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的范晓华,终于睡了个好觉。
睡好觉的原因,自然是他父亲终于开腔了。
他前面又是例数王超的“种种罪状”,又是用逻辑推理去证明姬瞎子的无稽之谈,最后,还用他自己的前途未来当警钟,对他母亲一遍又一遍地敲,“唱作俱佳”,“声泪俱下”。
然而,尽管如此,他心头都不敢百分百保证他母亲真的能够听得进去——或许当时听得进去,但是一对着他那个“貌比潘安,颜如宋玉”,同时又极会演戏,讨好卖乖的无血缘弟弟时,还能不能保持心头的理智,范晓华便心头打鼓,没那个自信了。
不过,现在他老汉儿范卫东终于开腔说话了,范晓华的心头,便一下子大定,感觉自己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他的父亲范卫东,虽然平时寡言少语,半天憋不出个屁,像老牛一样,只求付出,不求回报,家里的一切事情,都由他妈王娟做主,但是偶尔,作为家中顶梁柱,收入之源,范晓东还是会说两句话,发表一下自己的“浅见”。
每当这时,不论是他还是他妈,心头便都明白,不论他和他妈有什么意见,他们最好还是把自己的意见收起,按照范卫东说的去做。
自然,他父亲这种平时不说话,一说话就一锤定音的能力和地位,不是凭空得来的,而是靠他自己“争取”来的。
那还是在范晓华只有七八岁的时候,当时也是屋头就一件事情产生了分歧,他母亲和父亲一个朝东,一个朝西,完全说不到一起去。
“我不管,这件事必须要按照我说的算,不能听你的,除了在工地上挖泥巴,你范卫东能懂个啥?”
范晓华记得她母亲当时是这么冲他父亲吼的。
他父亲听了,没说什么,直接出门,直到深夜十二点也没回来。
他母亲这下慌了,到处去找,范家屋头,王家屋头,到处都找遍了,都没发现他父亲的人影。
这下,他母亲王娟彻底慌了,也怕了。
最后,范晓华突然想起他父亲夏天曾经带他去村里的沉井洗过澡,便提议去沉井那里看看。
本着死马当活马医,一大群人打着手电筒,急匆匆朝沉井边赶。
一去,范晓华和他母亲便发现了他父亲范卫东。
当时的范卫东,一个人坐在沉井边,一动不动,井沿上还放着一瓶“敌敌畏”。
“敌敌畏”的盖子已经打开,就是不知道有没被他父亲喝掉。
见此情形,他母亲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全身哆嗦,连滚带爬地跑到他父亲身边,拿起“敌敌畏”瓶子一看,发现还是满的后,顿时大松了一口气,被吓掉的三魂七魄也才慢慢归位。
他母亲当即抱着他父亲的腰杆,嚎啕大哭,说着什么“你走了,你让我和华儿以后怎么办哇”之类的话,同时又不停地向他父亲道歉,说自己错了,说他父亲想怎样就怎样,一切都听他的。
从那以后,他母亲王娟便明白了,不开腔的范卫东一切好说,她想怎样就怎样;
而一旦他父亲范卫东开腔,她就得收起她的“嚣张气焰”,认真听一回屋头当家人的意见。
当然,这种“以死明志”的“战略核武器”,他父亲肯定不会动不动就拿出来吓人。
在他的印象中,他父亲手头的战略核武器,就像米帝,这辈子就使用过一次,而且使用的效果奇好,直接让他妈像岛国人一样,无条件投降,半点也不敢反抗。
今天晚上范晓华挖空心思说的这番话,讲的这番长篇大论,其主要目的,与其说是要说服他妈,还不如说是为了说服他爸。
在借钱给他舅这件事上,只要他爸开腔,他妈再怎么疼爱她的弟弟,除非他妈不想跟他爸过,不想要这个家,否则,便只有听他爸的。
“嘿嘿,超哥舅舅,不好意思了。外甥刚一重生没多久,就坏你大事,让你买小货车的计划胎死腹中。
“这个,你不要怪我。
“对你这个贪杯好色之徒,任何汽车对你来说,都是索命鬼。你只要握着方向盘一天,不是哪天你撞死人,就是哪天被人撞死!
“性格决定命运,这是跑不脱的!
“还有,我不仅要坏你买汽车的事,我还要坏你的婚姻,说服静蓉舅妈跟你离婚,让静蓉舅妈回头是岸,脱离苦海,不至于跟你守一辈子活寡!”
曾静蓉守活寡这件事,自然不是曾静蓉告诉他的。
他和曾静蓉关系再好,对方再怎么疼爱他,也不至于对他这个“晚辈”讲这种事。
曾静蓉守活寡,和王超徒具婚姻之名,而无婚姻之实,这是范晓华自己成年并结婚后,自个儿琢磨出来的。
曾静蓉和王超婚后三年都不孕不育,没能给老王家生个一男半女,这绝对不是曾静蓉自己的问题,而是王超的锅!
王超还在读书的时候,就跟学校的女同学耍朋友,乱搞乱网,被学校知道后,要不是外婆找到校长一把鼻子一把泪地求情,肯定被学校开除,初中毕业证都混不到一个。
初中毕业后,王超犹如出笼的鸟,完全自由了,在找女人一事上,也是随性而为,彻底放开:
在理发店打工勾洗头妹;
在客运公司上班勾售票员;
在馆子上班勾前台小妹;
期间,还跟曾经班上的女同学勾勾搭搭,不清不楚;
这还只是大家都晓得的身家清白的“良家妇女”,至于歌厅,溜冰场,洗脚店,按摩院,路边女郎……之类的“小飞妹”,“社会妹”和“失足妇女”,更是勾了不晓得有多少!
就是在对方结婚后,娶了曾静蓉这么一个长相俊俏,身材窈窕,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漂亮老婆,这狗日的也是狗改不了吃屎,“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犹如发情的公狗,到处勾,到处网!
范晓华记得,上辈子,他念高一,在县城,有好几次,他都碰到王超和不三不四的女人勾搭,被他撞见了,也是脸不红,心不跳,镇定自若地向他介绍说是什么“生意伙伴”。
……
总是,走一路,勾一路,这狗日的的身边,永远都不缺女人!
而也就是对方这种毫不节制,毫无底线的放纵,损害了其生育能力。
范晓华推测,他这个处处风流的“种马超哥舅舅”,说不定在找到他漂亮舅妈曾静蓉之前,那根子,就已经废了。
就是没有全废了,也是半废,床笫之间,多半也是个“快枪手”!
跟着这种人“不举”,或者“半举”的“举人老爷”过日子,夫妻生活怎么可能和谐美满?
而夫妻生活不和谐不美满,对曾静蓉来说,跟守活寡又有什么区别?
只是,对着这么一个废人,曾静蓉为什么不和王超离婚,而是一直任打任骂,不离不弃地跟了他三年,这个,就让范晓华有些不解了。
可能是曾静蓉太过传统,心头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想法。
也可能王超那狗日的嘴巴太会说,太会骗,哪怕对曾静蓉又打又骂,事后也能凭着他那张骗死人不偿命的嘴,把曾静蓉给哄回来,继续和他过日子。
“跟着王超这狗日的是没有任何出路的,只有死路一条!
“下次见到静蓉舅妈后,老子一定要下王超的烂药,让静蓉舅妈和王超离婚——早离早超生,早离早解脱!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狗屁!
“老子就要来毁一毁王超‘王种马’的婚!
“静蓉舅妈那么漂亮,人又年轻,性格又好,又没孩子,离了王超后,那还不被其他男人抢着要?
“即使其他男人不要,我……我也是可以把静蓉舅妈接过来,把她养起嘛。
“届时,我在城里租套房,让她在屋头给我缝缝补补,当个保姆,照顾我的起居,我吃啥,她吃啥,跟着我这个‘转世灵童’一起飞黄腾达,彻底改变自己村姑的命运……”
这天晚上,怀着对未来如诗如画的美好的憧憬,范晓华勾着嘴,浮着笑,慢慢沉入了甜蜜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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