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有辱师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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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石激起千层浪。

  城门口的风波早就传荡的整个长安城都是。

  “有点意思了!”

  “只是,这篇文章,却是落了下乘!”

  “子弟之贤否,三分本于天性,四分由于家教,三分源于师属。”

  “既是以修身为本而论,为何要避而不谈家德门风。”

  罗忠明随手点评了两句,便将抄录的答卷再次丢在了一旁。

  可这话一出。

  却是把旁边站立的参事李希言和辛酉二人,吓得不敢说话。

  谈家德门风,是绕不开世家勋贵豪族的。

  可是这个问题又是朝廷避而不谈的问题。

  也就只有如罗忠明这等在朝堂之上有根基的封疆大吏,已经有主政理念且能有一息之地,才能如此轻松的脱口而出。

  可是,遍数四书五经,对世家豪门的立行,是少之又少的,七八成是教人立身立德立本立志。

  并非没有关于世家大族的书籍,而如世说新语那般的书籍,在儒家之学中已经是旁门左道了。

  “大人,这张淼贵为学府教谕,却有辱师表,为老不尊,当街为难一个孩童,此等风气若是盛传下去,咱们陕西两省的学风,怕是也要被这张淼带的歪门邪风起来,到时学子人人勾心斗角,无人尽心学问,无人治理天下,必须要打压一番才是。”

  “长此以往,那还了得。”

  李希言不做答,反而另说新事,开始给张淼上眼药。

  “没错,藩台大人,对于德行有缺的老师,自当辞退以正风气,绝不能助长这等风气盛传于陕西。”

  “此等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百姓对陕西学府的看法,都说陕西学府的老师是鸡鸣狗盗之徒。”

  “若不加以修正,恐怕到时还会影响到宣政司的名誉。”

  辛酉也是继续进言,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给张淼添堵,并没有想着就这么简单把张淼这种名儒给从教谕的位置抬下来。

  但限制一下教谕的权利也是好的。

  “二位如何看这篇文章?”

  却是罗忠明,钓着鱼淡定的问道。

  这话一出,让李希言和辛酉为之一顿,辛酉暗暗一沉,大胆道:“恕下官斗胆,此篇文章下官却是认为是一篇绝佳之作,修身言礼,言义,言德。”

  “无德无道者,便是乱之象,无忠君之礼,谈何天下平。”

  “以下官愚见,生我者父母也,应以养育成人,教我者老师也,应以德行成人。”

  “然而,弟子从于师,师德有缺,我德行便有缺。”

  罗忠明点了点头,笑道:“教化之事,专司于教谕司,此事并非本台可断言。”

  “不过,若有清议,本台自当秉公处理。”

  罗忠明自然清楚李希言和辛酉二人的立场,但他与许抚远并无敌视关系,而这张淼又是理学宗师,为之教谕司犬马,直接撤换掉张淼的教谕身份,自然不妥。

  可倘若顺水推舟,便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藩台大人英明!”

  “下官告退。”

  李希言和辛酉二人见得到了答案,也不再打扰。

  却是罗忠明,起身放下了鱼竿,走向凉亭道:“听闻你二人时常以棋交友,棋艺高超。”

  “不如闲坐片刻,让本台也瞧瞧。”

  辛酉一喜,急忙道:“不敢在藩台面前卖弄!”

  罗忠明却已经走向了凉亭,背对着二人道:“无妨,本台观棋不语,自不会多言。”

  “哦,对了,你二人以为,这文章乃是心相所敢,还是应付之答?“

  ……

  罗忠明态度不明,李希言和辛酉二人也不敢多言。

  可此时的长安城,却是已经掀起了无边风暴。

  陕西教谕许抚远眉头紧锁的盯着陈文强在北城门所写的文章,阵阵唏嘘惊叹之声从许抚远的喉咙不时发出。

  可每每读到关键之处,却又唏嘘感慨,不免叹挽。

  此等才学的神童,竟然要成为潘家的赘婿,着实为之惋惜。

  若是能入他门下,将来定是一个出相入阁的人物。

  “好文章是好文章,就是出身不太好啊!”

  潘府,潘自成眉头一皱的盯着城门口传来的手抄本,同样在认真通读,这等文章,对他来说仅需一眼便能看出其中精妙糟粕之处。

  可见到这篇文章,的确让他眼前一亮,虽然略有不足之处,但其中观点鲜明,破题切中要害,一些糟粕和忽略之处在乡试文章中,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佳作。

  只是让他可惜的是,这样的天才若是出身在潘家,定然如星辰般耀眼,引领一个时代未尝不可。

  可惜,陈家那种化外之民家室,就要下乘很多。

  正当潘自成赏析之中,阵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潘家老仆着急忙慌的前来,禀报道:“第三问出来了,第三问出来了。”

  “可谓是惊天动地,惊世骇俗,张淼竟然以会试策论问出了第三问。”

  “简直,简直,惊掉了一众人的眼睛。”

  闻言,潘自成也是眉头一皱,语气也犀利了不少,冷哼道:“这些人,可真是越来越没有底线了。”

  “一味的格物而知,弊端已经显露了出来,何为格物,不就是蝇营狗苟处事,可从蝇营狗苟之中又能明白什么道理,如何只本心,若不先正本心,格物之极,便是祸端。”

  “出了什么题?”

  潘自成心思也是一沉,被气的不轻。

  这等有辱大德大家之风的行为,也让他为之一恨,堂堂进士更是从六部轮转退隐的儒学宗师,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小儿争辩。

  着实令人不耻。

  “是一句题,论语述而篇,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

  闻言,潘自成再次一沉,呢喃道:“竟然用这句为题,这可不好作答。”

  “只是此时出这样的题目,怕是意有所指啊,是要暗指用完陈家便将陈家舍弃,要陈家审时度势么,和谁共事?”

  “还是说,要陈家适可而止?”

  潘自成暗暗沉思,这长安城的并非平静无波,不管是谁,来到这座陕西权力中心,都要做出该有的选择。

  这样的题目此时问出,可就不单单是三问三答对学问的考究,而是威胁,质问,选择,暗藏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