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此时,所有人在北京疯抢地皮中。”
“应天来了一个人,曹端,这个人,在永乐七年登科及第,却在殿试中,大骂陛下要亡乎大明,痛斥陛下迁都乃是暴君之行,危国之举,亡明之事。”
“陛下当然暴怒,要当场把曹端拖出去斩了。”
“可是,包括翰林院大学士李时勉,翰林院检讨太子洗马杨溥,太子左谕德翰林侍讲杨士奇,太子右庶子翰林侍讲杨荣等一众大臣,为曹端求情,并以江南粮米重地,北方不毛之地为述,迁都则动摇国本,展开了一场迁都之辨。”
“再加上陛下北伐动身在即,当即下令停议迁都之事。”
“结果,陛下在北伐,北京在天翻地覆,等到陛下北伐回来,北京的地价从五十两骨折至五两一间。”
“当时,朝廷把所有输送向北京的粮草,金银钱财,器物,甚至砖瓦,全被送到了陛下北伐大军中。”
“这是一场阳谋,直接断了修建北京城的路。”
“而这,因为我们消息闭塞,在做出抛出土地决定时,已经迟了,从五十两,三十两,二十两,根本没有人买。”
“眼看腰斩,再腰斩,最终,以骨折的价格分别以十五两,十二两,八两,五两卖了个干净。”
“此次,我们足足亏了六千两白银。”
陈文强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等事情。
实在是难以置信。
不过也能够想象到,若是朝廷不迁都北京,以燕王南下在应天称帝的底盘来说,人口总数超不过二十万。
再加上北京多为边防卫所,可以想象,失去了成为京师可能的北京,在那种抛售中,会降到什么程度。
就连当时的兰城,一间房的价格也在十两银。
不过。
这是合情合理的。
老朱是淮西人,当年老朱第一次举办科举之时,所有参加科举的士子皆为江南士子,淮西士子占了大半,为此,老朱为了北方士子专门举办了一场科举考试。
但是,这是无法改变南北学仕在朝堂之上的比重的。
而朱棣靖难成功,为了稳固自己的江山,同样启用了大量的南方儒学博学之士。
因为朱棣燕王府,基本没啥文臣能够治理天下。
诸如杨士奇,杨荣,杨溥这对大明王朝似力挽狂澜的人物,也是建文时期的进士学仕。
这些人怎么可能允许朱棣迁都北方。
一旦迁都北方,江南学士们不疯了才怪。
“好家伙,这个亏吃的,平白无故丢了六千两白银。”
陈文强也是砸吧着嘴,快要塞进去一个鸡蛋了。
“不是六千两,这仅仅是地价,还要算上其他消耗,在一万一左右,反正从永乐四年至永乐七年十二月,出去了两万两,回来了八千七百多两。”
陈武强回想到那段时光,也是忍不住的唏嘘感叹。
“所以,后来就有了洗劫你们让我去洗劫河西道商旅的事,为此还被凉州卫围剿了卧虎山?”
“我就说嘛,卧虎山本来是为保证我们在河西的利益不受侵犯,结果,突然就跑去招惹凉州卫了,要不是卧虎山临沙漠,接到消息就跑进沙漠里面,那次不死都得脱层皮。”
陈武广直到此时才恍然大悟,想到了过往种种,明白了过来。
“没办法,那时候我们家底也不厚,想着大赚一笔,要不然也不会在五十两的时候,还那么贪。”
“又是接近年关,要打点的地方太多了。”
陈武强只能苦笑,甚至到了今天,已经算是饭后笑谈,当即继续道:“而且,这只是第一次。”
“还有第二次!”
陈武广炸锅的惊道:“还有第二次?”
“!!!”
“!!!”
“!!!”
陈文德,陈文尧,陈文强三人也是目瞪口呆。
“永乐八年陛下大胜阿鲁台,班师回朝!”
“估计也很无奈吧,毕竟朝廷上下都是为了支持陛下北伐,回来后陛下不罚反赏。”
“不过,次年户部尚书就被罢免,曹端被革职,李时勉被诬陷入狱,三杨被太子保了下来。”
“永乐十年,陛下再次扩建北京城墙,并在燕王府和元帝宫基础上开始营建皇宫。”
“这不,地价就又涨起来了嘛。”
“所有人都看到了陛下是铁了心要迁都,结果,记吃不记打,我们也就又跑去买地了。”
“因为这一次是昭告天下,我们还算是可以,在地价十五两,二十两前,就又买了当年同样的数量,五百间。”
“总计花费一万两千两。”
“不过,我们这一次可是谨慎了不少,决定只要涨到五十两,就毫不犹豫的卖掉,不要六十两了。”
“可是!”
陈武强唏嘘感慨。
陈文强却是隐隐猜到了什么,当场无语道:“永乐十年,马哈木另立答巴里为可汗,击败了阿鲁台,阿鲁台南逃,马哈木向朱棣自荐为先锋。”
“可是,朱棣封了阿鲁台和宁王,马哈木不满,直接反叛,借着讨伐阿鲁台之名,隐蔽南下准备进攻大明。”
“朱棣大怒,集结天下兵马五十万北征马哈木,虽胜却是惨胜,此后朱棣再无兴十万兵马北伐的能力。”
陈武强也是叹道:“是啊,这一战同样导致北京皇宫的修建变成了挤牙缝,朝廷这挤一点,那挤一点,有时候还给断了,整整一年半,不要说五十,就是四十都没有涨到。”
“而陛下班师回朝后,闭口不提迁都之事,北京的地价又开始滑落了。”
“整整半年没有向皇宫修建拨钱粮,就又回到十两了,这次也不算大亏,就亏了三千两,至此,我们干脆就停手了。”
“永乐十四年,陛下再次下令拨款五十万两,两百万石粮,继续修建皇宫。”
“可经历了两次,这一次,不要说我们,就算是江南世家,也在旁观望。”
陈武强说到这里,就只剩下苦笑了。
前前后后亏了一万五千两,这对于寻常士族乡绅而言,已经是足以家破人亡了。
即便是陈家,若非有其他财路,下场也会很惨。
可问题是,谁知道一个迁都之事,会反反复复,起起伏伏。
很明显。
陈武思和陈武良二人是非常清楚的,甚至亲自参与其中出谋划策。
有这个结果两人估计也是功不可没。
陈武广也是傻眼似的唏嘘感慨,连续亏了两次,还能说啥。
陈文德和陈文尧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铩羽而归!
用这四个字总结最好不过了。