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日军难道要改到北XZ路发动进攻吗?”
伴随着索菲娅的惊呼声,北XZ路上响起了尖锐的哨子声,原本正沿着北XZ路往北巡逻的一队商团迅速转身后退,躲进了新垃圾桥北桥头的碉堡之中,国庆路口及曲阜路口的商团也赶紧缩进环形街垒里边。
片刻之后,新垃圾桥南也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沿着南苏州路巡逻的白俄巡警也开始变得认真,强行驱赶聚集在苏州河南岸观战的租界民众,很显然,白俄巡警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不不不,日军并不是要从北XZ路发起进攻。”洛托夫却摇摇头说,“他们只是想用武力封锁XZ路,阻止留守四行仓库的中国军队撤离。”
“这下又有好戏可看了。”索菲娅俏脸红扑扑的。
这洋妞看着就不像好人,居然把打仗当成是看戏。
……
与此同时,兼任公共租界工部局总董的法兰西驻上海总领事鲍代真,也被他的秘书从卧室里请了出来。
“什么事?”鲍代真的语气听着不太友好。
好不容易才把艳名在外的白俄贵妇弄上床,临入巷却被秘书叫出来。
秘书正要答话时,客厅的电话突然响起来,鲍代真不满的嘀咕两句,带着火气上前拿起电话筒打招呼:“Bonjour……”
却不曾想,电话那头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
“鲍代真,你们法兰西人真是太不讲究了。”
“说好的事都能变卦,你们的契约精神何在?”
“今天你们加诸于皇军的羞辱,他日必定百倍奉还!”
“喔喔喔,冈本领事请你冷静,有什么事请慢慢说,好吗?”
鲍代真已经听出来对面正大放厥词的是日本驻上海总领事冈本季正,心说这些日本人真是又矮又嚣张,身为亚洲人就不能谦卑一些吗?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也行。
“鲍代真,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是奉命来给你们下达最后通牒的。”
电话那头,冈本季正冷然说道:“现在已经是10月31日的凌晨1时,已经超过约定的最后的撤退时间一个小时,如果公共租界工部局依然无视大日本帝国警告,执意放开XZ路西侧的封锁线,任由四行仓库的支那守军撤退到公共租界,那么大日本皇军也将废弃之前所做的一切承诺,因此产生的一切后果皆由租界工部局承担。”
鲍代真道:“冈本领事,你是在威胁公共租界工部局吗?”
“鲍代真,好自为之吧!”冈本季正说完就啪的挂断电话。
“这个狂妄的日本矮子。”鲍代真咒骂一句,又问秘书道,“怎么回事?”
秘书当即把刚刚发生在四行仓库的事情道出,鲍代真听了顿时大怒道:“中国人在搞什么?不是说了让他们不要再挑衅日军?这些废物竟敢出尔反尔?”
秘书说道:“阁下,商团那边还在等您的指示,该怎么回复?”
鲍代真冷哼一声说:“命令商团关闭北XZ路,留守四行仓库的那支国军小部队既然不想走,那就索性别走了,让他们给四行仓库陪葬吧,顺便还可以让日本人消消火,再让奥琪把皇家火枪团调到北苏州路,防止日本人真的发疯。”
……
严峻和杨得余也在第一时间来到了东楼的天台。
站在东楼的天台,能够清楚看见底下的北XZ路。
只见北XZ路西侧也就是挨着四行仓库的这一侧,租界当局早已拉起铁丝网,从新垃圾桥的北桥头往北一直延伸到开封路口。
之前524团1营就是从东南角的纸烟店附近穿过的这道铁丝网。
除了铁丝网之外,租界当局还在新垃圾桥的北桥头修建了一座两层的F碉堡,还在开封路、曲阜路以及国庆路连接北XZ路的多个路口修了环形街垒并由商团派兵驻守,所谓的商团,指的就是万国商团,公共租界的准军事化武装。
探照灯的强光之下,F碉堡和环形街垒中的商团已经严阵以待。
杨得余脸上表情也变得难堪起来:“狗日的小鬼子不会从北XZ路发动进攻吧?他们真要从北XZ路和光复路同时发起进攻,那就麻烦大了。”
“不会,至少现在鬼子没这胆子。”严峻指了指北XZ路南端。
杨得余顺着严峻手指的方向看去,便看到有一支身着绿色呢子大衣的军队正沿着北XZ路从租界中区往北开进。
看这个服饰的颜色,好像是英军?
“应该是英吉利的皇家来复枪团。”严峻哂然道。
“你是说英吉利的皇家火枪团吧?我们团座提及过这支军队,据说是英吉利国的一支很能打的部队,在欧洲大战中表现出色。”
“是吗?”严峻嘴角流露出一抹嗤笑。
英国皇家火枪团的战斗力强或者不强,还得要看他的对手是谁。
要是遇见朝鲜战场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恐怕就只有被全歼的份。
只不过严峻并没有加以反驳,而是一边往回走一边跟杨得余说:“国庆路和北XZ路方向没什么问题,我们只需要防御来自光复路方向的进攻。”
“可即便这样,我们的压力仍旧很大。”杨得余道。
“待会鬼子再次发起进攻时,肯定不会再打探照灯。”
“没有探照灯,我们就没法从西墙的豁口阻止鬼子推进。”
“鬼子就能直接前出到西南角的街垒,攻击距离就会大大缩短。”
“更麻烦的是,我们只有一挺重机枪,再加上现在又是在夜间,我们很难用重机枪火力彻底封锁仓库入口……”
严峻突然说道:“杨排长,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吗?”
“好机会?”杨得余先是愣了下,又问,“什么好机会?”
“一个暗算鬼子的好机会。”严峻笑着说,“至少能干掉鬼子半个步兵小队,运气好的话没准可以干掉鬼子一个小队!”
“啥意思?”杨得余一下没听懂。
严峻说道:“之前两次进攻,鬼子不费吹灰之力就推进到了西南角的街垒后面,而且还是开着探照灯,明火执仗的突进,第二次进攻的时候甚至还唱着军歌排着队列行进,期间并未遭受到来自我军的攻击,对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杨得余有些无奈的说道,“西南角的街垒位置太过突出,完全暴露在了鬼子平射炮以及重机枪火力的覆盖之下,在那里部署火力或者兵力纯属找死,我们1排总共也才五十多人加一挺机枪,必须得节省。”
“这一点鬼子也知道。”严峻笑着说,“所以下次进攻的时候,鬼子也会理所当然的认为在抵近西南角的街垒之前不会遭受攻击。”
“所以,你的意思是?”杨得余神情一凛,道,“让机枪班从东南角的纸烟店前出到西南角的街垒?”
“不光是机枪班,整个1排都要前出西角南街垒。”严峻狞笑道,“杨排长,你不妨想象一下,当鬼子以密集队形沿着光复路毫无防备的往前推进时,却突然遭到埋伏在西南角街垒上的我方火力急袭,届时将会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
杨得余脑子里立刻幻起数以百计的鬼子纷纷倒毙在地的血腥画面。
这样的画面无疑很令人期待,但是杨得余很快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不行,鬼子在交通银行仓库外的阵地上部署了平射炮,交通银行的天台上也部署了好几挺重机枪,我们1排如果前出西南角街垒,最多打一排枪,下一秒钟就会沦为鬼子平射炮以及重机枪的活靶子,而且很大可能没等开枪就已经被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