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河。”
“顾绛绛。”
“你也姓顾？”
沈河愣了一下，又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小侍女。
平平无奇的脸蛋，平平无奇的身材。
都姓顾啊...
果然人和人的悲欢各不相同...
顾绛绛心有所感的瞪了过来：“你该不会在比较我和你娘子的长相吧？”
“我娘子也姓顾，只是惊讶了一下而已。”
沈河吞了瓣橘子以掩饰尴尬，结果酸的整个脸都扭曲了起来。
他思索片刻，便朝离山真传招了招手：“季季！”
“怎么啦沈大哥？”
“这个橘子特别甜，你想尝尝吗？”
“欸？”
萧季季很怀疑的看向沈河，觉得这家伙应该没这么好心才对。
但很快他就看见沈河又剥了一瓣放在嘴里，而他旁边那个小侍女也接过一瓣橘子。
两人吧唧吧唧一口吞下，不约而同眼睛一亮，又不约而同的竖起大拇指：“甜！”
“给你。”沈河将剩下的半个橘子一起抛去。
离山真传不再迟疑，全部都塞进了嘴里，然后眼睛猛然瞪大。
“！！！”
“哈哈哈哈哈哈！！！”
沈河和小侍女笑得前仰后合，连身子都快贴到一块儿了。
萧季季面无表情的歪头看着他们，嘴角流下了酸涩的泪水。
不过...这两个家伙好像啊...？
不是长相，而是...怎么说呢，笑起来的时候，捉弄人的时候，还有沈大哥教过的各种微表情...
简直一個模子刻出来似的。
眼见离山真传气呼呼的继续陪孩子们做游戏去了，沈河这才略显无聊的打了个呵欠，于此同时，他身旁也传来一阵呵欠声。
两人张着大嘴、眼泪汪汪的对视一眼，又轻轻笑了起来。
“昨天就想问你啊，你喜欢听人唱歌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算...算是吧？”
“所以你在汇贤雅叙当侍女，该不会就是为了想听歌吧！”
“......”
见小侍女不说话了，沈河很贴心的安慰道：“害，每个人都有小癖好嘛，像我就讨厌熟黄瓜，但生黄瓜就能嚼得嘎嘎香。”
“嗯？？？”小侍女眼睛一亮，试探道：“也很讨厌胡萝卜？”
“没错没错！还有桃子也是，但我喜欢闻桃子味儿。”
“对对对，我一吃桃子就嘴巴喉咙痒。”
“杯子里最后一口水从来不喝！”
“好东西也要留到最后吃，就像香蕉，先吃烂的再吃好的，到最后全都是烂的...”
“没错，我娘子最怕我买香蕉...”
说到这里，沈河忽然顿了一下，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睡觉前还必须解手，不然怎么都睡不踏实。”
小侍女没说话，只是略显严肃的微微点头。
“你...也是？”
“嗯...”
两人沉默了一下，又对视了一眼，笑得很是开心。
“只可惜城里没有其他铁匠修马蹄了，那个老金技术一般般。”
“我很难得才去的，平时都看老妈妈给她们掏耳朵。”
“汇贤雅叙还有这等好事！？”
“嗯~不过你花钱也看不到啦。”
“但你们那儿一定有很多脏地毯吧？”
“对啊，为何这么问...等等，莫非？？？”
“没错，洗地毯也很爽啊，但必须要陈年老地毯，而且得看着别人洗才行。”
“唔...”
顾绛绛眼眸渐渐亮了起来，如同发现了新世界的大门。
两人都聊的有些累了，一人左手支着下巴，一人右手托着腮帮，默默看着离山真传在那陪孩子们踢毽子。
五境修士对身体的掌控已如呼吸那般简单，小小毽子在他脚下自然溜的飞起。
但也正因如此，那些流民孩子连毽子毛都碰不到，一个个咬牙切齿的看着青衣少年表演。
“真幼稚啊，这么大的人还踢毽子。”
“而且踢来踢去就那么几下...”
“自己踢多无聊，都不知道和人互动的。”
“谁接不住谁是狗...这才好玩嘛。”
“......”
两人默然，眼眸里似有无数战意燃起。
寒风拂过，胡同里似有无数杀气升腾。
一盏茶后。
离山真传和一众孩童们面无表情的看着那毽子飞来飞去。
耳畔还不时响起某人的大声疾呼。
“看我外旋发球！”
“......”
“波动球！”
“......”
“燕回闪！”
“......”
“哟嚯，这都能接到？那我只好开启ZONE模式了！”
“......”
顾绛绛险之又险的将毽子踢了回去，再看向沈河时，眼里闪过一丝愤怒。
这家伙踢毽子水平一般，但嘴里总是冒出一些古古怪怪的台词。
即便自己还没输，但气势上却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眼见随着一声“消失的毽子！”的大喊，毽子已然朝着她面门飞来。
小侍女忍无可忍，体内灵力瞬间爆起。
“嗖！”
毽子如流星般划过沈河耳畔，在“轰”的一声巨响中，他身后的石墙应声倒塌。
“不错不错...”
沈河笑眯眯的鼓掌。
一丝冷汗却悄然从鬓角滑下。
玛德，她竟然是修士...
“欸？你是修士吗？”
萧季季很惊讶的望向小侍女，接着又疑惑道：“但为何我感知不到伱身上的灵力？”
修士之间都能感知到彼此灵力波动，除非对方有什么遮掩气息的法宝，又或者境界实在太高。
所以...
赤衣罗刹果然把我揍坏了，我居然连灵力感知都出现问题了...
离山真传捏着下巴默默想道。
顾绛绛心里也懊恼无比，刚才她眼里全都是沈河...的毽子，甚至都忘了离山真传的存在。
若对方刨根问底或者汇报师门，宗门任务就要失败了啊...
果然，萧季季这时又问道：“你是散修吗，还是哪个宗门的弟子？修士在汇贤雅叙当侍女...好像有点不对劲也？”
“只是一个小散修罢了。”小侍女保持微笑，心里默默盘算自己能用出多少实力。
若趁机偷袭，应该有八成把握。
但是...
她看了看周围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孩童，目光最后停留在沈河脸上。
其他人会被波及到的啊...
“你问这么多，难道要找人签名啊？”
沈河敲了一下萧季季的脑瓜，然后又把他推到孩子堆里：“谁说修士就不能打临工了，你还不是在九龙青衣当童工？”
“你...”
萧季季一脸委屈，我还不是为了无双城的安危着想嘛。
凶巴巴的...连我爹都没这么凶我。
欸？不过我也没爹...
萧季季想到这里又开心起来，转身投入了熊孩子们的怀抱。
“你不问我原因吗？”小侍女转头看向沈河。
而沈河则无所谓的耸耸肩：“每个人都有苦衷嘛，反正你又不会行什么恶事。”
他又不是卫道士，凭啥自己有妖丹，就不允许别人有秘密了。
修真界死亡率最高的只有一种人——多管闲事之人。
小侍女仍不死心，非得让沈河杀自己似的：“万一我真是穷凶极恶之徒呢？”
沈河上下打量她一眼，叹道：“确实挺穷啊...”
“？？？”
“大哥哥，大姐姐！”
那个喜欢端着碗的小男孩跑了过来，左右看了看，又认真想了想，然后把手里面条放下。
还很防备的“呸呸”朝面条碗里吐了两口唾沫。
“你这是作甚？”
“谁让你们都喜欢抢我东西吃呢...”
小男孩很无奈的叹口气，接着昂头说道：“把你们手给我。”
沈河和顾绛绛对望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的把手伸了过去。
谁知小男孩微微一笑，把两人的手“啪”的一下合在了一起。
还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们手背：“就说你们很般配吧，要好好的啊。”
“！！！”X2
沈河和顾绛绛先是一愣，接着体内再一次掀起惊涛骇浪。
妖丹旋转，妖气四溢，金光符文于脑海中轰然作响！
灵气聚合，灵力翻腾，谛听魔神在神识里仰天怒吼！
两人都想松开，可身体本能的亲切让他们谁都舍不得松手，意识也不由沉浸在修行突飞猛进的爽快之中。
顾绛绛甚至还听见了一句歌声传来。
【哦第一次我，牵起你的双手，失去方向不知该往哪儿走...】
“......”
她毕竟乃六境修士，道心和意志力都远超常人，于是最先反应过来将手松开。
歌声再一次传来。
【我给你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
“......”
“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沈河目光四处游移，显然有点做贼心虚。
“呵...”
顾绛绛玩心大起，又把手牵了上去。
【听我说，手牵手，跟我一起走，创造幸福的生活...】
手放开。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放弃天长地久...】
“......”
小侍女终于没忍住扑哧一笑，平平无奇的脸蛋尽显媚态。
修行固然重要，但能以听歌的方式知道这家伙的心声...
不比修行好玩多了？
而不远处的萧季季则脸色古怪。
他看着他们牵手放手，觉得自己好似一条狗。
太过分了吧！
沈大哥明明已经有了娘子和赤衣罗刹，竟然还要对这样平平无奇的女子下手吗！？
不行，若今晚赤衣罗刹来揍我，我肯定要和她告状。
大不了两人一起挨揍！
另一边。
沈河看着空荡荡的手掌，心里一阵怅然若失，且警铃大作。
明明自己和这小侍女只见过三四次，朋友都算不上，和什么好感、暧昧更不相干。
但是...踏马的为何会这样啊？？
不行，不能和她接近了。
我对娘子之心日月可鉴，怎可被外面野花迷了双眼？
想到这里，沈河连看都不敢看小侍女一眼，转身就朝胡同外跑去。
顾绛绛微微一愣，然后笑得更开心了。
“沈大哥你去哪？”
“回家！”
沈河远远吼了一声，接着想起什么，指着离山真传对那些孩子说道：“你们继续和小哥哥玩，但是他最怕痒了，千万别挠他咯吱窝啊！”
“欸？”
萧季季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一群小小的身子淹没了。
见沈河已经走远，小侍女心里也一阵空落落的。
当然不是因为爱情。
只是少了个很默契的聊天搭子，自己又要无聊很久了。
至于那个离山真传...呵，小屁孩罢了，有什么好聊的。
“嗯？”
她忽然眼睛一亮，只见那台阶上落着一把明晃晃的制式佩刀。
“你的刀？”小侍女朝离山真传问道。
“沈...哈哈哈...沈大哥的...哈哈哈...”萧季季苦苦挣扎，笑容癫狂。
“哦~”
顾绛绛微微一笑，拾起佩刀也朝胡同外走去。
“你...哈哈...怎么也走了？”
“你管我。”
小侍女回头冷冷看他一眼，接着嘴角一翘：“你们这样挠咯吱窝就行了，可千万不要挠他脚底板啊，那里最痒了。”
“？？？”
离山真传脸色惊恐。
随即再一次被熊孩子们淹没。
......
沈河一路小跑回到了家，推开门，咕噜咕噜给自己灌了一大杯凉水。
内心深处的悸动尚未平息，但他脑子却清醒了许多。
若自己没有生病，那就肯定是传承功法出了问题。
但那个小侍女显然不是妖族...
对了，天魔宗！
赤衣罗刹曾说过，天魔宗拜各种魔神，其中便有兽魔神，其灵力可助自己感悟妖族传承。
看来她一定是天魔宗弟子了...
但是...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仅仅握个手就这样了，若被灵力灌注，自己岂不是要冲晕过去？
“唔...不过灵力灌注到底是怎样的呢...”
“啪啪啪。”
沈河心思尚未落下，便听到一阵敲门声。
“娘子你这么快...”
屋门打开，哪里有什么娘子。
小侍女挥了挥手，轻轻笑着。
“你的刀。”
“不，是你的刀。”
沈河也微微一笑，“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