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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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青海夫妻二人在龙湖城的葬礼持续了三日,但这并不是结束。

  毕竟是主脉,还得带回尸身,回到族地之中停灵三日。

  徐家现任家主徐大同,也就是徐坤的爷爷,总归还要再见徐青海最后一面的。

  好在徐坤能名正言顺的进行偷懒。

  他身受重伤,省去了长跪堂前时的枯燥。

  随着灵车队伍出发,一路平安,四小时不到,便返回了徐家族地。

  龙湖城乃龙湖市核心,最是繁华。

  但这并不代表龙湖市其他地方不行。

  徐家族地所在的纳阳县,便被治理的相当不错。

  官民之间和睦,徐家可谓功不可没。

  作为纳阳县的土皇帝,当然也不会让自家大本营生乱,因此相当配合官方政策。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徐家在朝廷有人,功名足以惠及徐家。

  任谁来纳阳县上任,都会给几分薄面。

  便是龙湖市体系,都有徐家人在内竞争。

  何况徐家在此县根深蒂固,小吏大多是自己人。

  这薄面,不给不行。

  因此,徐家不说横行霸道,可总是有些龌龊的,只是不敢过分。

  毕竟徐家称一声郡望之家倒是勉强够了,然而蔡国这么大,多的是能人显贵。

  最关键的是,龙湖市中,可不止徐家一家独大。

  县里称王称霸也就罢了,但想跳出来,都无需官府出手,自有其他不愿徐家更强的家族阻碍。

  若是犯了事,亦是会被其他小家族抓住机会痛打落水狗。

  头上压着一个土皇帝,其他小家族难道就不想将其推翻,自己来当家做主吗?

  要知道,徐家四百余年,就是这样起家的。

  天色尚算晴朗,偶有几朵厚重白云飘过遮掩阳光,又很快就会飘走。

  灵车缓缓而行,道路上站满了人。

  一个个的,大多包裹严实,像个粽子。

  寒风不像前几日那般猛烈,在阳光的抚摸下,温婉了些许。

  死了个徐家主脉,还是有希望竞争下一任家主的二房,这已算是徐家少有的大事。

  与徐青海有所关联之辈,大多赶来送他最后一程。

  当然,也有纯粹看热闹的。

  徐坤半躺在车内,看了会,便开始昏昏欲睡。

  虽说实际没真伤表面上那么重,但为了这个身份,他也的确是在尽力凸显真实。

  甚至根据着正常少年体魄,压制恢复的速度。

  不过即使如此,有着徐家丹药滋补,他也恢复迅猛。

  只是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哪怕有丹药滋补,他现在这种体魄,也需更多时间。

  顶天了,就是在徐青海二人停灵的最后一天,出来走个过场。

  “坤少爷,到了,家主在前面等着呢。”

  不知多久,一老妈子上前,摇醒了徐坤。

  “嗯,先让我洗漱一下。”

  徐坤注意着细节。

  前世他是糙汉,没那条件讲究。

  可此世,既然有着这般俊美的俏皮囊,自是珍惜看重些。

  这也是为了在家主面前留个好印象。

  梳洗一番后,便连老妈子都不禁眼有异彩,心中暗暗惊叹不已。

  看着面前递来的小镜,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张过分俊美精致的面容。

  一头柔顺黑发及颈,没过多打理,略有凌乱,却正应着苍白脸色。

  徐坤没多耽搁,就此下车,走向徐家宗祠大门。

  这进去是个大院,相当宽敞大气,光是前院,便似操场。

  往内走去,才是恢弘正殿,粗壮高大的红柱上雕龙刻凤。

  天气晴朗,大殿上依旧挂着数盏大灯,照得此间内难有阴影。

  大殿正中,是一身官服,坐姿端正的徐达坐镇主位。

  这是起家的老祖宗,因他才有徐家这一条血脉,且奠定徐家的根基,自是受得。

  只是画像乃四百年前所画,即使保养得当,现在也已略有失真。

  而左右墙壁上,则是分别挂着共六副高达五米有余的画像。

  这些,也都是徐家四百年来对族运影响颇深的老祖宗。

  看过之后,徐坤才将目光移回正中。

  徐青海夫妇二人的尸身已摆在殿中,旁侧一高大人影负手而立,俯视着棺内徐青海。

  因徐青海实力也算不错,加上做过处理,这时就是已过三日,也栩栩如生,肌体有着弹性,并未腐朽,仿若只是睡着。

  徐坤从侧面看不出这人的神情,凑得近些,才发现他眼神空洞,正怔怔出神。

  这就是徐大同了,与儿子徐成贤徐青海二人有着六七分相似,一如既出的英武俊朗。

  甚至可以说,看上去比徐成贤还要年轻少许,与徐青海相差不大。

  他出着神,大抵是在回忆过往。

  但徐坤走近,还是立马回过神来,不见丁点软弱。

  “爷爷。”

  徐坤叫了一声,恭谨的低头。

  殿内只有数十人,都是家老,密密麻麻的视线宛如实质,令徐坤身体都自主反应,脊背如同过电。

  他甚至隐隐有着感觉,大殿之中可不止数十人那么简单。

  暗中,恐怕会更多。

  徐大同也看了过来,却见一翩翩美少年穿着一身病号服恭谨的立于自己身前。

  他脸色惨白,发丝凌乱,记忆中亮闪闪,宛若小鹿般的眼眸,这时也带着阴翳。

  一低头,打着石膏的双臂及满身药味,更显脆弱。

  “小坤啊...”

  徐大同呢喃了声,又打起精神:

  “青海二人之死,与你无关,不要放在心上。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只要是人,就会有求生的意识。

  何况就是没有你的影响,那些人为了安全混入我徐家,也必定会解决青海他们这两个不稳定因素。”

  “是,我明白的。”

  徐坤低低的应着,看不出心思。

  他也听到了些许风声,自己伤到了这个地步,依旧有人不放心。

  争夺资源,这是极为残酷的。

  好在现在此身之脆弱,大抵是打动了这位便宜爷爷的内心。

  或者说,往日里对徐青海的关爱,在徐青海死后,便投射到自己身上来了。

  这一句提点,不仅是安抚少年,更是让其他人不敢再轻举妄动。

  “最后看一眼你父亲吧,等会就要封棺了。”

  徐坤这才上前,真正第一次注视此身父母面容。

  他没表现出多少波动,面色平静,好似在看两个陌生人。

  此间之人也不以为意,经此一遭,心性发生变化,这是不可避免的。

  而且有些人初始时看不出多么悲伤,但日子往后,便会逐渐发现失去至亲是多么难受。

  那种悲伤,才是旷日持久。

  这时大哭一场,其实才是对当事人最有利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