过程,尽量使过程更加精彩。
“谢团长,你好,我是严峻,欢迎你回来。”
“还有524团1营的弟兄们,也欢迎你们回来。”
严峻带着杨得余、伍杰等几十个老兵排队欢迎孤军营的将士。
“你就是严先生?老朱已经跟我说了,你是个天才的指挥官!”谢晋元走到严峻面前啪的立正,极其郑重的向严峻敬了一记军礼。
“严先生,我代表524团1营的弟兄,感谢你。”
“这次我们能得以顺利脱险,皆赖你一力促成。”
上官志标、雷雄、邓英、唐棣等几个连排长也纷纷跟着敬礼。
“谢团座客气了,各位兄弟太客气了,大家一定都饿坏了吧?”
“我已经让弟兄们准备好了许多吃的,有陕西的臊子面、油泼面,武汉的热干面,还有肉包子,大家敞开吃。”
“不用担心吃完这顿没有下顿。”
“毕竟四行仓库里囤着好几百吨面粉,呵呵呵。”
四行仓库不光有面粉,还有租界民众送来的给养。
这两天,每天清晨都有热心民众撑着小船送来菜疏。
谢晋元揉了揉肚子又笑道:“还真别说,我是真的饿坏了,这几天在河浜大厦就没吃过一顿正经饭。”
雷雄加了一句:“都他妈的是跟屎一样的糊糊。”
众人哄堂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欣喜。
让伍杰、杨得余领着谢晋元和孤军营的官兵前往西楼吃饭,严峻则是笑吟吟的来到了兰代尔的跟前,看到严峻走过来,兰代尔便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