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难不死的男孩？

　　——他这造型好威武啊！

　　亡灵们越来越迟疑——

　　难道……真搞错了？

　　“稍等，我立刻让人去查，别让我发现你在骗我，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亡者首领低喝道。

　　“就怕你不查，去查啊。”沈夜双手叉腰道。

　　亡灵首领点了几个得力的手下，一番交代。

　　几个手下迅速离开了这里。

　　接下来。

　　就只用等待结果了。

　　亡者首领不死心，继续询问道：“小子，你身为人族，为何要背叛人类？”

　　这才是重点！

　　一个人类，不好好生活，却要投靠亡灵。

　　这是一种什么精神状态？

　　他的动机呢？

　　“哼，我是厌倦了被资本家剥削的日子。”沈夜说。

　　“什么是资本家？”亡者首领问。

　　“这么跟你说吧，我是个穷人，没有生产和获得财富的工具，必须将劳动力让渡给生产资料的所有者即资本家，并在实际的劳动过程中生产出劳动力的价值，被资本家剥削干净，才可以勉强生存。”沈夜慢慢解释道。

　　一阵死寂。

　　亡者们呆立不动。

　　亡者首领环顾四周，以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叫你们平时多看点书，现在连别人的话都听不懂，丢不丢人？”

　　“首领，您能听懂？”一名手下恭敬地问。

　　“废话，不然为什么我是首领，你不是？”亡者首领说。

　　亡灵们肃然起敬。

　　亡者首领轻咳一声，转身望向沈夜：

　　“那么，那个被称为资本家的高手是怎么折磨你的，以至于你如此痛恨他们？”

　　——够了，你书读的也不多。

　　“他们996我。”沈夜说。

　　“什么是996？”亡者首领奇道。

　　“早上9点上班、晚上9点下班，中午和傍晚休息1小时都不到的时间，总计工作10小时以上，并且一周工作6天。”沈夜给它扫盲。

　　“这有点狠呐……”亡者首领一阵沉吟。

　　“后来我还经历过007。”沈夜压低声音。

　　“那又是什么？”亡者首领问。

　　“从0点到0点，一周7天不休息，俗称007。”沈夜道。

　　亡灵们倒抽了一口冷气，看他的目光多了一丝同情。

　　就连那锋利的矛尖都离他远了些。

　　“我好像有些理解你了——不过，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亡者首领的声音里多了一些温度。

　　它松开了捏着沈夜脖子的手。

　　“我记得那一天……天空飘着大雪，我又冻又饿……身上只有一盒火柴……”

　　沈夜哽咽了几声，正要继续说下去，忽见虚空浮现出一行小字：

　　“亡灵们决定把人类的‘996’和‘007’恶行宣扬出去，而伱将成为这一场舆论传播战中的核心人物。”

　　“请注意！”

　　“你的新词条‘卖火柴的小男孩’很可能从这里萌芽！”

　　你奏凯！

　　“大难不死的男孩”跟個牛皮糖一样的甩不掉，现在你又给我整一个“卖火柴的小男孩”？

　　绝对不行！

　　万一有一天自己能够回归蓝星，岂不是要被一帮地球人笑疯？

　　沈夜话锋一转：

　　“正在那时，费伦救了我——所以我绝对不容许你们诬陷他，任意处置他！”

　　几道残影飞快钻回树林。

　　——正是那几名打探消息的亡灵斥候。

　　“他说的是真的，所有人都看到王廷大法师尤德里娅跟精灵村的女孩隔空联系，那个精灵女孩说出了事情真相。”

　　“精灵大祭司真的在那个村，准备将我们的刺客一网打尽。”

　　斥候禀报道。

　　“你们呢？你们探听到的消息是否也是如此？”亡者首领问另外几名斥候。

　　“是的。”

　　“也是这样。”

　　“这件事做不了假，大人，人族的诺顿亲王查验过，情况就是如此。”

　　几名斥候七嘴八舌道。

　　其中一名斥候还拿出了画像。

　　上面画着沈夜的模样。

　　——正是大难不死的男孩！

　　众亡灵默默点头，一起望向地上的骷髅头。

　　这样看来费伦没有罪啊！

　　费伦不仅躲过了精灵族的陷阱，甚至还策反了一名拥有人族英勇勋章、即将被报送至帝国军事学院的人类少年！

　　这不仅没有罪，甚至有大大的功劳！

　　一名手下按捺不住道：

　　“大人，按照典狱长吩咐，一定要将费伦——”

　　“住口！既然费伦无罪有功，你以为我会杀了他？那样的话，岂不是让所有亡灵士兵寒心？”亡者首领叱骂道。

　　它扭头望向费伦。

　　杀是不能杀的。

　　自己处理了费伦，早晚有一天，自己也会被上面丢出来，以平息众怒的名义，当众干掉。

　　上面的高阶亡灵会因此收获威望，而自己只是一块垫脚石。

　　这买卖做不得。

　　但要救费伦得花费很多财力，自己才不会出这个钱。

　　既不得罪典狱长，又避开滥杀恶名的办法是……

　　“很好，费伦，看来你是一名英勇的亡灵战士，并未忘记自己的使命。”

　　亡者首领蹲下去，将一块白骨勋章放在费伦头上。

　　“我们要立即把这里的事禀报上去，这里就交给你们自己了。”

　　它又拍了拍沈夜的肩膀以示亲热：

　　“我们以后就称呼你为‘卖火柴的小男孩’吧，这个称呼可以遮掩你‘大难不死的男孩’的身份。”

　　啪！

　　虚空中顿时冒出来一行微光小字：

　　“你的全新词条：‘卖火柴的小男孩’已经开始萌芽。”

　　沈夜一阵嘴角抽搐。

　　终究没躲过。

　　那亡灵首领又看着地上的头骨，以敬佩的语气说：

　　“还有你，费伦，我为你骄傲。”

　　“我们走！”

　　“等等！”沈夜喊了一嗓子，忍不住问：“你们拆了他，就放在这里不管了？”

　　“我们只是拆了它，它的实力还在。”亡灵首领解释。

　　“这样啊……那你们能把它拼回去么？”沈夜又问。

　　“孩子，不瞒你说，拼骨头这种事需要眼睛，我们都没有眼睛，所以接下来就靠你了！再会！”

　　唰唰唰唰唰——

　　亡者们一下子就跑得没有影儿了。

　　树林一瞬间就恢复了静谧。

　　“我说过，一般我们亡灵都是扔在外面，死了就死了，没死就没死。”大骷髅叹口气道。

　　“真的拼不起来？”沈夜问。

　　“拼不起来，只能重新长。”大骷髅道。

　　“那你的力量——”沈夜迟疑着问。

　　“其实我刚才没有使出真正的力量，我不能被它们怀疑。”大骷髅语调深沉地说。

　　“你就任由它们拆了你？”沈夜说。

　　“沈夜，你还年轻，不知道有些事比死更恐怖。”大骷髅说。

　　“那现在你能动吗？”

　　“……万幸是力量没损失，封在我的头颅里，只要长出骨头就能用。”大骷髅叹口气。

　　“唉，也算是万幸。”沈夜附和道。

　　“……”大骷髅。

　　“……”沈夜。

　　一阵冷风吹过。

　　少年和骷髅头都有些说不下去。

　　——万幸个毛线啊。

　　连身体都没有了，这比起两人刚认识的时候还惨。

　　“鱼缸没扔吧。”大骷髅主动问。

　　哟。

　　情商提高了嘛。

　　“花钱买的，我才不会扔呢——等会儿一回去我就点外卖，给你换补钙液。”沈夜蹲在它面前说。

　　“多谢了。”大骷髅道。

　　“再种点水草？我一直想种水草的。”沈夜建议。

　　“好的，绿色环境能让我的心情更放松。”大骷髅配合着说。

　　“因为是补钙液，所以只能种假水草。”沈夜道。

　　“这样好，方便打理。”大骷髅道。

　　“这次你头没破，牙口也是好的，我买的王八可都还活着，吃不？”沈夜问。

　　“吃。”大骷髅道。

　　沈夜默默点头。

　　——这骷髅可以的。

　　以后没事拉它来这边盘一盘，回去能养的更好。

　　“对了，”大骷髅好奇地问，“你们人类真有资本家这种恐怖的存在？”

　　“有啊，但不是你们这个世界。”沈夜道。

　　“那就好。”大骷髅松了口气。

　　“人类的事，你担心个什么呢？”沈夜笑着说。

　　“你不太清楚我们世界的事——各个种族其实都很喜欢学习人类，如果你们有资本家——亡灵族将很快也出现这种家伙，想想都恐怖。”大骷髅道。

　　沈夜正要接话，忽见又有三行微光小字浮现：

　　“你再次触发了关键提醒。”

　　“你们又被发现了！”

　　“请注意，这是你完成第三个‘自己人’词条的关键时刻，一定不能逃避。”

　　沈夜一怔。

　　难道那些亡灵又回来了？

　　茂密的树林一阵晃动。

　　数十道影子冲出来，将沈夜和地上的大骷髅围绕在中间。

　　“不许动！”

　　“人类的叛徒！”

　　“跟亡灵暗中接头，被当场发现了吧！”

　　全副武装的人族士兵们大声怒喝。

　　沈夜自然是不动的，甚至还有空给大骷髅递了个眼色。

　　“？”大骷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