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有意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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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晓华,你怎么又被邓老师叫去办公室了?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小庆装着不经意地问,但那双水汪汪地大眼睛,却分明刻着无比担心两个字。

  林小庆这么一问,坐在范晓华身边的陈萍萍和他对面的刘英也竖起了耳朵,对他被班主任“开小灶”的事实,显然也是一副感兴趣的模样。

  “没有!邓老师表扬我呢!说我这段时间学习刻苦认真,堪比你们的楷模,值得表扬!”

  “切,谁信啊!”林小庆翻了翻自己睫毛长长的眼皮,直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仁儿。

  而他旁边的陈萍萍和刘英二女,则是“噗嗤”一笑,同样表示不信。

  在经过和范晓华,林小庆几人一起吃饭的最初不适之后,现在的陈萍萍,已经能够十分平静,甚至可以说怡然自得地和范晓华一起吃饭了。

  是的,怡然自得。

  先不说没和范晓华几人一起吃饭前,每天中午,她只能吃一个菜,到现在的她,却可以同时吃四个菜这种“菜肴丰富”的好处,单单就是大家一起吃饭时席间的那种畅所欲言,听范晓华妙趣横生,旁征博引的讲各种搞笑的故事和笑话,经常把她们三个女孩逗得哈哈大笑的场景和氛围,就让陈萍萍觉得过来和范晓华几个一起吃饭,是来对了。

  除此之外,吃饭时,范晓华时不时地给她夹菜,对她体贴,细心的照顾,对她在学习,生活中的一些看似无心的关心和建议,也让这么大以来,这辈子还从未有过这种经历的陈萍萍感觉温暖和贴心,一种难以言说的感动。

  当然,这种温暖和贴心,并不会让她多想,因为范晓华对林小庆和刘英,也会同样地给她们夹菜,同样地对她们进行学习和生活上的“嘘寒问暖”。

  所以,范晓华的行为,在她看来,是一种“一视同仁”的“博爱”。

  既然是博爱,她自然也就不会东想西想了。

  然而,有一件事,一件四个人中,除了她怕是没人知道的隐秘,却让陈萍萍的心,一直无法平静,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会不停地反问自己:

  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呢?

  如果是有意,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如果是无意,他又知不知道呢?

  ……

  诸如此类的问题。

  这件让陈萍萍感觉“不安”,“无法平静”,且一旦想起,便会时常面红耳赤的事,便是和范晓华时不时的身体接触。

  这身体接触,有时候是两人的胳膊,有时候则是桌子下面的,两人的腿。

  最开始,面对这种两人间无意的碰触,她都会心脏一跳,轻轻移开和对方相碰的胳膊或腿,和范晓华拉开一定的距离,同时小心地,用余光去瞟身旁的男孩,却见对方完全是浑然不觉,仿佛并没意识到他的胳膊或者腿,碰到她了。

  陈萍萍呀,你真是想多了,人家范晓华完全是无意的呢!

  差不多每次,俏脸微红的她都会在心头如此安慰着自己。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起先,面对和范晓华身体的接触,她都会默不作声地移开,给两人之间留出一定的空间。

  后来,某一次,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某根筋不对,银牙一咬,把心一横,心道,为什么每次退让的都是她自己呢?

  作为“肇事者”的他为什么就不能“主动后退”呢?

  于是,抱着这种心态的她第一次让自己的腿驻在原地不动,并未像以前一样,朝相反的方向偏折。

  她不动,“一无所觉”的范晓华肯定也不会动。

  于是,在吃饭期间,桌子之上,两人的胳膊隔了十几二十厘米的距离,桌子之下,两人的腿,却轻轻地靠在了一起。

  这种和异性的身体接触,勿用说,对陈萍萍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影响,让她在整个吃饭期间,都是脸发烫,心发慌,生怕有人看见桌子下两人的异状。

  但心慌脸烫之余,陈萍萍的心头,又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感和刺激感!

  不是我主动的!

  不是我主动的!

  从来就不是我主动的!

  我只是不愿意再次退让而已!

  ……

  一遍又一遍,陈萍萍如是安慰着自己。

  两人大腿的相碰,陈萍萍一直以为范晓华是不知道的,是他坐板凳喜欢双腿大张的“无心之为”。

  直到有一次,她无意中发现范晓华低头,将视线落在了两人大腿相触的地方,而后抬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地继续开林小庆的玩笑,把对方逗得哈哈大笑,并且,对方的腿也没移开。

  他看到了!

  他肯定看到了!

  但是,他……他为什么不把自己的腿给挪开呢?

  莫非,他其实也想……

  或者,他现在这个两腿大开的坐姿,根本就是他故意的?

  ……

  顷刻间,陈萍萍感觉自己不淡定了,小心脏犹如装了个电动马达,飞一般地跳动。

  如果说两人大腿之间的相碰,还不能完全说明什么的话,她和范晓华手的相触,则让她完全明白,也更确定了徘徊在她心间的,某个折磨了她好久的想法。

  事情是这样的,某天,确切的说,便是昨天,吃饭的时候,通常会用左手扶着饭盅盅把的她把自己的左手放在了桌下的板凳上,撑在上面,作为身体的支撑。

  不久之后,她就发现身边原本用右手吃饭的范晓华,忽然将筷子拿给了左手,而后有样学样,把他的右手也从桌子上挪了下来,撑在了下面的长条凳上。

  而对方右手放的位置,偏巧不巧,放在了她的左手边,让两人手掌的边缘,轻轻地挨在了一起。

  不论是前面的胳膊也好还是大腿也罢,因为冬天穿着厚厚的衣服裤子,两人的胳膊和大腿即使相触,其实也没啥特别的感觉,陈萍萍之所以激动、紧张的原因,更多的还是来自于心理以及万一被人发现后的恐惧。

  然而,啥都没穿的手却不一样。

  范晓华的掌缘跟她的掌缘几乎刚刚贴在一起,陈萍萍便感觉有一股电流,从她的手掌直窜她的全身,让她禁不住身体轻微一颤,手也本能地,犹如触电般缩了回去。

  她的手缩回去之后,几秒钟后,范晓华也把他的右手给收回去了,同时,左手的筷子也还给了右手。

  他不是故意的!

  这只是巧合!

  他不是故意的!

  这只是巧合!

  ……

  陈萍萍犹如念经,不停在心头念叨。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不久之后,陈萍萍再次轻轻地把自己的左手撑在了桌子下坑坑洼洼的长条凳上。

  而后,在她的心脏几乎快要跳出胸腔的紧张和激动中,她发现身边男孩,又一次把右手的筷子递还给了左手,学着左撇子吃饭,同时,解放出来的右手下探,和她一样,搁在了桌下的长条凳上。

  而且对方手放的位置,偏巧不巧,恰好在她的左手边,依然让两人掌缘,轻轻地触碰着。

  这下:

  一切,都明白了!

  一切,都不不言而喻了!

  这家伙,不论是前面的胳膊还是腿,亦或手,都是故意的,都是对方的“有意而为之”!

  意识到这一点后,陈萍萍的心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猛烈地跳动起来!

  此时的她,满头满脑,心头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

  “我应该怎么办?

  “老天爷,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呀?”

  陈萍萍心头的第一个反应,也是本能地反应,便是像刚才一样缩手!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给抛弃了!

  “他会误会的!

  “他肯定会误会的!”

  陈萍萍心道。

  但是,她心头清楚,她如果不缩手的话,身边的男孩儿,会更加的误会!

  “怎么办?

  “老天爷,我到底该怎么办呀?

  “他怎么会看上我呢?

  “我成绩一般,这次中考,搞不好连二中都考不上,初中毕业后,以后大概率就只能读个职高。

  “而他,以他的成绩,多半是要考一中的。只要考上了一中,半只脚也就踏进了大学。

  “一个职高生,一个大学生,能够在一起么?

  “成绩好,人漂亮的吴烟,才应该是他追逐的目标呀!

  “我身上,到底有哪点,是他喜欢的呢?

  “……”

  此时的陈萍萍,感觉自己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犹豫徘徊,徘徊犹豫,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后,具体来说便是在她徘徊不定的十几秒钟后,她感觉自己不需要犹豫了,也不需要叫天叫地了!

  因为就在这时,一个温暖有力的大手,如同盖子一样盖在了她的小手上,将她撑在板凳上的小手,紧紧地抓在了掌心!

  陈萍萍感觉自己犹如被一道闪电给击中了大脑,整个脑海,一下子变得白茫茫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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